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则没有按计划来到东区。
本该追回不老实的小鸟，可没想到在去往东区的轨道上收到了臧右的短信。
【院子里有棵橡树的房主，带我回家。】
臧右有事瞒着他。
陆云则拨打萨娜的通讯。
“萨娜，查一下臧右现在的位置。”
“好的则哥。”
萨娜很快把臧右的定位发送陆云则吉普车的导航系统，他看着屏幕里的地理位置，眼神里晃动着不明显的情绪。
下一秒，之前的短信再次亮了一下。
【［哭泣表情］】
臧右的情况是个未知数，陆云则刚开始以为臧右或许被人欺负信息卡被了解他的人收走，他躲在首京市的某一个角落，可是第一次信息卡定位是在卓越山……
带走了原绥。
本想等原绥醒后，给他道歉，再去基地派无人机排查卓越山，却不曾想……
这一切都很可疑。
陆云则不知不觉中左手半握住脖颈，手心里藏着一道他想不起来的疤痕。
有人用臧右的信息卡抵住他脖子上的动脉，一步一步，只为引导陆云则亲自找到臧右。
不去的结果也很明显。
划开血管，臧右脖子上流淌着血液……
“冷静。”
陆云则有些恍惚般的握紧方向盘，油门踩到底。
俐勐市所属的东极省地理位置很特殊，连绵起伏在黄土地纵横的七支省轨，其中三支偏偏在极小的可能性下靠近的时候被“一刀截断”。
裂缝如深渊，深不见底并长出密密麻麻的巨树，物种前所未闻。经过调查，中国大陆并不是首例现象，其他大洲上的国家们也陆续发现Growing cracks.
生长的裂缝。
直到地球安全后，国家在深渊的两头建造了索道运输铁轨，原理就是从旅游观赏索道演变升级。
通过轨道离开东极省如果要往北方，必须途径戒己崖。
陆云则行驶吉普车到索道转导路等待渡崖。
脑海里一直闪现脖子流血的臧右，而他全身动不了只能这么看着，下个瞬间，耳边响起机器的滴——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陆云则站在臧右血红的面前，绝望，哭泣…每种情绪都是极致的表达，怎么会……
看到原绥的脸。
咚咚！
车窗玻璃缓缓下降。
“先生您好，车辆未达轻度重量禁止出行线，请走一号位铁轨索道，费用72元，请问什么支付？”
“……刷卡。”陆云则嗓子依旧哑着，“谢谢。”
一号铁索是最左边的一条，这时不用驾驶，陆云则双手撑在方向盘，大口呼吸，喘出的气加重了蒙在车窗内的雾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森冷中又感到温暖。
像是银状素裹的冷杉与心向骄阳的向日葵在凌晨三点碰个满怀。
密闭空间里，所有的猜想逐渐放大，极短的时间，愈发强烈。
应激带来的生理心理反应，这不应该是他。
他既担心臧右的安危，又不明白和臧右一样的原绥是否同样遭受危险。
咔哒一声接着三声！
索道到站了，陆云则缓了几秒抬起头目视前方，左方余光中工作人员还在挥舞着手臂指挥向前行驶。
他上下各有两颗犬齿，紧闭的口腔里是故意用最尖利的牙齿咬在最柔软的舌尖，轻微的刺痛感强迫他打起精神。
先见到臧右，说不定知道这两点的关联。
他踩下油门缓缓向前。
吉普车身后是万丈深渊，粗大铁链下是比深渊还高的巨树，从万米高空往下看，这处裂缝好像只是一道浅浅的疤痕。
前方有块很明显的指示牌。
【温馨提示：前方靠右行驶3公里，离开三号六号七号省轨口，到达北方地界，祝您一路平安，好运相伴。】
压抑的呼出一口气，陆云则右手扶住方向盘，左手从黑衣口袋里掏出青鸟，摁下开关。
青鸟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不停。
“小云则，你怎么了？”
“哦呦——你怎么会心率加快，血压升高，呼吸急促呢？”
“哦呦——还有些急躁焦虑，你怎么了？给我说说呀？”
陆云则伸手捞住在他耳朵边的青鸟并强制关机。
一路向着骄阳。
陆云则苍白的脸随着车外温度的升高，变的有些血色。
中午十一点，邹邝市下起了雨，太阳短暂的被云囚禁，车窗外的雨滴连起线模糊了视线，陆云则抬手打开雨刮器。
导航响起：“前方左转，距离目的地还有83公里。”
右手随意的打转方向盘，冷冽的双眸再次按照一分钟一次的望下后视镜，一切照常反而不对劲。
