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来的武功自然是极高的,但想要以武力挑战整个施家,却也是不自量力的。
好在有朱自如这个后手,他请得岁休出手,成功将复仇失败的皇来救了下来。
皇来离开了京城。解愠从朱自如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又再三向朱自如保证,绝对不会将其暴露之后,对方这才带着岁休离开。
皇来受了伤,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解愠一边卸下担心,一边却又苦恼起来。
皇来这小子说走便走,端得是潇洒无比,可接下来的担子就得全压在自己一人身上了。
皇来失败回家之后,惜月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既然皇来的受伤是因为自己而引起的,惜月便想着去皇来老家探望一番。
解愠知道以皇来如今的状况,是绝对不愿意惜月过去看他的。
但他也知道惜月的固执。
思虑再三,解愠还是决定陪同惜月去皇来老家走一遭。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解愠的预料,两人来到皇来老家,没有看到皇来,却先发现了皇来母亲。
对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见到我俩到来。皇母却一反常态,语气冰冷地告诉惜月,自己儿子虽然喜欢惜月,但如果这份喜欢可能会危及到皇来的生命,那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惜月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等变故,顿时变得错愕起来。
这一趟拜访,两人连皇来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又灰溜溜地回京城了。
事实上,这时解愠的生意正在紧要关头,能挤出时间跑一趟实在是有些不容易。
好在还有一个靠谱的余勤,生意上多亏了他的帮衬。
因为知根知底的缘故,解愠对于余勤自然万分信任,这一趟拜访虽然遭遇了失败,但解愠却并未向余勤隐瞒。
可是有些秘密,便是连余勤也得瞒着的。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当然是有可能会被成功地隐瞒一辈子。解愠倒也不敢抱有这么大的期望,但凡能够再隐瞒个一两年他也就知足了。
奈何现实最是骨感,从皇来老家回京没过多久,解愠辛辛苦苦隐瞒的秘密还是被发现了。
而且是被最不应该发现的人给发现了。
“你的生意最近如何?”某一天,惜月突然向解愠如此问道。
惜月很少关心解愠的生意,虽然有些疑惑,但解愠还是老实答道,“还行吧,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生意来了?”
惜月一声冷笑,“不关心,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吗?”
见解愠沉默,惜月继续咄咄逼人道,“怎么,不说话了?你敢说刚刚离开的人不是施家的吗?”
“刚刚来的人,名叫施并恩。”
解愠如此回答,显然是默认了惜月的说法。
这次轮到惜月沉默了。
解愠知晓秘密已经瞒不下去,索性便直接道,“你猜的不错,我这次进京的生意,是打算跟施家做的。”
话音刚落,解愠赶紧拉住准备离开的惜月,急道,“你真要走,我也不拦你,但至少要等我把话给说完吧。”
惜月闻言,果然又乖乖坐了下来。
见稳住了惜月,解愠舒了一口气,心中却暗叹一声:惜月果然是变了,若是放在以前,哪里会这么好说话。此时他也无法判断自己是该为此高兴还是难过。
“我家族的生意比较特别,早先是专门给那些没有经验但又想开商铺的人做指导,教对方开店的一系列流程,如何应付官府及当地帮派,同时也能为对方提供资金、顾客乃至于人脉等等。
帮助对方做大做强后,我家族则会从其中收取一定比例的利润作为报酬。
随着几代人的不断努力,家族不仅赚了些本钱,更重要的是,对于整个商业的运作过程也越来越熟悉。
有一次,家族接盘了一间因后续资金不足而濒临倒闭的店铺。根据以往经验,家族评估,接手的门店其实很有潜力,于是便开始自己经营。
果然,没过太长时间,与该商铺同产业的另外一个家族主动表示,愿意花大价钱将其收购下来。
家族惊喜之余,也做了调查。结果发现对方家族虽然做着同样的生意,但在当地却刚好没有铺子。
对方既然想扩大产业的地域,自然就面临着两个选择。
一个就是在当地重新建一个铺子,这样一来,因为同产业的原因,就少不得与我家商铺竞争。不过那时我家接手的商铺已经运营了一段时间,也开始有了稳定的客户。对方想要竞争,除非能在各个方面都强过我家商铺,否则恐怕很难占到优势。
另一个选择就是主动收购我家接手的商铺,这样不仅可以在当地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甚至可以全盘接手我家商铺辛苦积累的所有客户。
两相比较,任谁也知道后者更加划算。
