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五点,商场里的人影渐渐稀少,胡玉凤站了一天,脚都没有知觉了,但精神却格外亢奋,彷佛又找回了最初和秀儿推着小车摆摊子时的激情。
等送走最后一位顾客,秦文礼一看时间,马上六点了。再探头看周围的铺子,有几个已经往下拉卷闸门了,看来商场也是朝九晚六的作息。
周翠翠见状也知可以下班了,忙去收拾今天的摊子,而胡玉凤则坐在凳子上,一张张把钞票捋整齐。
这都是今日的收获,秦文礼也站过来,两人分开清点。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所有的现金清点完,一合计,结果直接惊呆了两人,没想到只今儿一天都快赶上厂子半个月的流水了。
胡玉凤再一次感叹,清塬的人也太有钱太能买了。
不过今儿是开业,卖在多也正常,往后要想达到这个业绩怕是不可能。这么想着,心里滚烫的情绪也渐渐冷却。
见周翠翠忙完,胡玉凤把她叫过来:“翠翠,今天是开业头一天,往后大概不会这么忙,但同样的,往后就只有你一个人看店了,你有没有信心看住摊子?”
周翠翠连忙点头:“有。”
必须有啊,现在的工资跟着销量走,卖的越多她的提成就越高,老板也不时时刻刻在眼前盯着,闲了还能歇会儿,跑哪里找这么好的活去。
胡玉凤满意地点点头,又讲了些注意事项,便准备关了门出去吃饭,恰好周翠翠的丈夫久等不见媳妇回家,便顺着地址找来了。
秦文礼把他也拉上,一行四人找了家饭店。
在店里还不觉得,被饭馆的菜香味一刺激,三人就觉得饿得慌。
吃了饭,周翠翠夫妻回家,秦文礼也载着老妈驶向厂子。
夏季的晚风本是轻轻柔柔,可被摩托拉开一道口子,打在人脸上便是噼里啪啦,胡玉凤抓紧后座,面无表情地接受着晚风的鞭打。
第二日胡玉凤还是不放心,又和秦文礼去了一趟,果然如她所料,前来购买的人不复昨日的拥挤。
第三日散客更少……不过这也很正常,前两日大家都买了不少,麻花又放得住,消耗起来没那么快。
第四日,第五日……
一周过去,铺子的客源渐渐稳定,散客每日几十人,收入的大头倒是批发商贡献的。
见周翠翠一个人忙得过来,胡玉凤便不再去了。
而是转战老家。
……
去年推广的麦种前段时间全部收获了。村上的人都是些实在的,把麦子晒得干干的,又放在粮仓里半个月,见确实没有回潮才送过来。
秦生田打电话说送麦子的人太多了,他一个忙不过来,胡玉凤便回去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她才是主力。谁让这个窝囊怂只是简单的识数,学了两年了,超过三位数的加减法还是算不来。
见胡玉凤回来,乡亲们热情的打招呼。
“婶子好。”这是羞涩的年轻人。
“哟,胡老板咋敢回咱们这山沟沟?”这是酸不溜秋的中年男人。
“哎呀妹子,你长时间不回来可把人想死了……”这是泼辣的老娘们。
不论是谁,胡玉凤都笑着打招呼,然后在称前站定,手拿本子开始过称。
有那心里暗藏小心思的暗骂运气差:秦生田不识数,本想着胡吹冒撂呢,谁知道把母老虎请回来了。
两天的功夫,麦子全部进库,喧闹的老秦家也又一次沉寂下来。
胡玉凤瞅着两屋子的麦子犯愁,家里的猫不顶事,抓不住老鼠不说,还被个大老鼠吓得抱她腿。
简直无语,她就没见过这么怂的猫。
都怪秦生田,当初逮猫崽她说她去,秦生田非说她逮的崽子爱叫唤,吵的不行。
他逮的倒是不叫唤,可看见老鼠都发抖,能弄个怂!
唉,还是得建个专门放麦子的粮仓吧?
