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舟容与刚理清些头绪，院外便传来了动静。
栖梧捧玉盒，舟济川端坐外厅，面色沉凝。虽未言语，周身低气压已昭示不悦。栖梧郑重行礼，奉上滋养神魂的珍稀灵物。礼单厚重，诚意十足。
其中还有栖氏的秘药，一个是与舟容与异瞳一样颜色的两颗一紫一蓝异色灵石。
“此事全系栖梧一人之过。前辈若有任何处置，栖梧定当遵从，绝无半句怨言。”栖梧语气诚恳，目光坦然。
舟济川冷哼一声，并未去接那些礼物：“栖少主一句鲁莽冲动，差点毁的可是我孙儿刚痊愈的神魂根基。若非与儿侥幸无事，今日之事，绝非几句道歉、些许礼物所能揭过。”
舟容与适时地轻轻扯了扯祖父的衣袖，小声道：“祖父，栖少主他……也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他眼神带着点刚刚病愈的懵懂和怯意，恰到好处地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栖梧看向舟容与，目光复杂。他再次对舟容与拱手：“舟师弟，此前多有得罪，态度亦是不佳，我只有母亲一人了，还请见谅。”指节无意识地收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己松开，迫使自己放松下来。
舟容与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看着纯粹又略带些涩然的笑容：“我知道啊，我也是无母又没父养吗。所以我那个样子……就像一块亮晶晶的灵石扔在路上，修士们看到了，心思总会活泛些的。”
“只是那灵石若是无主的，自然谁捡到算谁的。可若是有主的，捡了便是麻烦了。我现在……算是有主了吧？”他语气天真，看向栖梧。又抓住了舟济川的手指。
舟容与看着栖梧仿佛不敢直视自己那过于清澈的眼睛，转头目空不知望向何处。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剑柄低声细语的说着：“我也没有父亲。”
【目标人物‘栖梧’对宿主认知更新，主线偏移 0.3%！】系统在舟容与脑中小声播报。
嘴角上立刻挂上刺目的一抹红色。舟济川立刻警铃大作。对栖梧更没有好语气了，两次了。
舟济川立刻注意到舟容与的变化，手反向已经搭在舟容与的手腕的脉搏处。发现没有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这通透的肌肤上挂着一抹红，栖梧也有些慌乱了，有一些不知所措。
舟济川听着孙儿的话，心中又是一酸，更是心疼。他拍了拍舟容与的手，对栖梧冷淡道：“栖少主的心意和歉意，老夫和与儿收到了。此事既已说开，便到此为止罢。”
“明日一早，老夫便会带与儿离开栖家，前往药王谷，便不劳栖少主相送了。”
他这话说得不留余地，显然不愿再多做纠缠。“栖夫人的丹药，我会让谷中的弟子送来的。”
栖梧见状，也知道这是舟济川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还是想问最后的问题开口道：“舟前辈，舟师弟，五年后‘水天秘境’将再度开启。”
“此乃筑基期修为都会去的，舟师弟也是筑基初期，晚辈届时也会前往历练，不知舟师弟可有兴趣？”栖梧有些不死心。
舟济川想也不想便替舟容与回绝了：“栖少主的话有点多了！”
栖梧被一口回绝，只是笑着：“是在下唐突了。既如此，便预祝舟师弟早日彻底康复。”他又行了一礼，这才告辞离去。
翌日辞行，栖夫人和栖梧竟候于山门外相送。栖夫人又对舟容与一番关怀，将舟家祖孙恭敬的送出了山门，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系统，调取当前区域地图，标注势力与禁地。左侧赤红山脉势力？其功法特性？与药王谷关系？整理水天秘境非密信息：历史记录、危险区域及天材地宝清单。”
系统一边任劳任怨地查询资料，一边感慨：【宿主，你这信息搜集能力，堪比别人买情报……】它算是明白了，这位宿主是打定主意要将“信息差”优势发挥到极致。
舟容与心中轻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这个世界，懵懂无知才是最大的危险。”
三日后，法舟缓缓降落在了一片灵气氤氲、弥漫着淡淡药香的山谷之外。谷口巨石上，以古朴笔法刻着“药王谷”三字。
舟济川并未惊动太多人，只发出一道传讯符。不多时，一位身着青色药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便快步迎了出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
“师尊！你可算回来了！与儿快让我看看！”来人正是舟济川的徒弟，药王谷的掌事者，鹿也。
【舟济川徒弟鹿也，元婴中期】
他目光灼灼地落在舟容与身上，满是欣慰和好奇，不等舟济川多解释，便已温和地拉起舟容与的手腕，一股精纯柔和的探查灵力缓缓渡入。
同时另一只手并指如风，轻轻点向舟容与的眉心，闭目凝神，仔细无比地探查起来，比之舟济川当初的检查，似乎更为细致专注。
“好，好！神魂虽弱，却根基无损，灵台清明，浑噩尽去！”鹿也检查完毕，睁开眼，脸上喜色更浓，看着舟容与的眼神，充满了长辈的慈爱和喜悦，“师尊，大喜事！与儿此番真是因祸得福了！”
药王谷丹房内，炉火微明。舟容与眼覆黑绸端坐炉前，额角沁汗，指尖灵光精准操控着火候。在系统提示下，他完成了最后一步凝丹。转眼五年以过，所幸，那日栖家厅中的剧痛再未重现。
“嗡——”炉盖落下，他取出三颗浅褐色丹药——虽只是三品，却是他第十七次失败后首次成功的三品清心丹。
“成功了？”鹿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鹿也快步上前接过丹药，审视后转为惊喜：“丹形完整，步骤无误！与儿，你做到了！”
