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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稚子

冷宫里,谢十七斜倚在树干上,手中的苹果被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

“你爹爹我今早……”他咬了一口苹果,正要对猫儿絮叨,声音却戛然而止。

宫道尽头,一列身着内侍服的侍从正逶迤而来。为首的大太监刘海手捧明黄圣旨,身后宫人们托着的朱漆托盘上,堆叠着各色锦缎华服。

谢十七缓缓直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猫儿的皮毛。小宝吃痛地“喵”了一声,却没能唤回主人的注意。

树下的刘嬷嬷早已跪伏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啃了一半的苹果直直坠地,在青石板上滚出老远。谢十七咽了咽口水:“该不会?真让我说中了?”

他从树梢一跃而下,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却很快稳住身形,顺手将小宝塞进刘嬷嬷怀里。

“殿下……”老嬷嬷的声音打着颤。

谢十七没有应答,只是抬手整了整洗的发白的衣襟。粗布麻衣裹着的身形单薄如纸,偏生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

仪仗队在院门前停下。刘海展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刺破冷宫多年的沉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皇子谢十七,天资聪颖,品性纯良。今特封为永安亲王……”

刘嬷嬷在一旁听得直抹眼泪。

谢十七跪在青石板上,听着这一连串冠冕堂皇的溢美之词,唇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险些笑出声来。天资聪颖?品性纯良?这些年在冷宫里偷鸡摸狗、翻墙越户的“丰功伟绩”,怕是都成了陛下口中的“天资聪颖”。

直到听见最后一句。

“……择日与康定侯世子江桦完婚,钦此。”

刘嬷嬷抹泪的手僵住了。

谢十七缓缓抬头,阳光刺得他眯起眼:“刘公公,你方才说……要本王嫁给谁?”

明黄圣旨递到眼前,谢十七盯着上面“赐婚康定侯世子”几个字,怔了许久。

刘海以为他欢喜傻了,笑眯眯道:“恭喜王爷,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呐。世子年轻有为,您又身份尊贵,您二人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恩典?

谢十七垂眸轻笑。

康定侯江家,世代将门,军权在握。把皇子嫁给世子,既绝了江家血脉,又折辱了武将尊严。他那位三哥,当真是一箭双雕的好算计。

“劳刘公公带句话,就说‘臣弟谢主隆恩’。”

待宫人们退去,刘嬷嬷才颤颤巍巍的起身。小宝从廊下踱过来,亲昵地蹭着谢十七的裤腿。

“殿……王爷。”刘嬷嬷匆忙改口,“这封赏自然是天大的恩典,可、可要您嫁给一个男子。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谢十七弯腰抱起小宝,漫不经心地挠着它的下巴:“嬷嬷昨日不还在忧心我的前程?”他将小猫举到眼前,鼻尖对上湿漉漉的猫鼻子,“这下可好,姻缘事业一并解决了。是不是呀,小宝?”

刘嬷嬷望着他的背影,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

谢十七抱着猫往内殿走去,忽又顿住脚步,难得露出几分忧色:“刘嬷嬷,你说我那未来夫家……”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宝,“知不知道我要带只猫过去?”

不等回答,他又自顾自地摇头,用鼻尖蹭了蹭小猫的耳朵:“管他呢。横竖小宝是我亲闺女,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王爷,那这些赏赐……”刘嬷嬷指着院子里堆成小山的锦缎珠宝,华贵的物件在这破败的冷宫里显得格外突兀。

谢十七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嬷嬷挑些喜欢的,剩下的……”他举起小宝的爪子挥了挥,“给我们家小祖宗当玩具。”

暮色渐沉,城西最热闹的馄饨摊前烟气缭绕。两位锦衣公子坐在油腻的木凳上,与周遭粗布短打的食客格格不入。

“听说了吗?今早紫宸殿上,陛下给江世子和六皇子赐婚了!”邻桌的商贩压着嗓子,却掩不住话里的兴奋。

“哪能没听说!”同伴挤眉弄眼,“那江世子面不改色就接了旨。要我说啊……”他忽然压低声音,环视四周,“当年月贵妃不就是……”

话未说完,两人已心照不宣地□□起来。

梅清雪执扇的手微微一顿。他侧首看了眼身侧的江桦,年轻世子正专注地挑着馄饨里的葱花,仿佛那比朝堂风云更值得关注。

“味道不错。”江桦察觉到梅清雪的目光,舀起一个晶莹的馄饨,“皮薄馅大,确实如你所说。”

梅清雪折扇轻摇,含笑附和着邻桌的议论,时不时还微微颔首。待那两人说到“六皇子怕是要被江家磋磨死”时,他“唰”地合上扇子,在掌心轻敲。

邻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那两个商贩这才注意到,那位玄衣公子腰间悬着的,正是康定郡王府的玄铁令牌。

梅清雪看着两人连滚带爬逃走的背影,轻笑出声:“你把我的乐子吓跑了。”

江桦懒得理他那幼稚把戏:“你觉得,这桩婚事如何?”

