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尘连忙转身,散开心光防御罩就要挥掌,待看清来人,两人俱是一怔。
白牧尘更是楞得忘了念决,从剑上掉了下去。来人连忙收剑,上前一把将人拦腰扶住,稳稳落地。
另一边,黄闳中还没出府衙,便被那几位修者逮住,从半空扔下,扬起一地尘土,胖娃娃好一阵哀嚎,“哎呦……咳咳咳……都……都是自己人,下手也忒狠了吧!”
白牧尘有些僵硬地推开眼前眉间痣依旧,只是褪去稚气更显俊逸清冷的某人,连忙跑过去扶起黄闳中。
黄闳中一抬头便看见了冼星辰,一时间也有些尴尬,几年不见,少年都已长成,有的人长成了谪仙,有的人被岁月蹉跎成了包子,“冼……冼少主,经年不见,实在是巧哈。我俩就是在这边散散夜步,贵派想必是误会了什么吧?哈哈哈”
冼星辰闻言才收起眼中情绪,又恢复一派清冷对黄闳中道,“小儿失踪案牵涉甚广,只是没想到山海派也有意来插一脚吗?”
“既然苍山派已有察觉吗,还有冼少主亲自出马,自然是轮不到我们山海派插足。”白牧尘这才冷冷道,“只盼冼少主真能明察秋毫,揪出幕后黑手,还失子者一个说法。”
冼星辰却只定定地看着他,“你瘦了许多。”
白牧尘,“……”
半晌,冼星辰又道,“自是如此。”
白牧尘这才搀着冼星辰出了府衙大门,门口瘫了一堆侍卫,很是壮观,难怪方才里边这么大动静,竟一个侍卫都没惊动。
刚回到黄府,黄闳中就开始喊疼,吞了一颗愈伤丹,还嚷嚷着要老爹叫大夫,问老娘要夜宵,很是懂得犒劳自己。
只是两人屁股还没坐热,小厮便来报,“夫人,少爷,门口有一位自称姓冼的公子来访,说是少爷的朋友。”
黄闳中连连摇头,这样的朋友我可高攀不起,得叫我的祖宗才是,面上仍是欢迎道,“还不快快恭迎贵客!”
背地里又悄悄同白牧尘叨叨,“他也跟着咱们回来作甚?”
白牧尘冷着脸,“肯定没好事就是了!”
冼星辰进门先是递过来一瓶上品复元丹毫无感情地致了声歉,黄闳中受宠若惊般接过,好一阵端详。
“不知冼少主还有何指示?”白牧尘淡淡客套道。
冼星辰脸不红心不跳,厚着脸皮道,“自是要叨扰黄道友一段时间,毕竟……今夜无端现身府衙,你们二人还有嫌疑未洗清,我须得先亲身监督着才放心。”
黄闳中这哪里还看不出来这大尾巴狼是何心思,合着是对咱们白小花余情未了呗!也难为他还得出找这等借口。
“呃……寒舍简陋,只怕……”
“就住白道友旁边就好了,若无闲置,住同一间也行。
“滚!”白牧尘咬牙道。
“若我走了,今夜两位道友违反漓水国修士管理条例夜闯府衙,偷窥登记簿的事儿……”冼星辰老神在在道。
“诶,冼少主,万事好说,都好说呀!牧尘旁边的院子恰好空着,风景也好得很呢,这就为您收拾出来,哈哈哈!旺年奉茶!”黄闳中立刻热络着上前道,另一只手捏了捏白牧尘胳膊,示意他闭嘴。
冼星辰不着痕迹痕迹地避开,黄闳中也只得让下人先带着贵客下去休息,并转身对白牧尘语重心长道,“白小花,你不如还是认命吧!”
“你也滚!”
一通闹腾,转眼已到了寅时,众人只得四散,回去稍作休整。
这边白牧尘伺候完两只牵机鼠大爷进食夜宵,刚上床,房门就被叩响,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他稍稍做了番心理建设,这才板了个冷脸下床开门。
“冼少主又有何贵干?”
