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三的期末考试即将来临。学校为了激励学生们，星期五那天早晨安排了国旗下讲话。
一大早，全体高二生在操场集合，总会有几个迟到或者待在教室不出来的学生。
从上往下看统一白色上衣和黑白相间的裤子，青春标配。
比十三中深红老成的校服好看太多。叶抒禾想。
排队的时候，叶抒禾就站在许漪后面。
台上是优秀老师正在演讲，许漪偷偷摸摸侧头，用手挡住，小声说：“叶抒禾，你成绩怎么样？演讲就是天天讲这些学习方法，无聊死了。”
“还行。”
“还行是多少？”
叶抒禾想了想说：“谦涞年级第一平时多少分？”
“你说宋计舍啊，他每次第一，平时月考都是六百将近七百分，偶尔也会上个七百分，太变态了！我都不敢想！”
“啊，这样啊。”
“哦，没猜错的话，宋计舍今天也要演讲，不过他从来不浪费时间，就跟我们打个招呼。”许漪的语气带了点笃定，“太阳出来了，好热。”
正说着，叶抒禾一抬眸就撞见了那双黑得纯粹的眼，很亮又带着光，略有些不耐烦，目光所及皆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她勾了勾唇：“像是被逼上台的，但——我赌他会把演讲稿读完。”
宋计舍礼貌又机械地说完开头语，接着那一道清冽干净中淬着几分薄凉的嗓音传入台下所有人耳中：“正如亚伯拉罕·林肯所说：‘你不能改变过去，但你可以改变未来。' 此刻，我想和大家探讨如何通过学习改变未来……”
“宋计舍上台了！啊啊啊我男神！”
“舍哥每次不都随便说几句吗？今天怎么这么正式？”
“鬼知道啊，可能就一形式吧，免得被‘魔头’骂咯！”
“好好看看吧，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地看，也看不了几分钟了。”
“……”
果真如叶抒禾所说，宋计舍这次演讲时间破十了，足足讲了快二十分钟。甚至还和台下同学互上动了。
“……都说我们十七岁，离长大不遥远了。长大最令人向往的莫过于自由，我们终于能决定自己的选择，而它更重要的是，让我们拥有了改变世界的力量。在这璀璨而短暂的青春里，在坐的每个个体都是鲜活的。不管你的成长路上多么艰难、孤独……学习这条是自从生下来就要走的必经路，退一步讲，就算这条路你闯不过也没关系，因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所以，哪怕生活再乱七八糟、一塌糊涂，也不应该平淡的过。我们要学的东西其实很多，学得越多，成长得就越快。教我们可以判断是非曲直，可以明辨真假善恶，可以看透世态炎凉，可以做到刚柔相济，可以哭着坚持，可以笑着放手……学习往往是成长的见证者和推动者。”
“学习不是枯燥无味，人生不是毫无意义，要相信，你永远来得及，永远能够在这个污浊的时代生出不同世俗的命。”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台下的同学包括校领导全觉得不可思议，都被他震惊住了。许漪猛地想起刚才叶抒禾说的话。
“我靠，叶抒禾你怎么知道？”
叶抒禾扯着嘴角，语气平静：“我猜的。”
才怪。
这怎么可能猜那么准。
叶抒禾再次看向宋计舍，心灵感应般，宋计舍一下子抓住她的目光，似乎还朝她挑了挑眉。
也就一秒，叶抒禾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
-
那一次交集过后，没有必要的交流了，叶抒禾很少和宋计舍说话。两人跟陌生人一样。她反而是和许漪更熟了些，再加上每天和梁淡月吃饭，一来二去，梁淡月也和许漪熟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最近叶抒禾晚上睡眠质量很不好。白天上课睡觉，不知道因为这事罚站多少次了。
六月二十五号的期末考渐渐迫近，为了学习，谦涞甚至没放这周的双休假。
考试前一天，明文淑特意把叶抒禾叫到办公室来，做疏导工作。
当时，叶抒禾刚刚睡醒，人还有点迷迷糊糊。办公室门是关着的，她刚想推开门进去，里面的人先她一步打开门。
她直直撞上对方肩膀。
叶抒禾低着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宋计舍也低着头，有些不着掉的吊儿郎当，侧脸轮廓线条紧绷着，眼睫垂下。
擦肩而过的瞬间，宋计舍无意间瞥到了叶抒禾左手上臂内侧的一颗红豆大小圆形的红痣，他突然愣住了，好像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一样。
愣神的功夫宋计舍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他坐回座位。回想起来那颗痣，却也不怎么像，反而像一块红疤，略微凸起了点。
