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给俺弟媳妇儿吃,肚里怀着娃娃哩,可不能吃那些不干不净嘞东西。”
长胡子樵夫提着柴刀,反复叮嘱道。
跟在斜后方的扛柴樵夫手里握着皱皱巴巴的土豆,唉声叹气道:
“这邪雨忒厉害,不仅庄稼粮食颗粒无收,连鸡鸭都变了性子,逢人便啄,前些天路过的老乞丐饿急,拔毛炖煮吞入腹中,次日一早便从肚里掏出一只双头怪物,还喘着气儿嘞!”
两人的谈话被挂在树枝上的宋盏诚听得清楚,视线落到发霉长芽的土豆上,碾碎上面的土块明显还会小上一圈。
“两位樵夫大哥,劳烦搭把手!”
声音在空中回荡,宋盏诚挥舞手臂,头顶的枝干也跟着晃动。
“你莫动,我来一刀!”听到动静的长胡子樵夫抡圆了胳膊,眼睛微微眯起,柴刀脱手而出,端是丝滑迅猛。
“倒也不是那么急!”宋盏诚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锋利的弧形刀锋朝头顶劈来,拂过碎发插进身后的树干上,怀里巴掌大的土豆顺着松散的领子滑落一地。
勾住衣领的树枝依旧纹丝不动。
长胡子樵夫挠了挠头,夺过另一把柴刀,朗声道:“莫慌,再来一次!”
惊魂未定中,另一把沾染锈迹的柴刀自头顶掠过,“咔嚓”一声,人和树枝齐刷刷落在陷阱中,二人刚要去救人,便听见阴森的狞笑。
“跑吧……”扛柴樵夫抱着一捧土豆,面色苍白。
长胡子樵夫不放心地走上前去,却被拽着胳膊,踯躅不前。
关键时刻,一张青黑色的脸横在眼前,长胡子大喊一声:“额滴亲娘呀!”
便急忙拉着身旁的人连滚带爬地跑下山。
燕崽伸出手,笑容逐渐消失:“我是来道谢的……”
“啊对,我车呢?”
宋盏诚被姗姗来迟的上官冬朗从石头缝里拽出,屏息凝神呼叫系统,却迟迟没有响应。
宽敞整洁的街道上车流如织,行人们摩肩接踵,谈笑声、叫卖声打破了湛蓝色的宁静。
“卖糖人儿喽!”
“新鲜的蔬菜!姑娘……看看我这儿的蔬菜吧。”
“卖鱼喽!每条鱼只要十文钱。”
街道上熙熙攘攘,两侧皆是卖各类东西的铺子。
“大朱哥,我想吃糖人~”
小孩子拉着朱仙翁的粗布衣角,奶声奶气道。
朱仙翁站在人群中,痴迷地听着说书,未予回应。
小孩子执拗得很,晃着他的袖子撒波打滚道:“我们走吧,嗯~我想吃糖人……”
“等会儿等会儿,正关键着呢!”
朱仙翁含糊应付,小孩子撅着嘴,有些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丢了魂似的走出茶楼。
忽然一根金黄色兔子图案的糖人出现在他眼前,小孩子闪着星星眼,笑着双手接过,紧紧的攥在手中,傻笑道:“哥哥你回来啦,大朱哥常念叨你呢!”
“咳咳……”宋盏诚好奇地凑到小孩身边,看向茶楼里面,疑惑道,“里面讲什么热闹?”
自古以来诡谲之事不断,唯一能被修真界记录在册的便是百年前麟川梦氏家主梦括葬身妖腹,恶兽难刑之事。
何为“难刑”?恶兽未处,囚困深山。
有史曰:
北渊之境,有池焉,沟通六界为媒;
幽台以东,有匪焉,名曰奉天凌云。
据说梦括早年间凭一己之力建立仙门——奉天凌云,就是这样的自创仙门却能得到修真界认可,饶是何等的风光无限,而他无论是根基资质都与真正的仙门之子差之千里,却依旧能将奉天凌云立于五大仙门其二!
屋内说书人的嗓音抑扬顿挫,仿佛把人拉进记忆的洪流中。
“这样的人,怎能死于妖腹?不过是修真界为了安抚民心撒的慌,究竟事实如何?而他又因何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好哇!全招了!”官老爷拍桌而起:“都给我抓起来!来了阮城谅你是什么,不按规矩办事都抓起来!”
衙役一窝蜂涌了过来,突然纷纷叶片如风雪般直向众人砸去,打得他们口眼歪斜,舌头吐的老长,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在纷纷飘落的翠叶中,突然迸发出一片树叶,直直往官老爷面门上射过去,吓得他眼仁缩小,瞳孔地震,幸被两根白皙的手节擒住,才救了他一命。
宋盏诚捏着树叶,算是来得及,不然自家长老又要担上谋杀官老爷的罪名,大腿被什么东西抱得紧,他一低头,便看到梦翎一副崇拜的目光:
“不愧是师兄的徒弟,功法了得!诶你怎么咻的一下跑过来的?我差点没抓住你。”
宋盏诚被这么抱着,一时语塞。
官老爷吓得脸色铁青,梦翎突然窜了过去,揪了揪官老爷的胡子只觉得有趣。
“徒儿你看,什么时候咱们一起留一个,手感真好~”
官老爷被他整的心态崩塌,哭唧唧地垂下了头:“你们走吧,祖宗!”
