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皇甫纲见小和尚还是一幅呆愣的模样,忍不住敲了敲他的光脑袋“醒醒。”
“恩…恩公…”小和尚反应过来猛地擦了擦鼻涕和眼泪,稚嫩的脸上都是欣喜,语无伦次道“可…可是恩公…我…我该如何报…”
“哎!前面那个!站住!”
小和尚的话被一阵吼叫声截断。
皇甫纲闻声望去,便见原先那伙村民又拿着镐头和火把过来了,为首的是那个村长和与他有过交流的大姨,对着他窃窃私语。
“一直走着…他好像是正常人…”
“没施妖法…这两人真不认识…”
“交官府…”
……这些人竟是偷偷摸摸的跟了他一路。
“先不提报恩的事,活着要紧,”皇甫纲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塞到小和尚手中“你跑远点再打开这张符,到了地方就说找柳娘,夸她漂亮,她会保护你…”
“你师父的事交给我了,在此之前不要和除柳娘之外的人说这里发生的事,记住了吗?”
小和尚还有点呆,被皇甫纲敲了下头才回过神来,又犹豫的看了皇甫纲一眼,才下定决心埋头跑了。
待小和尚跑的没影了,那群人还没动。
皇甫纲才回过头,向那几个群众挑了挑眉,一幅有何贵干的样子。
“你的口音不像这的人。”出乎意料的,这些人的目标似乎是他,也好。
“少小离家老大回,”皇甫纲怂了怂肩,叹道“乡音已改鬓毛衰。”
那村长混浊的眼睛上下扫视皇甫纲。
“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包袱打开看看。”
“……”
先不说他有没有事,青天白日的,也不能没边界到这个地步,皇甫纲静静的凝视着这群团伙,把包袱掷到了地上。
“想看包袱?过来拿。”
第一个动手的是那个村长,却不是朝着包袱,而是朝着皇甫纲。兴许是早就动了下手的念头,他话音未落,这人就扑了上来,袖间隐隐有白光闪过。
皇甫纲扼住这村长的手,环身推肘泄力,再扬腿一踢,村长连着他那把不知道怎么藏在袖子里的大刀,一块面朝黄土摔了个尘土飞扬。
皇甫纲也抽出自己的剑,抵在跪着的村长脖间,村长吓得不敢乱动了。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
然而这伙人不是贼,村长也不是王。
“不要管王喜!土地私产交官府,他家的人我照顾了!扔镐头,扔火把,搞死妖党。”
神他妈的土地私产交官府!他家的人我照顾了!神他妈的妖党!
不知是哪个人叫喊出来的,王喜顿时面如土灰。
皇甫纲抹脖子不是,不抹脖子不是,连忙给人一个手刀,把人推村民堆里。
那些村民被王喜贯倒一片,后面的人反而露了脸,稍显犹豫的向皇甫纲冲了过来。
扑通!扑通!扑通!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存在npc还是咋滴,皇甫纲按着同样的方法踢倒了一圈人……
好不容易来了个有巧劲的挨到他近前,也是把脖子送到了他眼前,他抬手一抓,对方的脸瞬间涨红成猪肝色。
皇甫纲看着这神色,想起了那几个死了的老和尚,不禁有些神游,那股想吐的感觉又上来了。
“这包裹里有头发!他是妖党!”
妇人原先站第一排,不知何时爬了出来,悄悄的移到了包裹旁,手中高高举起一簇头发,一双眼睛里满是恨意。
……他这包裹有禁制!哪里能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妇打开!
霎时间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有怕有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贪婪,灼热得很。
有趴的远的群众见状似是被打了鸡血,连忙一溜小跑的消失了。
完蛋,看样子去报官了。
“不怕死的尽管过来!敢上前者!”皇甫纲声如洪钟的吼了一声,继而对着最近的人挥剑“有如此人!”
剑光缭乱而冷冽,近前那人已觉得小命难保,谁知耳边一阵朔朔的声音,头发便大把大把的掉落下来,留下一颗光的厉害的脑袋。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甫纲趁局势还没更乱之前,疾步抓住想跑的那个大娘,把剑抵在她脑袋上。
“我就问你三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我回答!我回答!”妇人眼窝深陷,那股没来由的恨意倏的不见了,她惊声尖叫“不要剃我头发!”
“你家孩子被摸了头之后怎么样了。”
“睡过去了…”
“说详细点…”
“当时我在做饭,见那几个和尚和喜儿说话,我心下一惊,便出去骂跑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见喜儿趴在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真的有妖术,害了我孩子。”
皇甫纲对妇人后面的话不置可否,将剑又挨近了些,凑近问:“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险害我?”
妇人闻言沉默了几息,眼泪竟将一张枯黄的面孔洗净,清楚的映衬出眼里的隐忍与痛苦“闻吉村的与当地乡绅勾结,靠发高利贷,买卖奴隶发家致富,我女儿是被闻吉村的害死的!”
“他们村,连着那丧尽天良的乡绅都要抄家灭族!”
乡绅,统治者与下层农民之间的桥梁,近似于官而异于官,近似于民又在民之上。
这样的阶层更应保护乡里利益,怎么横行霸道?
“你既知道他们的背景,也知我初来乍到,并未同他们过多接触,还觉得这陷害管用吗?”
“妖术…”妇人抖着嘴唇低喃“我只剩这一个办法,我只剩这一个办法!所有人都当我女儿不存在过!难道我就要忘了吗?!”
“难道我能忘了吗?!”
“…窃国为家…剥民自肥!世道如此,无论天理人伦!”