说干就干,胡玉凤当天晚上就去找秦文正。新盖的厂房上上周他才全部弄完,听说最近接了个盖房的活忙着呢。
一进到秦文正家,胡玉凤就发现屋里大变样。
房子重新粉刷了不说,还添了好些时兴的家具。胡玉凤忍不住感慨,人还是要勤快,只要勤快何愁不发家。
再见李兰花,就见她精神状态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也很正常,李兰花还做着她的小生意呢,钱是人的胆,手里有钱想必兰花在丈夫和婆婆面前也有底气。
……
秦文正还没下工,胡玉凤便拉着兰花说村里的新鲜事。
本就不大的村子,能有什么新鲜事?这半年也无非就这几件。
xx家男人被抓奸在破窑洞。
xx家儿子衣锦还乡整两日就被抓走。
xxx想要儿子想疯了,换了三任妻子又生了个小闺女。
xxx和儿子决裂了,儿子一气之下认了亲爹妈。
正说到兴头上,秦文正就一脸疲倦地进门。
李兰花连忙收声去端饭,两个闺女又是拍土又是端水,秦柱也放小了电视音量,一边偷瞄电视一边偷瞄他爹,头转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甚是辛苦。
等他吃完饭,胡玉凤便说明来意,秦文正痛快地答应了。
正事说完,胡玉凤有些不想回家,八卦没听完就这么回去她心里痒得慌。只是见李兰花忙着洗锅刷碗,便也不好耽搁她,起身磨蹭回家。
却不想一进家门,秦生田就悄言不喘给她放了个震惊无比的八卦。
陈秀莲有了外心,对方是个年约四十的外地男人,这男人平常还和陈秀莲住一起。
好家伙,胡玉凤直呼好家伙。
一时竟是不知姘头年约四十和三人同住一屋那个消息更让她震惊。
怪不得她问起都有什么新鲜事,兰花有一瞬间的一言难尽,这让她个做媳妇儿的怎么说。
这这这……胡玉凤都震惊结巴了。陈秀莲以前也不怎么安分,所以文庆和刘荣搞一起那会儿,她嘴上不说,心里未尝不觉得这是随根。
可以前也没把人领家里啊,这三个孩子都为人父母了,就不替孩子们考虑考虑?
“考虑啥呀,你知道队上人咋说的?当着文正和文庆的面,说他妈给他们找了个小爹!”
胡玉凤:!!!
“然后呢?”
“文正兄弟俩找爹妈谈崩了呀,大嫂说他们是合作做生意,村上的人瞎说,大哥也帮腔说什么小爹是没影的事儿。”
“他们信了?”
“不信还能咋,赶又赶不走,闹得文正最近都不怎么在村上出现了。”
“那男人呢,现在还在不?”
要是在她明一早就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会看上个六十岁的老太太。
可惜秦生田下一句就打碎了她的希望。
“不在,那人带着大嫂去省会旅游了。”
哦豁,胡玉凤简直叹为观止。
叹完看着秦生田的老脸,有些恨铁不成钢,人家姘头都带着陈秀莲旅游,这老头跟人家一比就像个木头。
秦生田:???
咋又生气了?
他要是知道胡玉凤心里想的,怕不得说一句:他配吗?
他俩以前好歹还一个炕上睡,现在人家越发威严了,打心底里就没把他当男人了,他哪敢叫人家玩去。
……
越是见不着的东西,就越是好奇。
最近厂子里也没什么事儿,就算有文礼也能应付的过来,胡玉凤干脆推说天热,她要在家里避暑。
谁问都是这个说法,搞得秦生田压力有些大,悄悄跟老郑抱怨。
“那么大个厂子不守着,家里有啥好守的,一天天的净不干正事。”
老郑笑笑不说话,也不敢说话,胡玉凤就在秦生田背后呢。
回过神的秦生田,完了,我命休矣。
好你个老郑,害我好苦!
这日胡玉凤心血来潮,非得跟着秦生田去磨面。
秦生田有什么办法,去就去吧,正好缺个撑口袋的。
老秦家用的面都是自家磨的,磨坊就在小沟村通往上官的国道边上。磨面的麦子前一天已经拉过来浸润好了,今儿就是磨面,装袋。
磨坊老板见了面就亲热打招呼,姐长姐短喊个不同。也不是瞎套近乎,按照辈分胡玉凤确实是姐姐,只不过这亲戚绕的有些远罢了。
磨面是个不繁杂但很枯燥的活儿,还有些呛人,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谝闲传。
谝着谝着老板就真诚建议:“姐,我知道你们忙得很,要是没空你把麦子拉来放着就行,我抽空就给你磨了,何必一半袋子的,多费事儿。”
一半袋子?胡玉凤纳闷,她家可是用面大户,每次都是五担起步,哪里来的一半袋子。
胡玉凤敏锐地发觉这里面有事。
装作不在意道:“唉,有时候就差那么点,么办法么,我们自己吃的都不够,紧着厂子用。”
老板也笑:“确实,我就说么,我们小女婿说文礼每月都来磨一半袋子,我就说怕是家里吃。”
“可不是……”脸上笑着,胡玉凤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文礼该不是背着杨秀做了不该做的吧?
老板再说什么胡玉凤都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文礼要是背叛了杨秀在外面有了家庭,这家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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