下午两点高温当盛,她坐在陆旻的车里总算缓过神来。
嘴里塞满旺仔小馒头,甘甜奶香在口中溢开,力气恢复,她把剩余的饼干全倒进嘴里,小甜圆饼被咬得咔嚓咔嚓响。
意外陆旻的车上竟备着零食。
“小炘,怎么样,还难受吗?”霜姨担忧,“嘴唇都发白了,来,再喝点水,小心噎着。”
道谢接过,章业炘仰头喝了一大口。刚才陆旻和霜姨开车经过,人群围聚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发现她在商店门前晕倒,急忙把人抱进车里。
“好些了吗?头还晕吗?”
“已经好多了。”她擦净嘴,车窗玻璃传来‘叩叩’两声,紧接着后车门打开,陆旻拎着一袋食物回来了。
“便当加热过了,还买了些饼干面包,先吃吧,不够我再去买。”陆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帮她拧开一瓶甜饮料。
霜姨也在,章业炘说不出拒绝的话,“谢谢,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你这孩子,现在是顾着钱的时候吗?”霜姨催促她赶紧吃东西,又示意陆旻关上车门。
不知陆旻是否听见,他仍站在原地不动,忽半倾下身,“你没带手机。”
车外的热气伴随他晦暗不明的视线扎进皮肤,分明是平淡的口吻,章业炘却听出一丝别扭,对上那双较真的黑瞳,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怎么知道自己没带手机?
预感成了真,好不容易推拒陆家母子送她的好意,回到病房,章母告知她下周末霜姨生日的事。
“你霜姨邀请我们参加生日酒宴,我答应了。”章母道,“你忘带手机,我只好先把你的微信号推荐给小旻,好方便他把酒店地址发过来。”
章业炘‘嗯’了声,反应平平。
“怎是这个反应,你不愿意去吗?”
自然是不愿意,章业炘没有表现出来,“怎么会,难得您和霜姨再见面。”
“你刚才说去缴费,可医药单还留在柜子上没拿,手机也没带走。”章母试探着问,“你和小旻那孩子闹矛盾了?”
“没有。”
“那你对他这么冷淡,我都看出来了。”
“我俩以前也没多熟。”章业炘站起身,“下午学校还有工作,我晚点再过来,晚饭想吃什么,我做。”
“吃什么都行,你别累着自己。”
“知道了,您好好休息。”工作不过是借口,她心力交瘁,只想尽快回家好好睡一觉,压根不愿再听到关于陆旻的事。
可微信界面上,陆旻的好友申请始终亮着红点。
进退两难的情绪让人烦躁,路况不好,维修路段堵车厉害,眼见最后一秒即将黄灯,章业炘轻踩刹车等下一趟。
谁料突如其来‘嘭’的一声巨响,车身剧烈震动,章业炘整个人不受控地惯性往前扑。
显然被后面的车追尾了,猛一刹的撞击过于急猝,这个程度安全气囊没有弹出,她的头撞在方向盘上,痛得眼冒泪花。
未等惊惧平复,后车司机冲上前来骂她,还粗暴动手拉她的车门,发现车门窗紧锁,转而拍打车窗指责她是女司机不会开车。
对方态度恶劣已无协商的必要,章业炘为保证自身安全选择报警。
交警很快来了,判定后方车辆全责,她拒绝私下调解要求定损赔偿,一番折腾后,车子送到4S店维修。
事故处理完毕已是下午六点,章业炘疲惫不堪再无精力买菜做饭,打电话请求朋友帮忙准备章母的晚饭,自己打车到医院。
结果刚打开病房门,便看到坐在章母床边一脸泰然的陆旻。
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充斥病房,她的诧异先一步被章母的紧张驱散,“炘炘,小旻说你中午在医院外晕倒,这事怎么不对我说呢?”
眼见母亲担忧,章业炘连忙收敛躁意,“低血糖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说着看向陆旻,“你怎么来了?”
