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郑家姑娘及笄那日,陆岁嫣今日换了一件浅蓝色长裙,面料柔软舒适,这是程朝年今早派人送来的,他还派了嬷嬷前来梳妆。
长发挽起,钗环环绕,珍珠流苏轻晃,她不适应的摸了摸发间,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带着这么多首饰出过门。
乘坐马车到达郑府,掀开车帘一瞧,门庭若市,热闹非常,达官贵人,千金小姐,谈笑风生,此番景象,正是春风得意时。
门前小厮前来相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看过她的请帖后,交代了身后的一个小厮,“阿嫣姑娘请随他去,我家姑娘特意吩咐,您来了直接引去见她。”
陆岁嫣点点头,随着小厮进去了。
檐廊下挂着喜庆的红灯笼,窗户上贴着窗花,地面干净整洁,一路过去花香草盛,绿意盎然,明显是被人精心照顾着。
“哎呦。”一道小男孩的哀嚎声响起。
与此同时,陆岁嫣被他撞的往后跌了两步,缓过来后,看向那个小男孩,十一二岁的模样,大大的眼睛乌黑明亮。
他被小厮扶了起来,捂着头揉了揉,然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一板一眼的说:“是我跑的太快,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莫怪。”
陆岁嫣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如此礼貌乖巧,似想到什么,她的眼神暗了暗,若是……
随即,她笑了笑,回了一个礼,“不怪不怪。”
“你是哪家的人?是来找我姐姐的吗?我为什么以前从未见过你?”小男孩名叫郑书显,是郑将军唯一的儿子。
“我是第一次登门拜访。”陆岁嫣温声说。
郑书显点了点头,同她指了指前方,“我姐姐的屋子,你快些去吧。”
走了之后,陆岁嫣同小厮夸道:“小公子真是懂事知礼。”
小厮笑着说:“夫人对小公子的要求十分严格,常常约束教诲。”
小厮领她到郑芸茉的屋前,轻声敲了敲门,禀道:“姑娘,阿嫣姑娘到了。”
正在梳妆镜前坐着的郑芸茉朝门口看了过来,笑容满面的站起来朝她走去,“你来了,我可等你好久了,我爹说把请帖交给摄政王,但他并未当面允准,我还怕你来不了了。”
陆岁嫣被她握着手,女孩的手白嫩干净,一看便是娇生惯养,不曾干过粗活的手,她笑了笑,“王爷把请帖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送错了,不想竟然是你。”
郑芸茉拉着她坐在软榻,小桌上放着精致可口的糕点果子,她让侍女去泡茶,“阿嫣,那日真是多谢你了,只可惜你在宫中,我不能经常去找你,不过你在摄政王跟前伺候,应该也不会受到为难。”
“为何这般说?”陆岁嫣接过她推到面前的糕点,轻咬了一口,甜糯香软,她细细品尝着。
郑芸茉脱口而出道:“谁不知道,摄政王身边多了个小宫女,还有救了王爷的大功在身,我爹接风宴那日,王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维护你,现如今,谁都知道,有摄政王护着你。”
郑芸茉瞧了瞧四周,离她近了几分,声音也轻了些,“摄政王大权在握,这朝中上下,没有几人不惧他,阿嫣是王爷身边的人,便是想在京城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什么。”
陆岁嫣听得哭笑不得,外面的谣言已经传成这样了吗?
“你看王爷身边的闻风,哪家大臣不是尊着敬着,客客气气的,唯恐有所懈怠,不然他回去吹两下枕边风,家中危矣。”郑芸茉絮絮叨叨的说着,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快了,“阿嫣,你不会把这些话告诉王爷的吧?”
“当然不会。”陆岁嫣笑着,喝了一口侍女奉上的热茶。
“我与阿嫣一见如故,那日你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还出来帮我,阿嫣,这份情我会一直记着。”郑芸茉信誓旦旦的说:“日后,我们就是姐妹,你有需要尽管与我说。”
架不住她太过热情,陆岁嫣晕晕乎乎的和她碰了一下茶杯,饮尽此茶。
“姑娘,该去前厅了,笄礼要开始了。”侍女进来通禀。
前厅高朋满座,许多贵人聚在一起,陆岁嫣坐在席位,看着笄礼开始,郑将军和郑夫人满眼慈爱的看着郑芸茉,眼中的宠爱溢于言表。
观礼结束,宾客祝贺,陆岁嫣一直注意着郑业行的动向,见他离席,也悄悄离开,甩掉跟着她的人,打晕了门口的小厮,进了郑业行的房间。
郑业行正在内室找东西,察觉有人靠近时已经晚了,他被突袭,被迫防御,不敌那人,一把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他保持着冷静,问:“你是何人?”
