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从白天开到夜晚，俄罗斯的雪原在夜色中变得更加凶险，雪花像刀片般拍打在乌阿斯猎人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即便他对自己的驾驶技术有绝对自信，夜晚的暴雪也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车轮就可能陷入雪堆，困死在这片冰冷的荒野。
他紧握方向盘，目光不时扫向副驾驶的飒，后者蜷缩在座椅上，睡得不安稳，额头渗着细汗，伤口带来的痛楚让他偶尔皱眉。
这天他们抵达弗拉基米尔，距离莫斯科东北约600公里，整个城市被厚重的雪幕包裹，街道冷清得像被时间遗忘。降雪让路况恶劣，乌阿斯的时速只能勉强维持在40公里，颠簸的路途像在考验他们的耐力。入住一家名叫“金环”的小旅馆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旅馆外墙的木板在风中吱吱作响，仿佛低语着警告。伊万和飒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刚关上门，飒就倚在床头，皱着眉说：“我要洗澡。”
“你还记得腰上有条口子吗？会感染的。”伊万锁上门，把装着美金和病毒样本的背包放在床边，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不弄湿那里就行了。”飒的声音虚弱却固执，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
“你洗澡怎么可能不弄湿？”伊万皱眉，双手插兜，站在床前像个无可奈何的监护人。
“去帮我买卷保鲜膜，待会儿把我腰上缠一圈就行。我感觉自己要臭死了。”飒半躺在床头，扯了扯嘴角，试图用笑掩饰身体的疲惫。
伊万叹了口气，拗不过他，出门买晚饭时顺道在小镇的杂货店买了卷保鲜膜。
回来后，两人草草吃完简陋的晚餐——硬邦邦的黑面包和一些腌黄瓜。飒便迫不及待脱下外套和毛衣，露出苍白的皮肤，示意伊万帮他裹伤口。
伊万拆开保鲜膜，撕下一长条，小心翼翼从飒腰侧裹起，指尖尽量轻柔，贴着皮肤，既要防水，又不能勒得太紧。伤口已不再流血，但那条缝合的疤痕像条狰狞的蜈蚣，横亘在飒的腰侧，触目惊心。
“还疼吗？”伊万低声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
他们的距离近得危险，飒的呼吸喷在伊万耳边，带着淡淡的热气，像羽毛轻挠。伊万低头专注地裹着保鲜膜，试图忽略那股让人心跳加速的亲密。
“每翻身一次都疼。”飒的声音低哑，带着点疲惫的坦诚。
“怪我，没保护好你。”伊万垂下眼，睫毛在昏黄灯光下投下阴影。
飒愣了一瞬，伸手抬起伊万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摇了摇头：“我不是你的负担，你无需自责。”他的眼神像刀，锋利却又温柔，刺进伊万的心底。
伊万没说话，继续低头裹好最后一层保鲜膜，动作轻得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品。“好了。”
飒随即脱下裤子，赤着脚走向浴室，背上那朵艳丽的红莲文身在灯光下像活过来般，盛开得刺目，像要将人吞噬。
伊万的目光不自觉停留在自己手腕，那朵从手心长出的红莲，莲茎自手心蜿蜒至手腕，妖艳的花瓣在手腕绽放。这朵花曾遍布莫斯科，甚至远至西伯利亚中部的冰原。
伊万从地上捡起飒随手扔的衣服，理好搭在床上，然后走到窗边，掀开破旧的窗帘，警惕地观察外面的动静。
雪花在街灯下飞舞，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一辆货车的引擎声隐约传来。
看起来没什么可疑的。
伊万又打开电视，让新闻的声音充斥房间，不至于显得太冷清。
不一会儿，浴室的水声停了，飒湿漉漉地走出来，赤着脚，身上只裹着水汽，腰间的保鲜膜在灯光下反光，像一层脆弱的盔甲。
“怎么了？没带浴巾？”伊万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揶揄，试图缓解空气中的紧绷。
飒轻笑一声，走上前，抓起梳妆台上的毛巾随意擦拭身体，水珠顺着他的锁骨滑落，留下一道道晶莹的痕迹。
他用剪刀拆下保鲜膜，扔进垃圾桶，动作随意却带着种漫不经心的诱惑。伊万静静地看着，目光沉稳，却藏着点克制的波澜。
飒也看着他，眼神像深潭，平静却暗藏漩涡。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良久，飒走近，抓起伊万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的伤口上。冰冷的手指触到炙热的皮肤，伤疤凹凸不平，像一条未愈合的裂缝。伊万本能想抽回手，但飒的手掌扣得更紧，不容拒绝。
“它好痛，但只有痛才能让我感觉到存在。”飒的声音低沉，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质问，“我是不是疯了？”
伊万的手指覆盖在伤疤上，轻轻摩挲，摇了摇头，喉咙里像堵了什么，说不出话来。
飒这时突然跪下，依然握着伊万的手，那只纹着红莲的手。他低下头，嘴唇轻触伊万的手腕，吻上那朵妖艳的红莲，动作虔诚得像在朝拜。“你做这个的时候，痛吗？”他问，指尖划过红莲覆盖下的那些刀割的疤痕，像是抚摸一段无人知晓的过往。
“痛。”伊万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喉结上下滚动。
“幸好你没有真的解脱，不然我现在就没有你了。”
飒像捧着稀世珍宝般捧着那双手，嘴唇在红莲上流连，小心翼翼地吻着，像要抚平那些旧伤。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飒说
伊万深吸一口气，呼吸开始发颤，心跳在胸腔里乱撞，像擂鼓。
“你会感冒的。”伊万低声说，试图用这句话拉回理智。
飒像个孩子般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他站起身，拉着伊万一起倒在床上，床垫吱吱作响，像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重量。
飒迫不及待地解开飒的衬衣纽扣，然后是皮带，他俯身下去，“因为这个该死的伤口，我好久都没喝酒了，快疯了。”飒喘着粗气说。
伊万看着他，没有拒绝，就像以往一样。
“我是千坂家的人，从来都是。”
“不，你不是，你是我的。”飒抓起伊万的手十指相扣。
灰蓝色的眼睛里终究还是泛起了波澜，但伊万选择无视——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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