妇人突的直起身,昂首看他的样子像是只嗜血的豹子,竟是完全变了个模样,她一字一句对持剑的青年说。
“如果不下放权力,那我就使用暴力。”
那眼神太坚定太澄澈,也太过决绝。
看得皇甫纲心中一震,随即又升起一股诡异的违和感。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近了,皇甫纲恍惚片刻,才把剑收入鞘中,他又撇了妇人一眼,她竟是在笑,从容又淡定。
“走吧,看你如何……”
“澄清玉宇。”
皇甫纲只觉得头皮发麻,马上要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发现了,他有些心悸,直觉让他赶紧跑,又控制不住的走近了妇人两步。
“那几个老和尚…”皇甫纲咽了咽口水,艰涩道“你们丢哪了…这是第三个问题。”
“……”妇人额角若有似无的突突了两下,垂下眼,声音冷冷的“丢在路边了,现在估计被野狗吃完了。”
“哪个路边?”
“……村口大槐树底下,因为要追你和那个小子,所以埋的不深,狗都能扒出来。”
感觉被骂了。
“嗷…”皇甫纲的危机应激系统又开了,甚至诡异的扯起嘴角“谢谢哈。”
“……”村妇又冷冷的看了皇甫纲一眼。
骇死我力!
骇死我力!
骇死我力!
皇甫纲边埋头跑,边内心尖叫,发誓迟早治一治自己这个神经病似的找死反射!
等他不知道大脑混乱的跑了多久,跑到暮色沉沉,直直的不知道撞上什么东西,他才惊醒过来。
抬头一看,一颗老大的槐树,枝繁叶茂,高大挺拔。
枝条在昏黄的暮色、凉快到有些阴凉的晚风中轻晃,牢牢的把他照在树荫中。
ko…
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皇甫纲又开始不着四六了。
一滴露珠打在了他的眉心,像是在恼他的不专心。
皇甫纲抬头去看,枝条间有些若隐若现的物体,也怪他视力太好,看清了什么东西。
啊!这哪是枝条啊—黑的焦炭般的玩意儿,要不是有人的线条人形,还坠的满树都是,皇甫纲也不会这么心如死灰了。
这些人是先被火烧还是先被吊死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要先移开视线。
脑袋又开始突突,好想吐…
皇甫纲咬了咬舌尖,恢复了些许清明,才一个蓄力滚出了恐惧震慑的范围。
接着又对上了第二棵树,接着第三棵,第四棵,第五课…
“……”
皇甫纲要气笑了。
他几乎是按幀动作的,现代诸神问候了个遍,才成功起身。
然而刚起身头顶又传来一阵凉意,咚的一声砸的他捂住了脑袋。
有冰冰凉凉的液体从手缝中溢出来,血液顺着眉角滴落下来。
滴到地上,滴到一块好大的牌匾上,皇甫纲瞥了一眼。
“闻吉村……”
“……”
皇甫纲抱着头不知道在思考,还是被吓着了,亦或是神游,或者是头很痛。
只留暮色渐深,风动树动吊尸动…人动…
人动!
人!
皇甫纲蓦的对上一双细小的三角眼,整个人面色通红,不正常的震颤了一下。
那人原还躬着身在地上磨蹭,见状连忙起身,却是直接绕过村口,朝着一旁的树林里跑去!
“站住!别跑!”
皇甫纲知道自己是在说废话,可他太想吸□□人气了!和他说说话吧!
“我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是他们迷了我的魂!强迫我干的!”男人嘴上哭嚎着,脚步却不停。
“**?迷什么魂?”皇甫纲心想事成,兴奋的在后面答话。
“冤有头债有主!要索就索他们的命,不要索我的命!”
“索命?索谁的命?”疑窦渐浮上心,皇甫纲憋住一口气,加快了步伐,他勉力伸出手,刚够见男人的肩膀。
“哇!”
凄厉的尖叫声在耳边炸开。
皇甫纲始料未及的被一沓子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符纸冥币打在脸上,不禁滑了一跤,摔得屁股骨头都要裂了。
呕…
那股血腥味逼得皇甫纲呕出一股子酸水,再抬头只能看见男人渐渐窜远的背影。
“…”
奶奶的,这是个妖党走狗!真的有妖党作乱!
皇甫纲本来这一天的气就没顺过,和尚、村民、老妇、吊尸的情况他不清楚,可这人还没打就招出这么多!终于来了个让他能下手抓的人了!他狠啐了一口,眼神阴沉。
黑夜中嗖的升起一抹火苗,照亮了皇甫纲的眼睛,被血液凝固的半张脸,还有眉间斜斜的一颗红痣。
周遭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皇甫纲像是一道青烟,没了行迹。
这青烟被风带着穿越了竹林,到达了一座荒庙外,又轻轻的抵在了四处张望的男人背心处。
继而闪出人形。
“给我老老实实…”皇甫纲抬起脚蓄力,后槽牙都在使劲,继而一脚飞踹向男人的屁股“趴下!”
人是倒下了,却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把冷冽的刀从男人的背部绽开,皇甫纲脸上的血液再次温热起来。
嗡…
恶心…
“杀人了…”
嗡…
脑袋里突的闪出一道惊雷,把天地分成两半,记忆再次回到那个乌云罩顶的阴雨天。
“我杀人了…”
皇甫纲脑袋炸开了花,胃部倏忽间一紧,个搅到一块,一股酸水再次上涌。
皇甫纲控制不住的紧咬牙关,看着男人慢慢倒下。
皇甫纲也腿一软,直直的栽倒下去。
他脑海中的最后一幕,是一张带着诡异花纹的黑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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