梅清雪折扇抵住下巴:“世子爷这是要听真话还是漂亮话?”

“自然是梅公子最擅长的那种。”

“那便先说漂亮话——天作之合,佳偶天成。真话么……”梅清雪意味深长的顿了顿。

“真话就是……”他倾身向前,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陛下这步棋下得妙啊。”

“确实妙。”江桦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那小家伙才十五。”

梅清雪扇面一滞。整个大夏都知道冷宫养着个六皇子,却没几人记得谢十七究竟多大。

“这么小?”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折扇半掩,朝江桦挤眉弄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你洞房花烛夜……”

江桦白他一眼:“我看起来像是什么都吃得下去的禽兽?”

梅清雪不依不饶:“那可说不准。万一对那张脸一见钟情呢?听说跟月贵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江桦闻言,竟是难得没有反驳,他支着下颌若有所思:“十五岁……正是好调教的年纪……”

梅清雪嘴里的清茶一噎,差点喷出来:“江桦!”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要是喜欢小的,七八皇子还不及马背高,不是更合你胃口?”

江桦剑眉微蹙:“想什么呢?我十五岁时都能独自带军了。我是说……”声音压低,“他这个年纪,正好可以……”

梅清雪瞳孔骤缩:“遗诏‘稚子’!”四字脱口而出,又慌忙以扇掩唇。

摊主好奇地往这边张望,只见两位锦衣公子头碰着头,一个执扇半掩,一个指尖蘸茶在桌上划着什么。

梅清雪坐直身子:“有意思,所以陛下才急着把他们打发去封地?”

江桦不置可否,起身丢下几枚铜钱:“小二,结账。”

待走到街角,他终于驻足,侧目看向身后那个如影随形的白衣公子:“尚书府在那边。”玄色衣袖一指东边巷口,“这是回郡王府的路。”

梅清雪折扇轻摇,目光飘忽:“老师他……”

“又砸了魏尚书什么宝贝?”江桦挑眉,“上次是前朝青瓷,上上次是……”

“这次真没有。”梅清雪以扇掩面轻咳,“老师让我近来少回府,免得……”扇尖在空中划了个圈,“惹人耳目。”

尚书令魏晨自去岁称病不朝,坊间皆道是为避夺嫡锋芒。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位三朝元老是在为最得意的门生铺路。

“所以?”江桦抱臂而立。

梅清雪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听闻郡王府的西厢房……景致极佳?”

江桦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转身:“随你。不过——”

“知道知道。”梅清雪快步跟上,“不碰你的兵书,不动你的沙盘,不……”

“不准带姑娘进去。”江桦头也不回地打断。

梅清雪闻言大笑:“世子爷多虑了。”他三步并作两步与江桦并肩,“有您这桩‘天作之合’在前,我哪敢造次?”

转过街角,郡王府的朱漆大门已在望。

江桦脚步一顿。

“怎么了?”梅清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老管家在阶前来回踱步,身旁的小厮急得直用脑袋撞石狮子。梅清雪认得他,是自小服侍江桦的小义。

管家似有所感,抬眼望来,一见江桦便如蒙大赦:“公子!”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胡须都在颤抖,“夫人、夫人她……”

江桦喉结微动,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老爷把夫人新插的花弄乱了……”管家压低声音,“已经在院中跪了近一个时辰了。”

梅清雪手中折扇“啪”地掉在地上。只见江桦闭了闭眼,转身就要往偏门溜。

“公子!”小义眼尖,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住,“夫人说了,见着您回来必须立刻通报!”

梅清雪弯腰捡起折扇,强忍笑意:“要不……我先去醉仙楼将就一晚?”

江桦瞪他一眼,整了整衣冠,视死如归地迈步向前。刚踏进府门,就听见内院传来康定郡王中气十足的认错声:“夫人明鉴!为夫真的不是故意的!那牡丹自己掉瓣……”

“江平远!”郡王夫人陈氏的声音清凌凌地传来,“我养了半个月的魏紫,你跟我说它自己掉瓣?”

梅清雪跟在江桦身后,只见月色下的庭院里,威风凛凛的康定郡王正跪在青石板上,头顶还顶着一盆残败的牡丹。堂堂北疆战神,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童般缩着脖子。

“咳。”江桦轻咳一声,“父亲、母亲……”

陈氏转头,方才还怒气冲冲的眉眼瞬间柔和:“桦儿回来了?”目光瞥见后面的梅清雪,又恢复了当家主母的端庄,“梅公子也来了。”

江平远趁机想站起来:“夫人,孩子面前……”

陈氏一个眼风扫过去,江平远立刻又老老实实跪好。她转向江桦时又换上慈爱神色:“今日朝中可有要事?”

江桦与梅清雪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江平远头顶那盆残花。

“有。”江桦从袖中取出明黄圣旨,“陛下赐婚……”

陈氏接过圣旨的手稳如磐石,展开时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待看到“永安王谢十七”几个字时,轻笑出声:“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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