陆云则不信玄学也不拜神，可有种预感十分强烈，这种怪异感如野草疯长，一直紧绷的神经也让他有些疲劳。
邹邝市距离首京市不远也不近，中间隔了几座大大小小的城市。
“臧右的第一次信息卡定位是在南方东极卓越山，第二次却在北方一家疗养院？”
“则哥，你忘了臧右是什么身份吗？”萨娜说，“如果创造者用权限更改臧右基本信息，找到一家办理证件的黑店……一人多卡，这也是有可能的事。”
“真的太可恶了，臧右去之前还说，31号就回来了，那天是端午节……”
“嗯……”陆云则目视前方，萨娜的话和蒙蒙雨声一起揉碎再飞入耳边。
雨越下越大，雷声也潦草的打了几声，天边蓝的发紫，仪表盘显示油量告急，陆云则决定先行找到加油站，拿出手机搜索附近最近的加油站。
“爆爆鸟加油站。”陆云则嘴角带着不明显的笑意，显然是被这家加油站的名字逗笑了。
前面一个员工小哥穿着黑色雨衣，半张脸被帽子遮住，冒这么大雨还在微笑提前站在加油箱前等待。
陆云则摁下车窗玻璃开关。
员工小哥问：“你好先生，加什么型号？”
“你好，95加满。”
片刻，员工小哥放回油枪。
“95加满完成，1537元，用什么支付？”
“刷卡。”手指捏着卡从车窗伸出来，瞬间浸湿显得又咸又欲，手腕骨的水滴，滴落在轮胎下的水洼里。
“谢谢。”
员工小哥两只指节夹着卡，从袖子里伸出来的手腕以上非常白，陆云则望着他的脸，眼睛周围一片阴影，看不出具体长相。
两边脸侧有些潮湿，头发些许粘在下巴，胡茬很明显，身上的雨衣湿漉漉的反射光泽，雨靴沾着被扬起来的沙子颗粒，个子又高，整体上有些被暴雨袭击过的狼狈。
“不用谢，还给你。”
陆云则把湿掉的银行卡扔在副驾驶，也不在乎左手湿不湿了，踩下油门再次出发。
距离疗养院还剩十五分钟的路程时，雨越下越小到最后雨停了，密布乌云渐渐散去，白色阳光重新回来照射大地。
导航响起：“已达到目的地，祝您旅行愉快。”
吉普车最终站，豫北路四十六号线的桑洛疗养院。
疗养院的保安大叔杜国华，正坐在值班室里有些年久发黑的木摇椅上，手上抱着铁缸，茶水的烟气与香气飘飘摇摇，他表情悠哉的盯着监控。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衣服，他把看起来很贵的车停到院前停车场，之后走到门口一直望着疗养院里面。
看样子，他要进。
杜国华很快喝完一杯，刚起来想接一杯。
咚咚咚——敲玻璃的声音。
值班室响起大叔的声音。
“嗯？你过来了。看你半天了。”
十分俊俏的脸，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他好像瞧见正面是印着金边的五角星，这是什么证件照吗？
单手打开，黑面的长方形，左上方是一张1:1照片，显然是这个小伙子，下面两行字，姓名编号国籍；
另一面的衔级写着：校级
和渡着金边黑字的一句宣言：
「我是一名中**人，我将用毕生荣耀，至上信仰去守卫国家疆土，我势必赤胆忠心，满腔热血为守护中国人民，
生而傲骨死而光荣！」
杜国华瞪大眼睛看完后，隔着玻璃，神情严肃向男人行敬手礼。
男人回礼，他走出来问：“长官，我是疗养院的保安杜国华……请问您是想？”
杜国华看着长官把证件放回兜里，听见长官很客气的说。
“我想进去找人，可以吗？”
杜国华：“可以可以，但是需要您录下记录的。”后面本来还有一句“这是规定”，但他没敢说。
只见长官轻点下头。
他喜出望外的打开门口的记录仪，长官站过去扫过脸后，记录仪的屏幕出现他的信息卡资料和登记日期。
［姓名：陆云则 国籍：中国
地址：俐勐市西区引层格03号
编号：LM37031091101］
登记日期：3727年6月4日14:11:32
杜国华把小门打开，让了个身，陆云则跨步进来。
“谢谢。”陆云则微笑说，“先忙不用管我。”
“嗳，好！”杜国华激动的回到值班室，手抖的接了一杯水……
从疗养院大门进来是一条迎宾路，左右路旁种了一长排的梧桐树，树叶顺应着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梧桐树的两边是花园和广场。
陆云则看着前面的一栋七层刷着淡黄色的楼层，想着这应该是中心楼。
陆云则点开短信，找到那条信息。
