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学校。
一大早,安眠提溜着一杯咖啡和一杯奶茶去了学校——咖啡是留给自己的,奶茶是给同桌梁甜的。
他坐在自己座位上,懒洋洋地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梁甜吸了一口奶茶,问道:“怎么样?甜不甜?”
梁甜红着脸,点了点头,“嗯。”
安眠乖乖道:“比你还甜吗?”
闻言,赵围噗呲一笑,回头比了个大拇指,示意:哥们儿的撩妹技术够可以的!
安眠微微抿唇、翘着嘴角,矜娇地哼笑一声,见梁甜的脸更红了,挑眉道:“你脸为什么总是红彤彤的?”他是真的疑问。
梁甜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害羞,只能含糊道:“热。”
安眠一听,立马把手中的冰美式轻轻贴在梁甜的脸颊上,给她降温,不忘贴心关怀道:“凉快一些了吗?”
自然没有。
毕竟这种热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热,不是用冰水可以降温的。
不过梁甜也不好意思说没有,刚要心虚地点个头,这时,一道冷飕飕的身影经过二人,随后,“咚”的一声,书包放到了后面课桌上,安眠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呀、宁宁来了!”
他立马热情地挥了挥手,“早上好啊!昨晚睡得好么?”
宁忱半抬眼皮,面无表情,从喉咙里“嗯”了一个字。
安眠打完招呼,继续关怀他同桌,“甜甜,你还热不热?热的话我给你扇风,或者明天我给你买个小风扇带过来。”
梁甜偷偷瞄了一眼坐镇在后面的冰山,顿时觉得整个教室都拔凉拔凉的,果断摇了摇头,“不,不不不热了!谢谢!”眼见老师进教室了,小声提醒道:“先别说了,要上课啦!”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老师要讲上次周考的卷子,要同学们以小组的形式讨论答案和解题思路。小组模式不是简单的前后左右桌,而是自行组织。安眠刚来没多久,头一回参与这种小组讨论,自然没有根据地可以扎营,就看哪一组愿意要他这个新兵蛋子。
梁甜近水楼台先得月,羞答答地提议道:“你来我们这一组吧!”
她刚说完,唐新语也打了个招呼,“懒懒,过来啊,跟我们一起!”
不止梁唐二人,因着安眠性子热情外放,乐于助人,虽然刚来不久,但人缘极好,不少同学都邀请他过去参与小组讨论。但是他都一一婉拒了。
同学们纳闷,“那你一个人怎么讨论?”
“谁说我一个人?”安眠道,“有人跟我一起。”
“谁?”
安眠大拇指往后一指——
“他。”
他,自然指宁忱。
宁忱原本漫不经心、甚至有些困倦的眸子,轻轻动了动,渐渐聚焦,抬眼望去,正对上少年一张笑靥如花的脸蛋。
安眠反坐在椅子上,托着腮,微笑着,道:“宁宁,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好……倒是好。
宁忱没什么好拒绝的。
只不过。
他提醒道:“别后悔就成。”
安眠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说着,他回头拎了笔在手里,松弛地转着笔,松弛地抖着腿,松弛地再回过身去,结果,一低头,看到宁忱的卷子,“吧嗒”,笔掉在了桌上。
松弛的他,登时僵成了一具人机。
——宁忱试卷上一片大红叉。
“……”
所谓两个学渣凑到一起,整个儿一出唱双黄——双黄蛋的双黄。
宁忱眼含笑意,调侃道:“后悔了么?”
“后悔?”安眠低头摸摸鼻梁,心说是有点儿,但不多,迅速调整好心态,一挥手,叫来救兵,“唐唐围围你们带人过来,我有题不会!”
