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热闹声中，余白看见姜满独自一人离开了木屋去了屋外，而不久后，冉与也离开了。
今天好多个时刻，余白都想不管不顾地表达自己的感情，都想告诉姜满，自己决心一意孤行地喜欢她。想在这些重重困境里，不求结果地，找出一条自己和她可行的路。她可以选择别人，可以选择离开，但他不打算因此放弃。
屋内的求婚在笑与眼泪中结束，韩烁和周妍相拥在一起，好像身边的一切都不重要，幸福具象且简单地在余白面前表达。
那种因喜欢而雀跃而伤怀的感觉，在姜满离开后，就变成了封存的灰心，和无果的失望。每一次再见到姜满，因知道总会有分别，他内心都充满恐惧。惧怕她离开够久以后，在她的人生里就不再有他的位置；也惧怕她孤独，喜怒哀乐都无处可说。
余白也离开人群，去了屋外。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雪，晴天在夜晚又变阴霾，细雪飘落，眼前路灯照亮一条路，在那条路的不远处，冉与和姜满站在一起，像很多年里，很多年前，他站在远处看见的他们的样子。
他看见冉与慢慢靠近了姜满，倾身与她的身影重合在一起。脑中一片空白，四周仿佛空荡，只看见雪天里，那两人相拥的身影。
姜满转过身去看向他，隔着洒落在眼前的雪，她看不清余白的表情。而冉与已经走开了，像是要避开他们两人留下这里的空间。
余白停步一瞬后继续朝她走来，脚步越来越快，动作中还显有一丝慌张。
姜满知道刚才那一幕俨然造成误解，她对已朝她走近的余白解释说：“刚刚我和冉与…”
“姜满。”余白开口打断了她。
他几乎显得急迫，“别喜欢冉与，或者，你可以现在喜欢他，明天喜欢他也可以，但不要一直喜欢他。”
余白的话突兀且没有逻辑，姜满听得只愣在原地。
他低头沉了口气，又说：“我希望你不要喜欢他。虽然我知道，如果你喜欢他，会让你的生活变得容易一点，简单一点。你妈妈会很高兴接受，我爸大概也觉得不错，因为他也一直都很喜欢冉与。但是，我想我会努力，让自己不变成使你生活更复杂的那个人，或者，我可以努力让你不用去面对复杂。”
余白停下，有些恼怒起自己，“我太啰嗦了…”
他像是终于从慌乱的情绪里冷静了几分，说道：“姜满，我喜欢你。刚才出门来找你的时候，走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告诉你，但这话现在好像全乱了，没有逻辑了。但是，姜满，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没办法不喜欢你。说爱你的话，你肯定不会相信，但我喜欢你，比喜欢还要喜欢，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姜满第一次听余白说那么多话，那么慌张地说那么多话。
她整个人傻站在雪里，只一句句听他说，听着听着就笑起来了，笑着的时候就又哭了起来，最后雪和眼泪都混在了一起。
看到姜满流泪，余白怔怔地停了下来，无措地看向她，犹豫后又走近了她，伸手抚着她的脸，一点点拭掉她脸上掺着雪的眼泪。
“你这人，总不会是因为看见冉与抱我了，才来说这些吧。”姜满哭腔的声音里又带着笑，笑里又有些不认真的甚至亲昵的嗔怒。
“不是，绝对不是。”余白赶忙解释说。
他移开自己的手，又犹豫地问：“所以，你喜欢冉与吗？”
姜满笑起来，“你好笨啊，余白。”
说完，她走近余白，伸手贴近他，扎进他的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身上。
她的声音闷闷地：“你见过喜欢一个人，会像刚才那样客气地拥抱吗，这才是喜欢一个人的拥抱啊。”
余白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拥抱砸晕了，他低头，将姜满紧紧裹在自己的怀里。
整颗心软了下来，又在这情绪起伏里恍惚。
怎会有互不相知的相爱，只是两个人的勇气，在某些时刻才会一起点燃。
雪下大了，风也更冷了。寂静雪地里，好像只剩彼此的心跳。
过了许久，在这不真实的晕眩里，余白身后传来一声不自在的咳嗽声。
冉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侧站着像是故意不看向他们，“里面要切蛋糕了，叫你们去吃呢。放心，还没人发现你们俩一起在外面。”
姜满还在余白怀里，两人见到冉与，起身稍稍分开了距离。
余白开口要说话：“冉与…”
冉与摆手，只笑着对姜满说：“你知道吗，这小子跟我说，就算你选择我了，他以后也没打算放弃，可恶的很。”
他又对余白说：“我跟姜满那天在盘山的实际，就已经理清我们俩之间的事了，所以不用在意我。”
余白也笑起来，他们两人互相拍了拍肩膀，然后三人并排一起回了木屋里。