通过购买情报,家族确定了对方已然下定决心要在当地拓展产业,于是便打定主意漫天要价。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对方当然也清楚我们把商铺握在手上不过是双输的局面,几番讨价还价,最终商铺还是以家族极为满意的价格转给了对方。
尝到了这一次的甜头,族中后来又试了几次,有成功,也不乏失败。
但也总算渐渐摸清了其中的规律。
第一就是先见之明,尤其选个好的地点最为重要。
其次便是目标要明确,有意识地寻找到特定目标,远比被动地守株待兔要效率许多。”
“所以你们家族这次的目标是天龙施家?”直到此时惜月才第一次插话。
“没错。施家虽然产业众多,但最大的凭借还是铜铁矿业。
家族经过调查,发现施家早就有想法往下游的兵器制造方向发展,只是一方面迫于流动资金的压力,另一方面则是来自家族内部的阻挠,这才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这其中反对声音最大的便是施家的老族长。年纪大了,固守之心难免愈发强烈,不比年轻人有锐意进取之心倒也正常。
不过老族长今年已是八十二岁的高龄,等他仙去之后,施家必然会扩大家族产业往下游发展。”
此时的惜月终于清楚了解愠的生意,“所以你们家族派你来京城做兵器生意,等时机成熟之后再转手卖给施家获利对吧?”
“对,其实我已经暗中与施家之人有过一些接触,刚刚对方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施家的老族长今日旧疾复发,恐怕是挺不过这一劫了……”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只想问你,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与施家的恩怨,还是坚持要与他们做生意?”惜月打断了想要继续解释的解愠,气愤地说道。
“你不要意气用事,我这次当然可以不与他们做生意,可那又如何呢?
施家家大业大,即便与我竞争,也不会伤其根本,对你的复仇更无半点裨益。
与其如此,还不如反过来想。
若是促成了这次的生意,不仅可以让我们得到初始资本迅速壮大,同时也能取得对方的信任,然后再徐徐图之,这才是真正可取的报仇之法。”
“你说得很好,可是我应该信任你吗?”惜月气愤的语气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种冷冰冰的解愠从未听闻过的陌生语气。
“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一直将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又怎么会去害你?”解愠知道自己没有说服对方,只好坚持着苦口婆心地劝道。
惜月的语气依旧冰冷,“第一次,在红枫府,你答应跟我们一起南下,然后借由回去告别之名,却偷偷地将钱袋藏在了客栈掌柜的柜子里。
那时郑帮主尚在昏迷,但醒来之后回想起我与皇来的提前埋伏,必然清楚有人向我们泄了密,一旦找到你偷藏的钱袋,那么这笔账必定会算在掌柜的头上。
不过在我看来,坏人理应受到惩罚,这才没有点破。”
解愠刚要解释,却再次被惜月给打断,“第二次,在落霞村,那时余勤第二次抛弃刘熙,刘熙关心余勤,我们便分成三组各自寻找。
皇来下午便归来,你却直到深夜才回来,你敢说你没有找到余勤?”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解愠大吃一惊。
但如此询问,却无异于不打自招。
惜月苦笑一声,轻叹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本小姐最大的乐趣,就是窥探别人的秘密吗?”
“可是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解愠仍旧不愿意放弃解释。
“你当然有无数的理由这么做,我也愿意相信你。可是这一次,你又瞒着我偷偷在跟施家做生意,你又想让我怎么帮你说服我自己呢?”
解愠闻言陷入了沉默,他知道双方的想法产生了分歧,再去强行解释也不过是背道而驰,只会越来越远。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与施家做生意了。”沉默过后,解愠如此说道。
这月不再接话,只是轻轻点头,缓缓离开。
商场如战场,既然将来涉足的是同样的领域,那么做不了合作的伙伴,就只能做不死不休的仇敌。
至于开战之日,全凭施家老族长最后一口气还能吊多久。
除此之外,解愠还有一件事没有跟惜月说:解家族规不多,但每一条都是铁律,绝对违反不得,而且这次的单独历练,更关乎着他是否能够顺利继承家族的主位。
若是成功,借助主家的势力,他是真觉得自己能尝试一下与施家斗一斗的。
只是在惜月的坚持下,一切都成了枉然。
解愠不禁叹息:看来自己要第一次违反家族的规矩了。唉!没想到偏偏是这最重要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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