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怡琳摇头,说起来还得感谢他呢。
她以为林一川是真的愧疚,一边包扎一边解释:“李诉师哥打来的,随便聊了几句。”
“……”
哦,随便聊了10分钟?
“对了,你们学建筑的是不是都学过美术啊,你也会画人物像吗?”
“大学开了一些基础课程,但之前没学过。”
“哦,我以为你们都学过。”
“……”
只有李诉从小就学画画。
林一川后悔耐心等他们聊了10分钟才捏碎杯子。
沉默一会儿,林一川说:“放假之前,李诉给我道歉了。”
当面道的,很有诚意,约他吃饭,但林一川事情太多拒绝了。
蒋怡琳笑了:“那你接受了?”
“嗯……聊起他,你很高兴?”
哦,林一川不知道李诉曾经询问过她有关道歉的事情。
看蒋怡琳沉思,林一川对答案生出恐惧,不想听了。
他抽出包扎的手,冷漠,转移话题:
“蒋怡琳,我吃的那块有硬币的饺子,是你故意放进去的吧。”
蒋怡琳眼球回缩,非常震惊,目瞪口呆。
不能吧,她说谎能力还行呀。
“你怎么知道的。”
林一川苦笑,眼神迷离,轻飘飘回复:“我运气不会这么好。”
蒋怡琳这下确信,林一川心情很差,相较于曾经的他,完全不一样。
贾佳兰走过来,拿了一袋烟花:“你们去楼下小广场放吧,仙女棒,在允许范围之内。”
蒋怡琳想让林一川开心一点,点头,答应。
两人一起去楼下,蒋怡琳要点打火机,林一川怕她烫着,下意识要接,蒋怡琳手一缩,关心:“你手没事吗?这可是天才建筑师的手。”
林一川眼膜似是蒙着一层黯淡的薄雾,眼睫下垂,不知看向哪里。
“无所谓,反正也没人在意。”
他一直坚信,不会有人爱他。
蒋怡琳点火的手一顿,仙女棒燃烧后没来得及转圈,顿时灭了,只留下一阵余温。
她转头望去,凛冽寒冬之中,林一川似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在微弱的昏黄灯光之下,易碎又孤独。
蒋怡琳心莫名一抽,满脸的心疼,不知从何问起。
她担心她的关心,对林一川来说是无济于事的多管闲事。
她几次欲言又止,手里的烟花棒下垂,终于没忍住:
“林一川,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并非有意多管闲事,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很反常……我很关心你。”
林一川眼皮沉重一抬,蒋怡琳站在光下,有些看不清。
但脸上的关心和心疼是挡不住的。
他心一触,原本被紧紧包裹的心脏,此时却悄无声息地流出一条裂缝。
冰冷的眼眸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水雾,透着朦胧的脆弱,轻轻滑落。
他不动声色,轻轻擦去,声音沙哑:“我今天去我妈家里。”
“她过得很好,很爱她和现任丈夫生的儿子,也再没有从前的强势。”
“我小的时候,她最讨厌我,说我耽误了她的事业,甚至在离婚前夕,她还威胁我不要选她。”
为了不要林一川的抚养权,两人离婚前在客厅里大吵。
林一川被向垃圾一样扔来扔去。
后来父亲找到他,让林一川跟母亲,振振有词,说做母亲的会更体贴孩子;
母亲也找到他,说服他跟父亲,声泪俱下,说担心林一川跟着她会受委屈。
林一川才9岁,就要选择一个双方都在排斥的选项。
他那时就想,他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父母生前奉子成婚,都不乐意,所以都不喜欢他。
可没人问过他,他其实也讨厌来到这里。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跟父亲。
因为他心疼她的母亲,不愿让母亲为此时操劳过度,更不想看着她放弃自己的热爱,他更知道,单身带孩子的女性有多么难。
可今天在母亲新家,那个热爱事业的女人不见了。
体贴关心爱孩子,变成了那个林一川曾经最向往的母亲的样子。
林一川心里知道了,原来母亲不是不爱孩子,只是讨厌他而已。
他也讨厌他自己,讨厌他这副自卑讨爱的模样,讨厌他不被选择的模样。
林一川对蒋怡琳说的不全面,但蒋怡琳还是听懂了。
她曾以为林一川不会有任何烦恼。
但如今,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易碎的他,像只没人要的小动物,她的眼眶也不由得红了。
共情的最高境界,不过如此。
她斟酌几句,柔声说:“没有母亲是不爱孩子的,只是当年年轻,所追求的多,你的出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所以说的很多都是气话,你没有任何错。”
“你的出现,对世界来说是礼物,你表面冷漠,但当我们真正接近你的时候,都会发现你善良又温柔。”
一字一句,非常真诚。
林一川静静看着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被珍视。
泪水在眼角干涸,林一川心想,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她这样的人?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只属于他。
他轻轻一笑:“我真羡慕你——”
“永远开朗热情。”
没有负能量,坦然面对所有的危险,内核成熟又稳定。
蒋怡琳看林一川心情终于好了,松了一口气,又笑着摇头,坦然:“其实我经常也会很痛苦。”
“你也会这样吗?”