【我到了，等我】
很快，手机闪了一秒。
【三栋220】
他拿出之前等加油时搜的疗养院简介，眼睛寻找着，在中心楼的南边是一栋栋宿舍楼。
快走到中心楼，发现这是一个十字路口，去往宿舍楼要走右边，直走段后再转弯。
宿舍楼和食堂楼是挨着的。墙面都是清一色的淡黄色。
感觉这不像是疗养院更像是学校。
因为楼栋朝向和布局，每栋楼层都是朝向阳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来这里的原因还是因为下过雨的缘故，楼层里很安静很阴沉，仿佛整座疗养院里的人除了那位保安外全部都在沉眠。
疗养院老年人居多，宿舍楼里有电梯，一进来就能看到，不过有意思的是，银色没有温度的电梯门边贴着红色春联对联。
【上联：欢声笑语贺新春
下联：欢聚一堂迎新年
横批：桑洛欢乐】
陆云则摁下二层键，电梯上升。
「220」
推开门，简单清一色的家具摆放整齐，空气中的消毒水味还未消散干净带着和下过雨从窗渗进来的水汽，陆云则偏开头发现了挂在墙上的油画耶稣像。
盯了一秒钟，陆云则四处打量着周旁的装饰，每间房都挂着一个铃铛，总共四个花瓶，每个花瓶从深到浅依次二四六八的花数，花是向日葵，洋桔梗，栀子花，紫薇花。
陆云则拍下客厅布局，发送到之前的短信，下一瞬，面对他背后的门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
他转过身，原本关上的门正慢慢的露出房间里的木质床角，陆云则向着房间走过去。
手掌扶住门框，他发出很轻的叹息后，关上房门。
另一边的床，窗帘拉上光显得很暗，臧右重新坐在地上低头埋在腿间，他的腿边放着是有些发黄的手机屏幕。
陆云则走过去，在臧右的旁边屈腿坐下，他没有立刻说话，这是他的习惯。
只能平静的等待别人伸出主动的触手。
臧右声音十分沙哑：“我想他了。”
陆云则没有说话。
“……他会回来吗？”
片刻。
臧右稳定情绪，讲起事情前后。
陆云则点开录音，即使不能当做第一证据，也可以当做一些事情根基。
3727年5月29日——臧右从图书馆抱着资料，回到各地比赛生集体的男生宿舍楼三层。
「309」
双人宿舍，他的舍友是从北方城市来的，叫庄嘉禾。
现在正趴在书桌前玩数独。
臧右关门，看到又是这样苦口婆心：“嘉禾，不要趴着，对视力不好。”
“臧右，都说了我五百度的眼睛，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庄嘉禾挑了下眼镜框，“放过我吧……你也不是大中午跑图书馆借资料，这么晒的天。”
“我们学校书没有这么全，这可是好机会。”臧右笑笑，“比赛结束，高考的日子也快到了，我得抓紧时间。”
庄嘉禾结束数独游戏，起身给满头大汗的臧右接了一杯水：“你来这里比赛，学校还不给你保送么？”
“我不是说要自己考嘛。”臧右接过喝了一口，“谢谢，下午二点还要找季教授交流一下进程，你去嘛？”
庄嘉禾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听见要找季魔王，脸色一变：“真是搞不懂你，不用考试多舒服。”
臧右在他自己的书桌前坐下，笑着看对面的庄嘉禾：“你到底去不去啊？”
“不去不去，我讨厌生物，我只是为了拿保送名额的，你自己去吧。”庄嘉禾说，“我啊，躺床上打游戏就够了，反正，今天的努力已经达标了——”手机响起游戏开始的音响。
臧右耸耸肩，表示没话说。
这是来这里的第三天，再两天就结束要回家了。
zz：臧右和陆云则没有感情线！没有！没有！没有！重要的事情说四遍，
非要说的话，嗯……他俩是“亲戚”关系！[抱拳]
坚决执行 1v1 ！！！！！不是我吃可可拉的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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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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