梦翎拽了拽小胡子说道:“不行,你平白无故抓了好些人,既然要放了我们,自然也要把相关的人都放了吧。”
“都听你的...…”身边的人似乎要说些什么,官老爷正了正乌纱帽,神色忧伤道:“明日我便请辞,告老还乡……这活不是人干的……这帮泼皮……俺要回家……”
梦翎忙到宋盏诚身边将自己的爱徒拽了过来,高兴的上窜下跳,亏有一张清冷俊秀的脸,一举一动比疯子还“疯”。
南宫忻倒还比他清醒,急忙拉着梦翎的胳膊,低声道:“咱们不能像个二傻子一样,好歹您也是一派长老!”
梦翎探过头去,小声说道:“我被关一夜,听了不少趣事,回去同你讲。
“可行。”南宫忻低着头,一脸吃瓜相。
看官老爷一副落魄样,宋盏诚走上前去询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为何阮城制度如此严厉?”
只是因为容晏秦奚二人的风流史?怕也未必。
官老爷幽幽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并非要存心关押你们,怪只怪那阮城旧事重提,本该被遗忘的丑事又被人抖出来摆上了明面。”
宋盏诚不解:“发生了何事?”
“我知道我知道!”梦翎喜笑颜开,手舞足蹈道:“是因为阮城旧事被人添油加醋一顿胡改,编成了什么……‘大型古装纯爱连续剧’,后天就上映!”
官老爷一拍大腿:“一秦乱国,二秦祸国啊。”
骄阳满天,碧空如洗。
长街上的人群浩如烟海,叫卖声此起彼伏,枣花糕的香味打老远便闻得到,引来腹内馋虫,抓心挠肝。
南宫忻从人潮中钻出来,白皙骨感的大手撑在板子上,视线一刻不停地扫视着数不尽的陌生面容,询问摊主道:“看到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了么?”
摊主从摊子底下探出头来,一眼便认出了他——那个麟川百年一遇的天纵奇才,更是修真界梦翎长老座下首徒!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该不会是来捉妖的吧……
那双如海一般深沉的眼睛简直是所有妖怪的噩梦,似乎被他自身的威慑震撼,一双兔耳朵“咻”地冒了出来,摊主捂着接连暴露出来的兔牙哆哆嗦嗦说不出整话:
“俺……只是做个小本买卖的妖怪,没……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您别杀我~嘤……”
南宫忻寻了一路连口水也没喝,被它这番话说得一愣,轻嗤道:“我对兔子没兴趣,话说.....小兔妖你看到没?是位长得很白净一眼便认得出的小公子。”
兔妖生性胆小,方才又被吓得魂魄游移,毛茸茸的爪子也显露出来,耳朵软趴趴地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它颤抖着指向东面:
“小……小的依稀看到好像是有那么个孩子,去那边了……嘤……”
“嗯,有劳。”
南宫忻撇下一句话,顺着兔妖的指引挤进人海,卖果干的摊位繁杂地堆在一起,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忽然,他被珍珠折射的光晕晃了眼,刚要抬手遮光,边看到一条飘逸的浅蓝色的发带在攒动的人群中格外明显,他推开格挡着二人的人形隔板,一位面容姣好,抱着一袋杏干的少年映入眼帘。
梦翎意识到什么,转过身看清了来人的脸,不禁瞪大了琥珀色双眸,旋即微笑道:
“不是说好在外面等我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嗓音温润,在炙热的夏季像一汪清泉沁人心脾,说起话来还是掺杂了些奶音。
南宫忻抿了抿唇刚要开口,便听见不远处吭哧吭哧的马蹄声,一大帮人慌忙避让,将梦翎撞得东倒西歪,南宫忻眼疾手快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将他横抱起来,足尖点地纵身跃上碧落,踏过几个屋檐寻了个高处将他放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下意识保护梦翎似乎成了他的习惯,但师尊总是被各中新鲜事物吸引,四处乱跑。
南宫忻垂眸道:“师尊,说句实话,是不是偷偷藏酒了?”
梦翎呆呆地望着他俊秀的脸颊,木讷地摇了摇头。
南宫忻笑出了声,试探道:“也好,今日从床底下搜出来的两坛酒无人认领,待会儿便卖了钱,给师尊买好吃的。”
梦翎闻言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眨巴着眼睛:“做弟子不能对师父太绝情……”
“刷——”的一声,一个长着翅膀的怪物从云端飞来,黑青色的巨型利爪迅速抓向抱着一袋杏干懵懂的少年,艳如火蛇的长舌舔舐着扯开的嘴角,看起来更像个狰狞的吊死鬼。
南宫忻挥臂砍在那妖物的脖颈上,它抻直了胳膊,却迟迟碰不到对面的少年,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吐着猩红的长舌,太阳穴处间青筋暴起,扑腾着翅膀便要先解决南宫忻。
南宫忻不吃这套,抬腿横踢在妖物的腰间,趁它要逃跑时拧脚踩在它的后背上,任由翅膀上的羽毛如何纷飞,脚下的力气仍旧没减轻半分。
南宫忻加大了力度,疼得妖物惨叫连连,他微微挑眉,语气陡然森冷:
“说,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
妖物眼珠子滴溜转,刚想找个由头搪塞过去,突然一柄长剑插入发间,泠泠寒光折射着它满是冷汗的脸,剑身倾斜三分,锋利的剑刃贴在脖颈上,森森冷意无孔不入地侵蚀身体,它吓得涕泪横飞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