“当然啦。林一川,我特别高兴,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太好——但是我今天觉得离你近了一点,以前在我眼中,你就是高岭之花,又优秀又帅,我们只能远远夸夸,一接近你就会被冻成冰,很感谢你选择向我分享。”
蒋怡琳还是那样,遇到优点就使劲夸。
林一川收了眼泪,被逗笑,说了句谢谢。
蒋怡琳说:“作为交换,我也给你说一个我的秘密——你也看到了,我和我妈两个人生活,我爸爸去世了……其实我也经常会有崩溃的时候,但是因为很多现实条件,我最后会选择隐藏这份消极的情绪。”
比如妈妈越来越操劳,她必须要收起悲观情绪担起家里的一份子;
比如给大家留下乐观人设之后,偶尔的伤感大家会忽略不在意。
林一川安静地听着,说这句话的时候,蒋怡琳有些强颜欢笑。
“我还以为你一直很乐观。”
“唉,”她笑了,“一些不在意的事情我会很随性,但也会有特别在意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眼看夜深了,蒋怡琳看了看手机,新年的钟声即将到来。
她开口:“新年快乐哦林一川,新的一年要继续幸福下去。”
林一川笑,学她的语气:“新年快乐哦蒋怡琳,新的一年把无障碍专业做大做强。”
林一川想,再没有比今年更特别的除夕了。
*
那天之后,林一川就回了酒店,临走时贾佳兰给了林一川一个红包,说是小小心意,象征着幸运喜庆。
蒋怡琳想让林一川住几天在这旅游,但林一川给蒋怡琳看了他们比赛群消息,全是@他的。
第二天林一川就坐最早一班飞机回了南都工作室。
而大二下学期开学如期而至,梁诗诺又换了新的男朋友,温钰和男朋友感情一直很稳定,之前一直租房子的李晓晓为了攒钱选择回归宿舍。
不过她就和蒋怡琳关系还不错,就偷偷告诉她了一声,房子在4月份才到期,她就多住了一会儿。
大二下一开学就有个竞赛项目,无障碍管理专门的挑战赛。
陈燃鹤有意想参加,于是拉上了蒋怡琳和温钰,三个人本来就可以了,但是梁诗诺听到谈话之后也想加入混个综测分。
陈燃鹤心想,人多力量大,于是欣然同意。
说干就干,几人开始分工。
本来给梁诗诺的收集数据,但梁诗诺在开会时皱眉,指甲油一时涂偏了地方,她撇撇嘴,不高兴地说:“我周末要和男朋友约会,没时间。”
陈燃鹤点头,换了一个:“那你去访谈残障家庭对于无障碍设施的看法吧。”
梁诗诺皱眉:“我不想去人家家里。”
“那就把他们约出来谈吧。”
“我们有经费吗?你不会想让我自掏腰包吧,还有,他们这种残障人士都很敏感的,我性格温顺可搞不定。”
竞赛选题由陈燃鹤提出,他自然成了队长,但他性格偏软,属于比较典型的和女孩子玩的比较好的乖乖男。
他一时被怼愣了,寻求最优解妥协:“那你想干什么?”
梁诗诺把刘海上的卷发棒取了下来,眼睛没朝这边看,想都没想:“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队长,我都ok的。”
陈燃鹤:……
他真没招了。
他求助般看向蒋怡琳。
蒋怡琳不悦,她对学习任务一向非常认真,但不好发作,适当提醒了一下:“梁诗诺,你提出反抗的同时,也要给出解决方案。”
不然就是废点。
梁诗诺更不怕蒋怡琳,蒋怡琳她随时都大大咧咧地笑。
“我没想法,都可以吧。”
蒋怡琳抿抿唇,最终问:“你做最终的ppt可以吗,暂时先安排这一个任务。”
梁诗诺心想这个轻松又不怎么耽误大块时间,欣然同意。
分配下去后就行了,时间慢慢过去,李晓晓也在一个周末悄然回了宿舍。
蒋怡琳和陈燃鹤在外面,晚上请假不回宿舍,刚办理入住,就接到李晓晓的电话。
蒋怡琳不知情闲聊:“嗨,这个周末恰好只有你一个人哦,我为比赛的事在外面住了,温钰和梁诗诺都和男朋友出去了……”
“没有,没有出去。”李晓晓带着哭腔。
“梁诗诺的男朋友在我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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