“我妈让我来给桂姨送东西,还给你买了些营养品。”
床边柜上放着不少水果营养品,这人来探病,实在不好赶他,道谢后找借口离开,“妈,今晚我让大煜送饭,他快到了,我下去拿。”
说着转身要走,陆旻却跟着站起,“业炘等等,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开门的动作顿住,她下意识推拒,可陆旻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对章母道,“桂姨,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你这孩子真有心,你工作忙,不必特意来了,我就住那么一两天。”
“这是晚辈该做的,对了……”陆旻说着拿出手机看向章业炘,“好友申请你通过了吗,生日宴在下周末,我把酒店地址发给你。”
理由充分语气自然,这人故意在章母面前提起这茬,明摆是让她通过好友申请,不得不点击同意添加。
盯着陆旻的小狗头像,章业炘莫名想,这算不算赌她的左右为难。
离开病房等电梯下楼,好友大煜发来讯息说晚饭送到医院西门,她回复收到,锁上手机抬头发现陆旻正盯着自己看。
电梯只有他们两人,章业炘骤觉拘束,撇开视线只当看不见。
“额头怎么受伤了?”
受伤了吗?闻言她伸手摸了摸,没留下血迹,但摩擦过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应该是车子追尾时不小心磕到方向盘上的车标。
没有镜子也看不见伤口有多大,章业炘整张脸往电梯的镜面控制板上凑。
未等她看清额上的小伤疤,先听到身后传来某人的偷笑声。
顿觉羞窘,章业炘回头瞪他。
“抱歉。”陆旻嘴角的笑意浅不可见,“你继续。”
她怎么可能继续,恰好一楼到了,章业炘快步走出电梯。
陆旻紧跟其后,停车场在东南门,他却跟着章业炘往西门走。
不由疑惑他是否走错,转念又想与自己无关,别过脸懒得过问,远远望见大煜正等在医院门前朝她挥手,章业炘快步小跑过去。
大煜是她的发小好友,也是闺蜜江冉的丈夫,三人从尿不湿到高中一起长大,后来章业炘高二转学,只剩这两口子朝夕相对,就这样处出感情相恋结婚了。
“谢了。”章业炘接过大煜递来的食盒,“你俩吃了吗?”
“还没,家里还有一道苦瓜凉菜等着出锅。”
江冉怀孕了,三个多月的孕妇孕况稳定吃什么都香,经常心血来潮钻研新菜,章业炘租的房子和小两口的新房在同一小区,可谓饱受荼毒。
一听好友又有新作品,章业炘没由来想起上周的咸酱鸡爪和酸醋猪蹄,“今晚我不回家了,我留在医院陪我妈。”
“你要丢下我?逃兵!”
能不逃吗,正要诡辩,陆旻突然挨上来,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他的步伐急而快,高挺的身影匆匆,门廊有风,不时吹起他的衣角。
姿态过分刻意,章业炘收回视线,只当寻常路人。
“哪人是谁啊?”大煜瞪着陆旻,“路这么宽硬要走我旁边,是瞧我长得帅故意挑衅?”
“……”
大煜回家前,章业炘让他把陆旻送的水果全带走。
陆少爷出手阔绰,送来的全是贵价进口水果,章母高血糖严控水果,送给孕中的江冉最合适不过,搬完果篮目送大煜离开,一转身竟看到了陆旻。
这人不知道看了多久,就这么杵在电梯前盯着她。
眼底闪过悻色,毕竟前一秒她才当着陆旻的面把水果转赠给别人。
然而尴尬只维持了短短一秒,反正转蹭东西这种事陆旻也做过,甚至比她做得更心安理得,她有什么好亏心的。
“那是我送给桂姨的水果?”陆旻走到她跟前。
“你不是走了吗?”
“车钥匙落在礼品袋里了。”陆旻望向大煜远去的方向,眸色晦暗,“幸好你转手送的只是几个水果,不然我也找不到车钥匙。”
说话口吻隐隐藏着嘲讽,听在耳中莫名生出顶撞的心理,章业炘不甘示弱,“这么粗心真不像旻少爷的作派,故意落下的?”
以前陆旻曾说过最讨厌章业炘喊他‘旻少爷’,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像淬了剧毒的长针,扎得人浑身不舒服。
可章业炘就是故意的,她对眼前这个人诸多不满,讨厌的情绪日益倍增,他反感的事她偏要做。
气氛陡然变僵,陆旻凝目注视她良久,才缓垂下眼眸,“出门不拿手机,缴费不带单子,论故意,谁比得上我们学委?”
面上维持的从容淡定一扫而光,章业炘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狗屁的学委,除了陆旻,她这辈子最恨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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