“看看你,聊聊天交交心也行。”冼星辰语不惊人死不休,面上满是无辜。
“作为贵派少主如此下流,也不怕被你爹料理门户吗?还有,我俩不熟吧!”
“没办法,心之所想,便自然而然脱口而出了。”冼星辰绕过白牧尘,还是进了门。
“哼,花言巧语倒是半点没变。”白牧尘冷笑道。
“你怨我这么久没去找你?”
“不敢,不熟。”
“我从前同你说过的话没有一句不是出自真心,至于此事,我也可以解释。”冼星辰略吸一口气,显然今日说的话又要超标了。“那日你回山之后,我便回了主峰闭关稳固修为,一年之后才出关。”
白牧尘进屋给自己倒了杯水,故作不在意般小口抿着。
“出关以后,想必是我爹知晓了我们之间的事儿。”
“自重,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白牧尘立刻争道。
冼星辰自是充耳不闻,接着道,“他明里暗里为阻我下山设下了诸多羁绊,牵制于我,又是交接门内事务,又是装病躺于卧榻,一时又要闭关叫我暂代门内事务,后来我才渐渐回过味来,便与他摊牌了。他说什么我自是不听的,所以他也只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白牧尘情不自禁问道,丝毫没想到自己脸上的伪装已尽数被某人击垮。
“要求便是我在这儿了,北河郡的小儿失踪案被此处的左阁所知晓,上报到了苍山,他便将此事交予我了。原本待我处理完此事,便会立刻前去长恒山寻你。”
“只是没想到……” 冼星辰又故作玄虚道。
“没想到什么?”白牧尘又凑上前追问道。
“没想到天道开眼,我们缘分竟如此深厚,等不及就将你送到我面前来了!”冼星辰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笑意,抬手摸了摸长高了许多的青年的头。
白牧尘满脸通红,一把拍开头上的咸猪手,“呸,自恋狂!”心底却是自己也道不明的轻松与欢快,他没忘,就跟自己过去的七百多个日夜一样。
“那你现在查出了什么?我们此行前来,也是因为闳中师兄的幼弟牵涉其中。”白牧尘正经道。
冼星辰却是转身看了看外边的夹竹桃树,眼神晦暗不明道,“夜已深了,你先好好休息,此事明日再细说吧。”
如此,白牧尘也只得作罢。
临走前,冷面阎王还走到床边摸了摸两只牵机鼠儿子,像是颇有些感怀般说道,“长这么大了。”倒像是在山海秘境内背鼠子背出感情来了!
冼星辰走后,白牧尘呆呆地靠在两个宝子身边,怀有一点期待,明天的晨光会在两个时辰后就到来了。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想来竟有些应景。
晨间早食,仍是北河郡花样百出的各式早点,饶是清心寡欲的修者也是没法把持住自己口腹之欲的。
正在进食间,苍山派几位弟子鱼贯而入,俯身在冼星辰耳畔说了些什么,便又自行退下了。
“他说什么?”白牧尘探过身问道。
冼星辰却是优雅地擦了擦嘴,示意自己吃完了,慢条斯理地说道,“没什么,只说昨晚除了你们俩,再无任何异常,也没有再发生小儿失踪事件。”
异常本常闻言一呆,“合着你还真怀疑我俩啊?”
黄闳中点头道,“怀疑牧尘比较合理,我符箓学得不好!搞不来这移形换影之术。”
白牧尘瞪眼,这损友是一天也不想要了!
“哦?那我少不得要亲自押送白道友回苍山派,细细盘问清楚才行了。”冼星辰仍是定定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青年,满眼柔光。
“问你个棒槌,说正事!”
“在我说之前,不妨先将你们所知摊开来,我也好把握你们知道了多少。”冼星辰淡淡道。
“也行。首先据我们所知,丢失的小儿案已有十数起之多,大概是半年前开始的,作案手段与情境大体一致,显是同一伙人作案,目前也已确定乃玄门修者所为,所以我们才会连夜去府衙寻入城修者名册,我们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你呢?你是何时进的城?”