那一次在烧烤店，叶抒禾摔酒瓶的时候，红疤就露出来过，当时不算近，看得不真切。若不是刚才叶抒禾的衣袖边卷起来了，宋计舍怎么也看不到。
闹子里不受控制的闪过当年碰到的女孩。心猛得一阵悸动。
-
被迫听了半个小时的心灵鸡汤的叶抒禾回到教室后，还是如往常一样，该听的听，该睡都睡。
和平常不一样唯一的一点，是当天晚上叶抒禾被班长余明唯拉进了高二九班的班级群，是没老师的群。
完事后，余明唯给叶抒禾发来了道歉，说什么不小心忘了拉群、不是故意的、是因为最近很少上网的缘故。
叶抒禾不太在意，回了句没事。
余明唯连忙发几个表情包来感谢叶抒禾的宽宏大量。
群里面确实很热闹，很多人都很热情，热烈欢迎叶抒禾的入群。
没过多久，话锋一转，提到了明天的期末考。其实大家还是挺激动的，毕竟考完就放假了。
马上升高三的缘故，两个月的假没有，一个月还是有的。
叶抒禾没怎么细看，看得都快睡着时，突然有人提到自己。
阮柔：［@y马上期末考试了，你紧张吗？］
叶抒禾对这个女生印象一般，不太记得，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名字。
但是两人也没熟到可以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吧。她都懒得理，但是这是在班级群里面，不回不礼貌。没看见又会被当成故意的。
叶抒禾刚想简单回复一下，许漪给她发信息了。
许漪：［阮柔有病，艾特你干嘛，你就别理她，当没看到吧。］
许漪不喜欢阮柔，也在叶抒禾面前提过她。好像是说她说过叶抒禾的坏话，恰好被许漪听到了。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许漪最讨厌这样的小人。
叶抒禾倒是无所谓，还是回了信息：［不会。］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阮柔没回了。班上的人都没吱声，余明唯自知气氛有些尴尬，立马转移话题。
叶抒禾没当回事，退出界面，刷了会儿视频就睡觉了。
第二天的考试叶抒禾确实不紧张，因为她压根不放心上。考试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就像问她一加一等于几一样简单。
两天的考试一转眼结束，迎来了欢乐的暑假。
-
暑假的第一天，是梁淡月生日，好在这次在期末考后，可以安安稳稳过好了。九班的同学完全松弛下来，跟他们考完高考似的，一个个激动得不行，趁着她生日组建大家伙一块出来玩。
高考成绩也出来了，这年的市状元落在了谦涞，把校长激动地横幅都挂起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
叶抒禾听到梁淡月要办party，没去，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和她在一起过了，吹蜡烛，吃了个蛋糕，把生日礼物给了她。每年都是她第一个给梁淡月过生日，偶尔程玄也在。
她最近挺忙的，一个远在其他城市的几年不见，甚至很少聊天的好朋友来找她玩。
叫许问寻，和叶抒禾一样上高三的学生。最近放了暑假，父母出去玩没带她，她就一个人独自来烟城，找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她们学校和谦涞不一样，谦涞是休息一个月多后开课，而她们则是先放一个星期，回去上半个多月的课，然后再放假。
许问寻一来烟城，直奔叶抒禾家。
她跟打了鸡血一样，拉着叶抒禾就要去图书馆。
“我跟你说！我现在要发奋图强了！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快！跟我一起去图书馆！”
叶抒禾：“……”
许问寻高一高二的成绩一般般，也不知道她是经历了什么，突然对学习这么感兴趣了。
“我为什么也要去？”叶抒禾无语了。
“互相学习嘛！”
“你是特意来找我补课的吧？”
许问寻嘿嘿一笑，送叶抒禾一个飞吻，“我的宝，你就是我的全部。”
“……”
最后叶抒禾还是陪许问寻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了。
图书馆在市中心，离谦涞超级近。于是，叶抒禾顺便带许问寻去看了谦涞。
当然是不能进去，许问寻就扒住伸缩门朝里面望了好久。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叶抒禾和她隔老远，淡淡看着。
最后许问寻得出一个结论：“树挺多。”
“……”
图书馆里人不多，大概是因为暑假的原因，大家都出去玩了。
图书馆分为几层，分类排列有序。壁架上摆满了薄厚不一的精装书和平装书，靠窗的位置设置了吧台式的木质桌椅。
