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槿低着头，脸上明明还是一副稚嫩的模样，实在让人想象不出来她竟然会杀人。
等凌修宇进来后，邢添辰正式开始询问。
他手里拿着几张照片，并没有把照片给夏若槿看的打算，自己看了一会之后开口道：“现在可以坦白了吗？为什么要杀人？”
“我没有杀人。”夏若槿不承认。
“都已经人赃并获了，还要否认？”凌修宇沉下声“今晚的事你怎么解释？执法记录仪可都已经拍下来了。”
“你们是违规操作。”夏若槿自己就是法学生，很快就整出一个条理“今天晚上的执法记录有问题。”
邢添辰笑了笑：“你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处理得了？可惜有人比你更聪明，今天晚上我们也是被临时叫到现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执法记录有效，就算我们没拍到什么，明教授可把你做的一切都拍了下来，属于第三方证据，证据依然有效。”
夏若槿没想到这一点，她以为白馨雯是在配合警方钓鱼，没想到这竟然是明铖私自操作。
她思考了一会儿，又道：“我不喜欢白馨雯，她总是高高在上给我脸色看，我总觉得她在蔑视我……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只是我一时糊涂，我认罪。”
邢添辰指了指她，觉得这姑娘的脑子属实好使，认了今晚的罪那最终罪名只能是杀人未遂，况且白馨雯分毫未伤，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很大。
凌修宇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邢添辰依旧微笑：“你哥哥就在隔壁审讯室，你想不想知道他都说了什么？”
夏若槿终于抬起头，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看来你是真的很紧张自己哥哥呀。”邢添辰说“那你认为，你做的那些事，你哥哥知不知道？”
夏若槿声音陡然拔高：“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想干嘛？”
“别紧张，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聊天。”邢添辰不急不缓地开口“现在先来聊聊你和你哥的关系怎么样？”
夏若槿脸色煞白：“我们之间出了兄妹关系，还能有什么？”
她故意在“兄妹”这个词上加重语气。
邢添辰点点头表示理解：“从血缘上来说你们的确是兄妹，但是你希望自己跟他只是兄妹吗？”
夏若槿陷入沉默之中。
凌修宇将刚查到的夏姓兄妹的家庭关系交给邢添辰。
邢添辰翻开来看了一会：“你们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父亲经营着一家钢铁厂，但是他有一个很不好的嗜好，就是喝酒，并且在喝醉之后还会家暴你们母亲，对吧？”
他手里拿着的这份资料，上面有好几次夏姓兄妹的报警记录，是他们报的警，被家暴的母亲并没有报警。
夏若槿还是没有说话。
邢添辰：“不想跟我们聊聊你的母亲吗？”
夏若槿盯着他看了一会，没能从两名警官脸上看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有些失望。
“没什么好说的，我妈年轻的时候看中我爸的钱和相貌，就嫁给他，后来就有了我和我哥。”
只是婚后生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幸福，结婚前男人装得多喜欢多爱她，孩子出生之后就开始本性暴露，酗酒、出轨、家暴，什么都没有落下过。
男人在打他们母亲的时候从来没有避讳过他们，更让他们难过的是--母亲一直逆来顺受，从来没想过要反抗。
这么多次报警都是夏若明、夏若槿太害怕了，他们报的警，而母亲反倒还责怪他们。
那个母亲认为他们的父亲只是喝醉了，认为他会有改好的时候，认为熬过去孩子长大了就会好起来。
夏若槿嗤笑了一声：“可笑的是，她还一直跟我们说，她遭受的这一切痛苦都是为了我们，为了给我们一个完整的家，不断的把她的痛苦加注在我们身上……”
明明劝了她一遍又一遍，期盼着她赶紧离婚，她就是不听，反而责怪他们插手大人的事情。
后来夏若明和夏若槿也放弃了，他们改变不了母亲的想法，徒劳地看着他们的父亲继续家暴母亲，两兄妹只能相互扶持，依赖对方。
一直到上大学之前，他们的父亲因为酗酒过度引发脑出血，死了，他们的灾难才彻底结束。
夏若槿说起这些手都忍不住颤抖，一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她就控制不住地发抖、害怕。