冼星辰点点头,“我们入城已有半月,已然将北河郡走了个遍。”
白牧尘一愣,“你的意思是......远不止这十数起?”要知道一个小小的城郊刘家村就有这么多,整个北河郡可是有上百个这样的村落......
冼星辰严肃地点了点头,“时间应当追溯到两年前了,第一起失踪案至今......应当至少已有八百余起同类失踪案,甚至更多。”
两人俱是震惊,八百余起?如此庞大的一个数目,竟在整整两年之后才被放上台面展开追踪,时机是否为时已晚,那些孩子......还活着吗?
“这么多孩子,那伙人究竟有何意图?”黄闳中急道。
白牧尘咬着牙沉思,迟疑着说,“如此看来倒像是某种邪教的祭祀......”
冼星辰亦是一惊,“你倒是一语中的,确像某种祭祀,因而我才会在这留了这么久。此案非同小可,不是你们俩能瞎掺和的。听我的,待在黄府,保全自身才最要紧。”
白牧尘瞬间不干了,“瞧不起谁呢,你是金丹中期,我也是,这里边儿还有我兄弟的幼弟,我们俩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黄闳中亦在一旁疯狂点头,“绝不放手!势必要将那伙妖人一网打尽!”
冼星辰自然也知道以那人的性格不会轻易松口,半晌,只得无奈道,“那只能约法三章,第一,待在我身边,第二,待在我身边,第三......”
“停停停!”黄闳中连忙叫停,“你们俩够了吧!一天天的,腻不死人!吃完就赶紧出门找人去!”
冼星辰被打断也不恼怒,只说道“那便带你们上灵鞍山见一见长者吧,在她的地盘行事,少不得要求些方便才是。”
灵鞍山
主峰无极宫金碧辉煌,充斥着皇宫内院的恢宏气派,惹人侧目。
“掌门,那苍山派少主又来了。”内务掌事伍世隆进殿俯身道。
殿上女子闻言便停下打坐,微恼道,“他又有何事?”
“只说拜访,还......还带来了前两日进城的那两个山海派弟子。”
“哦?他们两派什么时候搅和到一起去了,也是稀奇。哼,叫他们进来吧。”
“是。”
冼星辰带着两位锦衣少年进殿站定,先是从容地朝殿上女子微一作揖,又朝身后两人介绍道,“此乃无极派掌门程落英程掌门。”
“程掌门,这两位想必不用我多说,您的飞天卫遍布北河郡,消息最是灵通,对这两位也该是知道的。”
此话一说,殿内气氛顿时落针可闻。
白牧尘抬头看向座上女子,元婴初期修为,观其样貌应当不过三十左右,肤白如雪,青丝高绾,气质出尘,一派温婉清丽的模样,只是看人的眼神却有些犀利,叫人内心一麻。
此刻程落英面上客套的假笑亦是一僵,“贤侄这说的什么话,山海派从苍山到长恒山,底蕴丰厚,白小友更是英雄出少年,本座自是有所耳闻的。不知几位此番前来,可是那案子有了什么眉目?”
被阴阳的山海派两人微微拭汗,果然美人都生一张利嘴。
冼星辰淡淡一笑,“并未,自我苍山门人入城以来便再无新案发生,倒是有些无从查起了。”
程落英亦是妩媚一笑,“此事发生在我们北河郡,若要追查那无极派自是责无旁贷的,奈何规定所限,当地玄门内部疑案不得由本地门派插手,便由着左阁上报了苍山派,如今看来嘛......贤侄终究是年纪小了些,也不知冼掌门如何舍得放你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历练呢。”
白牧尘闻言瞠目,要不是见了这满街繁华,真信了你说的此地偏僻的鬼话。
“这倒不劳掌门忧心,我既来了,自是要给这案件一个交代的,如此才不算负了苍山派的名声不是。”冼星辰不愧是阴阳达人,一手机关枪突突直轰。
座上程落英闻言微微起身,仍是语气柔软道,“那本座......拭目以待?”
