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辣味仙贝也不是很辣。
我是土方十四郎啊,顺便说一句。这本书的主角不是我,而是那家伙。
只是我现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辣味仙贝好像侵袭的是别人的味蕾。我知道它是辣的,但并不能“感受”到它辣。所以我一口一口吃着,不知不觉口袋里全是包装纸。
雨声忽远忽近,耳朵里的嗡鸣和我喝醉酒时很像,但又没有微醺带来的愉悦感。点烟的时候,看着拿打火机的手,我犹豫了一下。
这是我的手吗?
但烟还是被点着了。我一口一口机械地抽着,神圣的过肺仪式被简化成了敷衍的表面功夫。
我没有听到脚步声,但那家伙突然出现在我的旁边。
她今天和之前很不一样,我说不出。她扎着双马尾,穿着总悟送她的连衣裙,小白鞋,尽职尽责地假扮女朋友到最后一刻。
她做这种事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这种……为了让将死之人安心的说谎之事。她好像如鱼得水。
今天,她看起来很陌生。
陌生和新奇不一样。在见到她给阿通打鼓时,在她举起一只萤火虫说那是月亮时,我觉得很新奇。但那时我觉得自己见到了她的另一面,而不像今天,感觉见到的是另一个人。
我的意思是,土方先生你,对我没有一点了解……
我的耳边回响起她昨天说的话。
“土方先生……土方先生?”
我眨了眨眼。
怎么!
一个不注意,她竟然跳上了湿滑的天台扶手,站在上面低头和我说话!
你不怕掉下来吗?你不要命了?快点下来,小心一点,我可以扶你……我的嘴里连珠炮似地说出这一番话,但要我说,我不觉得这些话是处于担心。我觉得自己像是自动地输出这些话,像那个什么,自动扫地机器人?
可可站在高处,低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你的烟抽完了。”
我很久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低头,只见烟头已经烧到了我的指尖。应该是有点烫的?但我毫无感觉。
我配合地把烟头扔掉了。
“你先下来。”我说。这句话好像离我自己近一点了,我能确认这是我说的话。
“土方先生,”可可的声音还是忽远忽近的,“告诉我五个你的眼睛能看见的东西。”
“……这是什么脑筋急转弯吗?”
“差不多。”
我盯着她,说出了眼前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可可。”
“嗯,还有呢?”
说来奇怪,当我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我仿佛终于“看到”了可可。眼前挡着我视线的磨玻璃消失了,我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雨。”我被突然清楚的画面晒得扭过头去,转向黑夜中的城市,“栏杆,天上的云和……打火机。这样可以吗?”
这确实是我的手,我确认了。我的手拿着蛋黄酱形状的打火机。
“太好了。接下来可不可以告诉我三个你能听到的声音?”
可可的话清晰了一点。我突然觉得耳边的雨声变大了:“雨。然后,你在说话。”
“很好,十四。”
她为什么在叫我的名字?她之前叫过我的名字吗?可可蹲了下来,她的两只脚一前一后踩在栏杆上,但是看起来很稳,好像鸟类的爪子一样。
“还有……辣味仙贝包装纸的响声。”我动了一下,衣服口袋里的包装纸响了。抽出来一看,怎么吃了这么多……我后知后觉地觉得喉咙不舒服,舌根隐隐还有辣味,而且非常口渴。
我还听到了别的声音,背后沉重的脚步声、屋檐下的鸟叫、风吹过广告牌的呼呼声。好像是世界的静音键被解除了。
克制不住,我伸手猛地抓住了栏杆,有些惊恐地望向可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感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受伤的脚踝、吃过辣的胃、被烟头烫到的手指……为什么这些细微的疼痛加在一起,却让我无法呼吸?
该死的,我没有注意脚上的伤,站久了如今一个趔趄,往可可身上扑过去。她的位置非常危险,一个不稳就会摔倒楼下去,但她一动不动。
一只手从背后捞住了我。
“可可。”银时贴着我的耳朵说话,但发出的警告却是对他的好友。我来不及分析这两个字里面包含的意思,因为我刚一摸脸,发现脸上湿漉漉的。
喂喂,我在哭吗?
意识深处,我知道我在哭。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突然感觉到辣喉咙的那一瞬间?
