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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深谙情事

天幕像被缓缓拉下,山洞口一点点的光亮,都仿佛要被黑暗吞噬殆尽。仓洛音心底升起的一丝情愫,还未来得及被自己发现,就被黑暗淹没。

“黎……是巫师木比对黎君的称呼,在整个雾织谷,也就只有德高望重的巫师木比,会这样唤他。”仓洛音看着‘续’,目光空洞。而她,便是那仓古之女……

祭恶符是何物?为何要找她取。仓洛音端坐在石塌上,脑中不停搜寻,整理着……

她出生时,身附雾灵‘箓’的恶念。而桑木炎黎为上古遗神所生,身附雾灵‘箓’分出的善念。拥有上古血脉,力量强大的桑木炎黎,因巫师错认,在谷眼中净化十年,阴差阳错间其善念也更加精纯。而她,散养在外,也任由恶念筹谋多年。

雨夜鸟引来洪灾,她失去父母,得到三件东西,一件紫藤扶桑王树皮,一件九幽玄龟甲串,那么另一个盒子是……

仓洛音从怀中取出她曾一度好奇不已的盒子:“原来这里面装的,竟然是一道符咒吗?祭恶符……祭的是怎样的恶,又是谁的恶……”怕就是她体内‘箓’的恶念吧。那用了这祭恶符,雾灵恶念会怎样,她,又会怎样!

想到父母临别的悲怆和无奈,父亲再瞒不住的绝望。莫非,她的父母其实一直都知道,该去谷眼净化的是她,那净化是好事,为何要隐瞒呢?

灾后她自洪水中被救出后,容貌更美,额间多出的,如雾迷花一般的冰蓝印记又是何意,它又会意味着什么?

桑木炎黎的步步接近,怪不得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原来竟然是他与巫师木比,筹谋后的蓄意接近吗?仓洛音忽然觉得有一丝难过。可就算被计划,不是应该生气吗?有什么好难过的。

洪灾后的几天,她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坐在安静的山洞内,仓洛音的世界,慢慢的朝里面填充着黑暗,微弱的星光好似被身边厚重的云层轻轻遮去一角。

带着这许多的疑问,仓洛音双手抱腿,将脸慢慢靠在膝盖上:雨夜鸟、雾灵、箓、恶念……

一旁的‘续’,看着仓洛音沉沉的睡着了,她额间的蓝色印记,好似由最初的一线细丝,慢慢变宽了一些。那一朵微小的蓝色花,比之前更加美丽。在这幽暗的山洞内,仓洛音好似一朵幽冥河岸边的花,静静地舒展着花瓣。

桑木炎黎没有回山洞,狭小的空间,让他有些气滞,会使他呼吸不畅。翻身跳到一棵大树上,思绪无法穿透这沉重的夜晚,他显得格外孤寂。

远远的看着仓洛音的山洞,洞口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宛如他漆黑夜里唯一的星火。原来有很多事,真的由不得人自己掌控。

月影稀疏,洞内的她一夜好睡,洞外的他彻夜难眠。

旭日东升,地平线上浮出一道红光。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小音儿,你起来了吗?”山洞口响起若璃的声音,没人知道仓洛音前夜不在,后夜才回来。

仓洛音揉揉发胀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很不好,她还没睡够呢……

山洞口的光被遮了一瞬,若璃闪身跳了进来:“小音儿,昨天夜里那么多匹林狼,被鹿竹哥哥他们拖至林中。你猜今天怎样了!今早鹿竹哥哥再去看,别说林狼,地上就是连一滴血都不剩!你说这林中究竟有多少野兽猛禽,那可是二十多匹林狼啊!”

仓洛音想起那日在涂山佑的山洞前,那几丈长的银七节也是如此。这林子里,定是有庞大的野兽群。

看着坐在她身边,脸色发白的若璃。仓洛音心念一动坐起身来,眼角一挑坏笑道:“这一大早,瞧你这左一个鹿竹哥哥,右一个鹿竹哥哥的。”

若璃脸上一红不答反制:“这么晚了还在睡,小心睡成青芒猪!”