屋里还是热闹一片，李晴调侃着刚才韩烁因紧张而发抖的手，付清晨则感叹没见过韩烁这么煽情过，周妍脸上已恢复笑脸，因激动和羞赧脸微微泛红。
他们几人继续留在客厅里聊天、玩桌游，弄到很晚了才结束，要不是李晴看了时间说明天要早起骑马，他们都要忘了时间。
回到房间的姜满，洗漱后躺倒在床上，灯关了大半，房间窗外看见雪在清晰地下，像浮在空中，又跟着风卷落，但还无从判断积了多厚的新雪，只听见风声呜呜地响。
余白发来微信，问她：“睡了吗？”
姜满看一眼在聊天的李晴和施雯，转过身去，回复他：“还没，在说话。”
余白：“今天累吗？”
姜满：“有点，但也很开心。”
余白：“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然后又发来一个“摸头”的表情包。
姜满第一次见他发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背后的李晴和施雯闻声看过来，看见她正把手机息屏转过身来。
李晴口吻八卦地问 ：“这么晚，你和谁发信息呢。”
姜满睁眼说谎：“看到…搞笑视频了。”
李晴才不信，故意说：“那发来分享一下。”
“都划过去了，不记得了。”姜满说完佯装闭上眼转过身去，“我好困啊，你也快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施雯笑起来，对李晴调侃说：“你还是早点睡，我们两可不用早起。”
李晴想起来就头大，但又不想错过骑马看日出，恹恹地说：“不然我就放弃看日出好了…”
但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躺好关上灯，在跟施雯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的时候也睡着了。
安静了许久后，姜满听见施雯也熟睡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被窝已经被暖得很热了，身上也没太严重的不适，可却还是睡不着。
闭眼就想起刚才的拥抱，想起自己失态哭起来，想起余白说了那么多句的“我喜欢你。”
如果是电影，便可以算是圆满的大结局。但此刻，姜满的心，一边雀跃，却一边忐忑。她跟路霜说，喜欢是没什么用的情感，善变且不可靠，那一刻的刻薄，变成了这一时刻的清醒的不安。
但她不想破坏这个时刻，不想让每一个感到幸福的时刻都掺杂着不幸福的恐惧。
姜满实在睡不着，披着外套离开了房间，她去客厅的时候，客厅的地灯是亮着的，而余白正坐在窗前的矮凳上。
他转头看见姜满也来了，两人相对视后一起笑了。
余白说：“我以为你睡了。”
“实在睡不着。”
姜满坐在余白的旁边，看向他们一起对着的窗外，此时可见雪在路灯下，已从稀疏变得密密匝匝。
余白伸手握住她，“你冷吗？手有点冰。”
姜满摇摇头，但余白还是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想起来很多年前，在水房的那天，他们并排站着，也是这样一起看着窗外的雪天。
姜满将披在自己身上的余白的外套，分一半也披在他的身上，同时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余白伸手揽过她，将她抱紧。
就这样看了一会雪，姜满坐起身，“太晚了，我回去睡觉了。”
她要站起来，余白却捉住了她的手，将她拢近自己。
姜满看着余白，余白也在看她。他低下头，鼻息贴近，唇落在了她的唇上，心像被紧绷住，颤动恍惚。
余白吻得温柔，缓慢的轻吻后才碰到她的唇齿，在她的唇上轻咥，然后不自禁深探，两人的鼻尖相贴，呼吸斯缠。余白的手轻轻贴在她的背上，就不再动弹，而姜满则因紧张而僵硬地坐在原地，一动未动，只觉得耳朵发烫，脸也是，心里却觉得眷恋。
他们分开，又相依，一个吻结束，在呼吸间，又纠缠在一起。
余白抬起身，姜满轻喘着气，低着头埋在余白的肩上，他们相拥抱着，姜满在他怀里任他抱紧。
余白低头看她，声音温柔，“姜满，我当你答应我了。”
“答应什么。”姜满闷声说，也不看他。
“答应我，相信和我有未来。”
姜满没有说话，她想说好，但怕今晚可能因冲动而过于乐观的希望，会在明天就陡然破灭，变成失望。
“反正啊，我是不可能放弃的，姜满。”
余白的语速很慢，但字字句句清晰，一点点踏实地落在姜满耳里。
夜晚真好啊，雪夜也格外好，真想就停在这一刻，以此兑换她这么久的人生里从未许过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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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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