突然意识到,我的心跳很快,呼吸急促。我慌乱起来。和我所有的情感一起回笼的是我的理智,毕竟我最喜欢的就是用后者压抑前者——我意识到自己在两个同龄的朋友面前泪流不止。
这太荒谬了,简直比猩猩偷偷做法希望让阿妙喜欢上他一样荒谬。
说到底我和他们俩也没有熟到可以抱头大哭的地步吧!哪怕在近藤先生面前我也没有落过泪,不要小瞧土方十四郎我啊!
我会被他们嘲笑一辈子的吧。喂,别扶着我!喂,别摸我的头啊混蛋!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喂喂,别……
真的别。
别走啊,三叶。
我没有力气认真挣脱,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和身后的银发男人双双坐在潮湿的地上,他的一只手还压在我的头发上。我永远不会对他承认,但这手的作用不亚于一只锚。
真选组的成员敬畏我,近藤无可救药地想要保护我,总悟……不知道,或许会恨我吧。
但是这两个人抓住了我:从虚无解离的时空中,从痛苦难言的风暴中。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背后的人一直没出声,那个男人知道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我需要的不是安慰,我需要的是哀悼。
直到我的疲惫压过了流泪的**,强迫着自己抬起头来呼吸的时候,我看向了自己的第二只锚:她还是蹲在栏杆上,像一只鸟。仔细听,她在黑夜里唱歌。
“淅淅沥沥的雨啊,是泪吗?”
“没有撑伞,只是等着你——”
我抹了一把脸,推开坂田银时的手,站了起来。他没再拦我,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侧身靠在栏杆上,抬头望向可可。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天台的门口,准备推门进去。想了想,还是回头,尽力说了一声:“谢谢。”
我的嗓子好哑。
两人的脸都在黑暗处,看不清表情,只能见到他们都点了一下头。我推门出去的时候,听见银时接上了歌词,和可可对唱:
“淅淅沥沥的雨啊,别停啊。”
“我们要在晴天之前,回到家……”
-
我是可可。我是女主角,所以每章都要出现,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我和银时蹲在天台,看着雨势渐小,天色渐亮。话虽如此,我看不到地球的黎明在哪里。
在如今的乱世,怎么选都是错的。如果土方当时把三叶带到江户来,她能活更长还是更短?如果土方和三叶留在武州,他们能不能甘心就这样过下去?我们每个人都被赋予了虚假的选择权,到头来一般的结局都是阴阳两隔。
我从很久之前就说过我只偷东西,再也不搞什么轰轰烈烈的攘夷运动了。但我这人,说话也不是很算话。
“喂,你的枪哪里搞来的?”银时问我。
我把双手贴在脸颊旁边,伸出一半的舌头,冲他wink了一下。
“用卖萌来回避问题也太女高中生了。”银时吐槽。
“喜欢吗?”
“喜欢什么。”
“我的JK。”我说。
银时上下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穿什么都很好看。”
“谢谢夸奖。”
我从栏杆上跳下来,地上溅起很高的水花,砸了银时一脸。银时好脾气地擦掉,可能是没有力气和我开玩笑。
大家都很疲惫了。
“银时啊,”我问,“你有没有想过未来?”
银时斜着他的那双死鱼眼:“什么未来?你是在向阿银我求婚吗?”
“……江户的未来。地球的未来。”
“啊啊,我从来没把可可你当成那种想要拯救世界的类型?说到底天天把未来挂在嘴上的大多都是些危险分子吧!”银时挥挥手。我一想,还真是,什么假发啊什么晋助啊,一个比一个恐怖。
我无意识地用手指敲着怀里的刀柄。对的,哪怕穿贴身连衣裙我也有地方藏武器的,二次元,很厉害吧!
“……不过,想去做的话就去做吧,来问我干什么。”银时又说。
我懊恼地挠挠头。就是拿不准才来问你的啊!而且,倒幕这种事情难道是一时兴起就可以干的吗?我去找假发报名他都要我填表格呢。
我弹了一下银时的脑门。
“你就是那种吧,那种说‘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但实际上只是不想动脑子的废物朋友。”我盯着他的眼睛说。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一个字都没改啊!”
但有这么个朋友也不算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27(三叶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