一听‘青芒猪’三个字,仓洛音脑海里立刻出现那涂山佑对她说,‘青芒猪’不如她。居然拿她和青芒猪相比,真是气人!不过,也不知他们走后他怎样了……

“啊!!小音儿,你!你!你与首领,黎君如何了?!”耳边突然想起若璃的尖叫声。她脸上涨的通红,用手指着仓洛音身上宽大的衣袍,眼里尽是不敢相信。

仓洛音低头,桑木炎黎宽大的衣袍,正松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身上。糟糕,忘记换回自己的衣服了。

仓洛音:“没怎样,我裙子湿了,就借了黎君的。”压下心虚,仓洛音想尽量把话说的好似无关紧要。

若璃:“可是,可是,鹿竹哥哥说昨夜黎君驱散群狼后,便离开了,深夜才得返。你是何时借其衣袍,莫不是,黎君夜里便是与你在一处……”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若璃双手捂着嘴巴,看着仓洛音。哈?她没想到,若璃是何时变得这么聪明的……

仓洛音脸上一囧,只好老实道:“我被异人劫走,是黎君救我回来的。”仓洛音看着若璃坐回身,怎的有一副等她展开讲讲的感觉。

看着若璃一脸不打算轻饶她的样子,仓洛音笑笑无奈道:“好若璃,别问了,快帮我拿拿衣服。”

听到她说他们果真在一起,若璃眼疾手快,拉开仓洛音的衣领向里看去,只见肩颈处一片雪白,并无她想象的痕迹。

看着若璃一副以为要撞破她秘密,又失望的样子,仓洛音不由的好笑随口道:“你这副模样,好似一个深谙情事的人。”

若璃想也没想口不择言道:“我自然深谙情事。”说完,好似突然觉得不对,慌忙遮掩般起身拿了仓洛音的衣服走来。眼神躲闪不敢看仓洛音,将衣服匆匆放在她手上:“穿好了,我们捕鱼去。”

许久,感觉到双手接过衣服的仓洛音,一动不动,若璃狐疑的抬头看她。

只见,仓洛音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瞪的圆溜溜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盯着她……这下怎么又轮到她了?若璃心下一沉:“不好。”转身迈腿就要走。

仓洛音双手顺着若璃的手腕,一把将若璃拉回。那坏笑的摸样让若璃有些紧张,只见她一脸兴奋的问:“你刚刚说什么?你深谙……你和鹿竹哥哥可是入了桃花阵……你们……”

若璃一急:“没有!我与鹿竹哥哥只是,只是,总之,还没有!”看着慌乱的若璃,仓洛音慢慢松开她的手,认真叮嘱道:“小心花娘婶的藤棍!”

说完后,两人神情同时一暖,默默看向彼此。若璃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小音儿,年幼时的你,可当真像个小泥精。仓洛音也跟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仓洛音回想起她和若璃小时候,因为贪玩,打翻了大人们好不容易存好的一罐醢(hǎi)。那时的花娘婶,正值青年,拿着藤棍,追着她们从雾织谷的大东边,一直打到大西边。差点直接把她们赶到西天……

年幼时,花娘婶的藤棍,和仓洛音阿娘做的饭食,是她们最怕的东西……

“若璃妹妹。”忽的,自山洞外,响起鹿竹轻唤。仓洛音抻着嗓子,像‘续’学人语般,朝着若璃拐着音节道:“若璃妹妹~”

“小音儿,许是鹿竹哥哥有什么事,我回头再找你捕鱼。”若璃红着一张脸,弯着腰走出山洞。

微笑着目送若璃离开,仓洛音迅速换上自己的衣服。正要起身,她感到额间一凉,脑中一个念头闪过……

她看着自己的手,木然的取出怀里的树皮。接着用其尖锐处,对着自己的手指猛的一划,鲜血顺着树皮的纹路慢慢渗了进去。从此,紫藤扶桑王树皮,会随着她的心意配合她。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

……仓洛音看着手指上还未干的血迹,感觉刚刚似乎有一瞬,她好像脱离了自己。

想到涂山佑山洞地上,画着的雾灵‘箓’,仓洛音眉心一沉。

“箓!是你吗?!”仓洛音愤怒的声音响起。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体内有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她的意识明显被操控了一瞬。

“女娃甚是无礼!吾乃上古诸神之首。往昔神祗众多,均以陨落,独吾尚存。汝若肯俯首称臣于吾,待吾神体修复妥当,必厚待于汝。”仓洛音胸腔内,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她赶忙四处摸索:“休想,你害死我的父母,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仓洛音紧咬着牙回答,两只手放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

‘箓’:“汝之父母,皆为凡人,凡人之躯,终将速朽。然汝若称臣于吾,吾必携汝修仙成道,享无穷之寿。 ”……这雾灵,是懂循循善诱的。

仓洛音:“无需你假意,等我找到破解之法,定让你从我身体里,滚出来。”

‘箓’:“逝者以矣,生者,自应求强。”

正要开口再次回绝……

忽然,她想起阿娘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换一个方向思考……也许会有更好的答案。”

‘箓’要她做的事,不就是可以助他自身恢复,或者是其他什么有利于他的事。听一听他接下来的话,或许对她反而有帮助。

沉吟一瞬,她随即声音一变,仓洛音假似被蛊惑般:“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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