陆岁嫣带着面纱,并未理会他的问题,声音沉闷的质问他,“十一年前,为何弃城而逃?”
郑业行身子一僵,他想要回头看是何人,但被那人察觉,摁着他肩膀的力道更重了,看不清是何模样,“你是谁?”
“为何!”陆岁嫣又问了一遍,眼中有万千情绪交错,脑中闪过无数场景,她应该直接刺他一刀,剧烈的疼痛下,想必会交代的清清楚楚。
可画面一转,她想起那个温柔的姑娘,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话。
有人来了。
陆岁嫣一掌劈晕了他,从窗户逃走,沿着小路一直走着,心不在焉的想着什么。
“阿嫣,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厨房刚做了枣糕,可甜了。”郑芸茉笑着说,发觉她兴致不高,有些担心的问:“你是不是因为和那些人不熟,我又没顾上你,生气了?”
陆岁嫣浅笑了下,“怎么会?只是忘记路了,幸好看到你了。”
郑芸茉笑着挽起她的胳膊,举止颇为亲昵,“那我们去吃枣糕。”
枣糕很甜,她却觉得难以下咽,陆岁嫣觉得愧对她,借着她的邀请,去接近他的父亲,逼问当年的事情。
“阿嫣,是不喜欢吗?这里还有桂花糖糕,坚果,你若是都不喜欢,还有葡萄,或者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弄来。”郑芸茉把枣糕拿远了些,仔细的望着她的脸,她好像很不开心。
陆岁嫣弯了弯眼睛,笑着说:“没有,我很喜欢,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郑芸茉不敢去问是什么往事,害怕她更伤心,“阿嫣,你若是想找人倾诉,可以来找我。”
两人对视一笑。
郑芸茉又跟她说起了其他的。
忽然,从外面进来了一群人,小厮拦也拦不住。
宣晟和一堆随从抬着箱子浩浩荡荡的走进来,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抄家呢。
陆岁嫣看着那箱东西,莫不是来……她担忧的看向郑芸茉。
郑芸茉轻轻笑了下,同她低声道:“我爹已经做好准备了。”
陆岁嫣安了心。
宣晟今日穿着一件张扬的暗纹红色长袍,朝气蓬勃,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今日郑姑娘及笄大喜,本世子特意送上贺礼,还请笑纳。”
说完,他翩翩有礼的朝郑芸茉投去一个笑容,“本世子仰慕郑姑娘已久,故前来提亲。”
众人皆惊,这世子又闹哪一出?
郑将军还晕着,郑夫人只能独自面对,她温和的笑了笑,说道:“世子有所不知,芸茉已定下婚事,怕是只能辜负世子青睐了。”
宣晟愣了下,同身边的随从对视了一眼,那人对他摇了摇头。
宣晟阴沉沉的笑了下,“郑夫人,不知是哪家公子,竟比本世子还要快一步?”
郑夫人从容应对,“是将军旧交余家的公子,早就定下了两家的婚事。”
宣晟脸上不再有笑意,他冷冰冰的看着郑夫人,“倒真是难为郑夫人了。”
“还是这里热闹啊。”萧翊泽摇着一把折扇,迈着玩世不恭的步伐走进众人的视线,他的身旁还跟着大理寺卿章正修和官兵。
郑夫人看着来者,脸色凝重,她上前相迎,“萧大人,章大人。”
萧翊泽笑着回了个礼,“郑夫人,冒昧登门打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有公事要办,还请见谅。”
郑夫人客客气气的问:“不知是何事?”
“世子殿下,你牵涉造假珍珠一案,此案摄政王交由大理寺彻查,还请世子随本官走一趟。”章正修已近四十的年纪,肩膀挺直,气势凛然,他在朝为官十几年,向来刚正不阿,秉公断案。
宣晟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哪个贼人,竟敢栽赃陷害他?什么造假珍珠?他看都是血口喷人。
“章大人,说话可要讲究证据,本世子行的正坐的端,你凭什么审问我?”宣晟怒道,本来被拒就够晦气的了,竟还有不长眼的撞上来。
萧翊泽掀开他带来的那口箱子,打开里面的小箱子看了看,拿起盛装珍珠的盒子,笑道:“世子殿下,送礼送假珍珠,可见心思不诚啊。”
宣晟皱着眉头,立即反驳,“你胡说。”
他一把夺过那盒珍珠,拿起来一看,竟真是假的,一颗,两颗……都是假的,他气急败坏的摔了盒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珍珠四散,一颗滚到了陆岁嫣面前,她拾起来看了看,“郑姑娘,这是如何分辨真假的?”
郑芸茉故意拧了下眉,语气幽幽,“阿嫣,喊我郑姑娘多显生分,你直接喊我名字。”
听她喊了一声后,郑芸茉才笑嘻嘻的教她如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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