舟容与平静回应：“火候尚欠圆融。”
一直静立门外的舟济川走上前，温暖大手轻抚孙儿头顶，声音微哑：“你这个年纪已经很好了。”
五年来，舟容与将全部精力投入修行，其专注与进步之速，彻底打消了谷中众人最后的疑虑。
鹿也看着自语的他，心情复杂：欣慰于其天赋，又忧心其过于理性，如解算题而非感药性。
“与儿，”鹿也放下药碗，“丹道需用心‘感’，非仅用脑‘算’。”
“系统，把你收集所有关于水天秘境的资料给我”舟容吩咐系统，一边回着师叔。
舟容与微微的侧头看着远处的祖父：“谢师叔。上次师叔.............祖父特意培养的........灵植。”
“与儿？你是知道我终日忙于谷中事务，那三个长老也只知道培养自己的亲传弟子。哪有时间……”鹿也与将远处的酸性的番柠果拿过来放在舟容与的手中。
“我跟祖父说了，我没有找到合适的灵植给用了。”舟容与顺手接过果子，将空碗放下，慢悠悠的吃起了这平常人不能忍受的酸性灵果。
鹿也好想起什么：“三个月后水天秘境开启，谷中会派部分弟子前往。你这身体平日看着没有什么，还是不要去了？”伸手去阻止舟容与向那盛放灵果的手。
“这番柠果，不仅酸还有微微的毒素，虽然你已经筑基，对你毫无影响。但也太酸了。”鹿也看着舟容与空中慢慢咀嚼的样子，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
“师叔，放心，我不去。”舟容与想着，这果子很好呀，既有现世柑橘的酸甜，又有柠檬的香氛，还有番石榴的软糯，完美的果子。
【骗子！宿主大骗子！】
舟容与灵力精准投入丹炉，语气平淡：“情感是变量，规则是常量。死局求生，唯掌握常量，方能创造‘缘法’。”
鹿也有点恨铁不成钢：“性格你一点也不像的父母，也不像师尊。到是眉眼像你的母亲秀气，脸型像你父亲的俊美。”
“可我没有见过他俩！”自己的的三观早在没有来到这里就形成了，为什么要像没有见过的人。
“你呀........。”鹿也不由来的哽咽。
舟容与感觉自己有点冒昧了，想了想道：“师叔，我感觉祖父和你就很好啊。我想我以后可以像祖父和你。”
“修行之道，张弛有度。与儿你也不必像任何人，你只是你自己而已。”舟济川走到舟容与的身后语气温和，手不自觉的抚上舟容与的银发又撤离。
【翻译一下：意思是，‘小祖宗哎，安安稳稳活着就是最大的功劳了！’】
炉火映照他沉静的脸。五年蛰伏，学识修为已成底气，那与世间的隔阂，是灵魂与命运间天然的鸿沟。
“师叔，”舟容与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可否将秘境其中一个推荐名额给我？”
“给你？”鹿也一惊，“与儿，你万万不可……”鹿也手中的空药碗在空停住。
“不是我要去。”舟容与打断他。
“我上次出门时在我们外谷结缘一名散修。最近我也在研究丹方，有一些珍奇的灵植，听闻次秘境中容易得到，就想用秘境名额跟他换取灵植。师叔既说名额闲置，不如予我给他。”
舟济川沉吟片刻，便叹了口气：“一个名额而已，符诏给他就是了。”
“师尊，您就信了？”鹿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家的师尊。
“谢师叔。”舟容与平静的回道。
“不管你拿做什么，与儿你自己要小心。修仙这条路很长。”鹿也手拍了拍舟容与的肩膀。然后转身将舟容与喝完的空药碗拿走。
“谢祖父，师叔！”舟容与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祖父深夜为他掖被角的画面，师叔手把手教他控火的场景，一一闪过脑海。他深吸一口气，将这份感伤压回心底。
舟容与冷静对系统说：“所有与药王谷的关联都是潜在风险。我需要一个完全独立的身份——无名散修，剑修方向，用过即弃。”
“所谓‘稳妥’的联系实为破绽。”舟容与语气决绝，“唯有彻底切割，才能最大限度规避探查。这是最符合我们利益的选择。”
系统迅速生成新身份：【无名散修，名羽仪，伪筑基初期，目盲，木灵根，主修剑道，背景完全空白。】
【马甲生成完毕。主线偏移度： 0.1%，共计0.9%。】
“果然，不是用舟容与的身份，剧情偏移影响不会太大。”
看着一旁整理古籍的祖父，舟容与道：“祖父。”
舟容与语气郑重了些，“孙儿近日感应到体内灵力盈满，神魂与肉身的契合似也更进一步，瓶颈已有松动迹象。我想……即日起开始闭关，尝试进阶筑基后期。”
“什么？”舟济川并没有多大的欣喜的表情，“与儿，你既然决定了，我要是阻止你也没有必要，你自己小心吧，修行之路要自己……”
“祖父放心，”舟容与早已准备好说辞，“孙儿有分寸。并非强行突破，而是水到渠成之感。且我已准备周全，丹药、静室皆已备好。只需闭关静修，短则三月，长则半年，必有结果。在此期间，望祖父莫要打扰，以免我分心。”
他说的异常坚定，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决断。
老人最终重重点头，眼中含着期待与担忧：“想去就去吧，祖父定然支持！你只管安心“闭关”，你师兄林岭也去秘境，你放心去“清修”！”
“谢祖父。”舟容与仰着笑脸，果然是瞒不住师叔和祖父的眼睛。
【搞定！】系统的声音响起。
【宿主！明日我们就离开药王谷！】系统有一些兴奋的叭叭道。
[比心][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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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五年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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