整个大厅都笼罩在安静的氛围中，只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和翻书的轻响。
许问寻典型的理科薄弱，但她的态度很好，叶抒禾讲的都很认真的听了，听不听得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直线l和x轴相交时……”叶抒禾极其耐心的讲题，“听懂了？”
“听懂了……吧？”许问寻小心翼翼的，声音很小。
“再讲一遍，听不懂算了。”
“不听了不听了，休息会儿吧。”许问寻自暴自弃的合上书，往后背椅子上一仰。
“随便你。”叶抒禾随手拿起一本资料看，没管她。
许问寻眼珠子一转，一个坏主意又冒出来，“别看了禾禾，我们去看小说吧！青春期的少女怎么能不看几本小说呢！”
叶抒禾拒绝，她从来不相信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走嘛走嘛，可好看了！”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叶抒禾依然摇头。
许问寻见劝不动她，只好作罢。自己一个人去了三楼小说区。
许问寻走后，她就一直在看书。乍一看到“野餐”这个字眼，一下子代入到了那天在宋计舍家看到电影《路边野餐》。
她记得当时很喜欢一句话，”为了寻找你，我搬进鸟的眼睛。”
听到这句话，瞬间惊艳。
电影主人公陈升。屋中漏雨，墙上青霉，潮湿粘腻的夏天翻来覆去凋弊荒诞的生活，但又在诗歌独白都显得处处浪漫。
不是梦也不是平行时空上，是年少时与之相关的重要又模糊的记忆。
叶抒禾有些出神，满脑子都是，好可惜，当时犯困居然没看完。
甚至有人出现在她身边都没有及时发现。
宋计舍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叶抒禾对面，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垂下，一只手搭在桌面上，食指指尖轻轻敲打着。
毫无旋律的。
他眉眼微抬，好看的双眼皮之下，掩藏着黝黑的瞳仁，看谁都带着浅浅笑意。
叶抒禾回过神来，睫毛微颤，有些意外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但面上却不显。
对视一眼，她没说话，只抬手揉了揉后颈，刚才一直低头看书，脖子很酸。
宋计舍也不说话，那双干净的眸子不偏不倚。
“挺巧啊。”他倏然道，眼眸笑意愈发深邃。
宋计舍是陪妹妹宋菱来图书馆买书的，在低头找书的过程中，无意间看到了独自一个人坐着走神的叶抒禾。他付了钱，打发宋菱回了家。
“还好。”叶抒禾不咸不淡道。拿起手机，垂眸，啪啪开始打字，催许问寻赶紧下来，马上回家。
叶抒禾不想再待下去。
“在想什么，需要想那么久？”宋计舍身姿闲散，撑在木桌上，懒洋洋的托着侧脸。
“在想……没什么，你怎么在这？”叶抒禾收回意识，话说一半没说完。
“哦，原来你在想我啊。”宋计舍眼睛一亮，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不要脸地说。
叶抒禾直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懒得辩解。这人什么奇葩脑回路。
她没理他，收拾好书籍，打算等许问寻下来就走。
“你要走了。”宋计舍挑眉，“我送你回去。”
“不用，谢谢。”她拒绝。
宋计舍没坚持，就这么看着叶抒禾，叶抒禾也没有回避。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许问寻终于下来了。
许问寻是一个爱热闹的性子，一看到有一大帅哥坐在叶抒禾对面，忍不住嚎道：“帅哥你好啊，你坐在我宝贝对面什么意思啊？是不是看上她了？我帮你……”
叶抒禾打断她的话，“不认识，别管他，走了。”
许问寻被叶抒禾拖着走，还不忘回头和宋计舍找招呼，“再见，大帅……哥！”
宋计舍微笑点头，过了会儿也起身，出了图书馆。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哪哪都像。
昨天忘了，今天双更[害羞]
ps：“电影主人公陈升。屋中漏雨，墙上青霉，潮湿粘腻的夏天翻来覆去凋弊荒诞的生活，但又在诗歌独白都显得处处浪漫。
不是梦也不是平行时空上，是年少时与之相关的重要又模糊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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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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