好一会儿，她情绪慢慢缓和下来：“所以现在我们都不愿意回家，我妈自己一个人在家住着，继续怀念那个死去的恶魔。”
“因为你父亲的原因，你哥哥一直在保护你，在那个家里他给你唯一的温暖。”邢添辰分析她的生活、心理状态“所以你对自己哥哥产生了依赖、占有欲等情感，对吗？”
夏若槿没接话。
邢添辰继续道：“那么夏若明他知道这些吗？”
夏若槿依旧沉默。
“估计是不知道。”凌修宇接过他的话往下说“不仅不知道，他还跟你不一样，他对你只是兄妹之情，却会喜欢别人……”
“不会。”夏若槿大喊了一声打断他的话“闭嘴，我哥没有喜欢别人。”
邢添辰没有如她所愿闭上嘴：“不，他喜欢上了别人，并且你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动手杀人，对吗？”
“没有，他没有喜欢别人，没有喜欢……”
屏幕里的夏若槿双目通红，双目里满是执着的嫉恨。
顾北月抬手按下暂停键，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看到了吗？”
夏若明双手拢在一起抵着额头，肩膀微微颤抖。
顾北月：“我可以理解你想要保护妹妹的心情，但是她已经做错太多了，你不该纵容她继续错下去，杀人成瘾，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受害。”
“她是我妹妹……”夏若明声音颤抖。
顾北月：“正因为她是你妹妹，所以你才更要阻止她犯错，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她们本来有很好的前途和希望，却永远不能再有看着这个世界的机会，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白馨雯你们的白老师也得死在她手里。”
夏若明的情绪有些崩溃。
顾北月给他时间休整，也相信他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良久，夏若明终于开口：“我们的家庭情况你们知道的吧？”
顾北月点点头表示清楚。
夏若明垂下目光：“我其实一直都知道若槿对我有种非同寻常的占有欲，但是我没有多想，以为她只是小孩子脾气。”
后来认识了肖本忆，夏若明坠入爱河。
跟先前对警方说的不一样，他们兄妹俩跟肖本忆其实很熟悉，关系很好的那种。
夏若明则是一直暗恋着肖本忆。
只可惜肖本忆喜欢的人是明铖，从来没有把目光放到夏若明身上过，于是夏若明只好默默守着她。
夏若槿是后来才知道自己哥哥喜欢肖本忆这事，她那时的情绪就有些不太对劲，但夏若明没有多想。
后来有一天，夏若槿突然抓着他的手，很开心地跟他说：“哥，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跟我抢你了。”
夏若明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追问也没有得到清晰的回答，直到第二天肖本忆死了的消息传出来，夏若明才猜测是自己妹妹的手笔。
顾北月眯了眯眼睛--肖本忆果然也是她杀的，是这个案子受害人的一员。
夏若明很伤心的同时也很震惊，跑去质问自己妹妹，得到的答案却是：“这样不好吗？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哥，没人能把我们分开。”
夏若明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她是我妹妹，我唯一的妹妹，我没办法将她供出来，真的没有办法……”
那是他从小保护着，从小就护在手心的妹妹，怎可能忍心看着她被警察抓走呢？
所以在警方找上门来的时候，他选择了撒谎，肖本忆已经死了，可夏若槿还活着，他得保护自己妹妹。
顾北月问：“那李瑜和方依彤呢？”
夏若明愣了一下：“她们原来真的都是若槿杀的？”
顾北月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夏若明沉默了许久，眼睛里的难过更甚：“原本有些怀疑，但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他只知道肖本忆是夏若槿动手杀死的，不知道其他两个同学是怎么回事。
夏若明不明白，他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我们跟李瑜和方依彤根本就不熟悉，甚至只有几面之缘，若槿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顾北月：“这就得看夏若槿是怎么解释了。”
夏若明失声痛哭：“到底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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