“万事还请掌门行个方便才是,至于此间俗务......就像您自己说的,正道门规所定,您不得插手,毕竟......无极派才是这北河郡只手遮天的第一门派,自然嫌疑最大的便是贵派,想必您也不愿门派清誉受损,民间传出些不好听的闲言吧?”冼星辰微微上前,与程落英直直对视道。
半晌,程落英放松仪态,大方一笑,实则咬牙切齿道“哈哈哈,这是自然,贤侄尽管查,该要真的还我派清誉才是呢!”
“告辞。”机关枪打完,冷面阎王便带着两个小鬼出了大殿,一路上无人敢侧目,纷纷绕路而行。
殿内,程落英一掌拍碎了掌门椅上的金纹凤翅,“好一个狂口小儿,本座倒要看看你能如何翻过天去!”
“程掌门息怒才是,逞一时之快,小心毁了万全大局!”这时,从后殿传送阵走出一位全身裹着黑袍亦看不见面容的男子,声音嘶哑道。
程落英这才沉下气,“使者说的是,只是下一步又该如何走呢?”
黑袍男子呵呵一笑,“自是借刀杀人,送佛送到西为好。”
殿外,下山路上,白牧尘十分好奇地凑上前,拉了拉某人衣袖,问道“你为何对程落英掌门这等温柔的女子如此刻薄,你们这来回阴阳怪气的,实在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诶?”
冼星辰却是深沉道,“因为她心术不正,背后必定有鬼。”
好奇二号黄闳中也凑了上来,“我看她人挺好的啊?都是冼少主逼的人家阴阳怪气。”
白牧尘又转头看向黄闳中,“诶,话说这无极派就在你家门口,你怎的反而又投身了西南角的山海派呢?”
黄闳中闻言尴尬一笑,挠挠头道,“我倒是想去,可人家看不上我啊...... 谁叫人家只是堪堪一个木灵根嘛!”
白牧尘,“......”一生负重前行的山海派,感情捡的是人家不要的......
“我阅人无数,自是看得出来。”冼星辰淡淡道。
白牧尘立马又转头,“你不过跟我一般大,在这充什么大佬啊?还阅人无数,真不害臊!”
闻言冼星辰亦是无奈,丝毫没了方才在大殿上咄咄逼人的架势,他阅人无数,自是知道眼前这位大少爷吃软不吃硬,记吃不记打的,也没再多说什么。
夜间,几人吃过饭便要各自回房休息。
冼星辰旁若无人般径直来到了白牧尘房间,美名其曰——撸鼠。
两只牵机鼠见了冼星辰,显然也没忘,手中翠竹立马不要了,纷纷扑向他,一派父慈子孝模样。
气得白牧尘牙痒痒,吃里扒外的白眼鼠!
“冼星辰,我下午又想了想......”白牧尘小眼一转,又正经道。
“嗯?”某人有了鼠鼠,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了。
“你说,若真如你所说,无极派与此案牵连甚深,那北河郡岂不是要乱了天了,无极派那么多修士,若是真撕破脸皮,咱们几个金丹小喽啰哪里应付得过来啊?”
冼星辰这才正经看向他,淡淡道,“自然不可能全派参与其中,无极派怎么说也是正道大派,传承数百年,我也只是猜疑。若真有咱们应付不过来的,自有其他正派出手,咱们只管跑就是了。”
白牧尘贱贱道,“呦,这可不像冼少主说出来的话!您不是自诩金丹第一人嘛,就没想过跟那元婴初期斗一斗?”
冼星辰认真摇头道,“主要是得护你周全,我才不敢令自己陷于危险之中,免得你担忧。”
“呸!我看外界对你的传闻绝对都是谣传,再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了!”深宅院内一声河东狮吼,惊起一树鸦鹊。
远远望去,月色无华,星野数里,若无心动,晚风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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