一听哥们儿有难,唐新语赵围等人迅速拎了试卷、提了椅子过来,不过一看到宁忱这个冷面阎王,就自觉退避三舍,好像宁忱是个地雷,一靠近就会炸。
“至于么……”
安眠眼睛滴溜一转,怂恿道:“你们离那么远干嘛?靠近点儿啊,围着宁宁的桌子一圈。快点快点。”提溜着几人的衣领子,往前拱了拱。
一帮人簇拥着宁忱,吱吱哇哇。
讨论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安眠的脑袋本来是昂扬向上的,但随着讨论会的深度进行……脑袋渐渐低垂了下去,大有一蹶不振的架势,最终,“砰!”的一声,成功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头冒滚滚坟烟——安小兵再次阵亡。
他要是个孙大圣,那学习就是紧箍咒,让他头痛欲裂之余,全身的炸毛都服服帖帖地趴下,甩都甩不起来,只有哼哼唧唧求放过的份儿。
唐新语看他这扶不起来的样子,像个老妈子似的叹了口气,说:“你这可怎么办呀?还有两三天又要周考了,你什么也听不懂的话肯定要垫底呀。”
安眠没抬头,只是默默竖起了一根中指。
——给老子闭嘴。
赵围倒是乐观派,分析道:“懒懒,我看你每天都带好多好吃的好喝的分给大家,家境应该不错吧。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投个好胎能赶上奋斗十辈子,你这一出生就在罗马,学习好不好的也没什么关系吧。别太担心了。”
“哪儿能啊。我家没矿,廉洁清白得很,相当对得起克己奉公这四个字。我得靠我自己。”安眠蔫巴巴的,侧脸贴在桌上,只咕噜着两只眼,望着头顶上这一圈闪烁着智慧光芒的脑袋,道:“而且我跟我爸妈保证了的,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赵围:“那你这不是才刚来嘛,适应适应就能赶上学习进度了。”
安眠喃喃道:“但愿吧……”
但愿有朝一日——
上课铃不再是催眠曲
上学日不再是安息日
教室也不再是五指山
他能成功找到学习的动力,奋发图强,一飞冲天,成为那个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唐新语斜眼瞄了一眼在座的某人,对安眠小声嘀咕了句,“你学学人家的心态,学习差也一点儿不担心。”
这个“人家”,显然指的就是宁忱。
安眠也好奇,终于来了精神,竖起脖子问道:“宁宁,你学习也不好,你不着急么?”见宁忱不为所动,忍不住操起了心,“你学习不好,以后可怎么办?难不成你家有矿等着你继承?”
宁忱轻轻动了两下嘴皮,“没有。”
安眠不忍心刺痛他这个明明学习不好、却不思进取的学渣,只是小声地、隐晦道:“那你得好好学习,知道么?”
宁忱默了片刻,淡道:“先操心你自己吧。”
“……”
哎。
所谓皇上不急太监急。
安小公公“嗻”了一声,蔫蔫退下了。
他趴回桌上,视线有气无力地乱飘中,蓦的,定了一定。
他生怕看错,搓搓眼,再看,确信没看错——
那是一本编程书,正夹在宁忱桌上的一摞书中。
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这本夹缝中生存的书,亏得是他趴在桌子上,离得距离近了才看得到。
他看看那本需要非常强硬的数学实力才能看懂的编程书,再看看宁忱数学试卷上一片拥挤的大红叉,登时有点懵。
他脖子再度支棱起来,愣愣道:“宁宁,你学编程么?”
此话一出,在座各位都是一愣,齐刷刷向安眠、而非向宁忱,行了注目礼。因为他们都觉得是安眠讲了个笑话,而不是宁忱这个千年倒一是不是真的在学编程。
“千年倒一”自然回答:“没有。”
安眠指那书,“那你怎么有这种书?”
宁忱微微抿唇,半晌,轻描淡写地,将那书抽出来,扔进了桌洞里,道:“买了送人的。”见安眠还想说什么,先一步道:“别操心我了,先想想周六的周考怎么应付吧。”
这话一落下。
“砰!”
正中致命要害。
安眠捂着心口,再次一头栽倒。
——Game!Over……
——
周考日。
早上。
临上学前,安眠抱着奔赴战场、与试卷决一死战的心态,在门口与大头诀别。他抱着大头又亲又揉了好长时间,就是不舍得放手。那悲壮又苦情的样子,就差一杯践行酒了。
陶伯站在一旁,低着头,乐呵呵地看着这孩子坐在地上,抱着大头的脑袋,趴在它身上,蔫巴巴地交代狗生大事:“大头儿子,爸爸就要走了,你自己在家要听话知道吗?不要给陶伯添乱,要懂事,想撒尿就到厕所里,不要吃垃圾桶里的东西,多喝水多喝奶,对身体好。晚上也不要大声嚎叫,会吵到邻居的,还有……”
还有的话没有说完,大头就给了他一记回旋踢,汪汪两声:快滚吧爹!啰嗦死啦!
安眠:“……”
这狗东西……
没了大头做拖延时间的挡箭牌,他只能丧丧地背了书包,丧丧地出了家门,丧丧地进了车里,到了离学校距离二百米的地面停车场,丧丧地下了车,丧丧地与陶伯告了别。
就在丧丧地前往学校大门口时,他不经意间一瞥,忽然发现了不远处一个小胡同里,有一拨人聚在一起。
而那波人,正是那天出现在烂尾楼的不良少年,男的女的都有。
为首的是娃娃脸女,她正站在那波人中央,对一个男生说着什么。
而那男生,正是宁忱!
安眠用中指想想就知道,这些不良少年肯定要找宁忱的麻烦,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娃娃脸求爱,所以上学途中拦住宁忱,并对他死缠烂打,手段包括但不仅限于利用校霸手段威逼利诱。
想通这一点,他瞬间英雄主义上身,来了精神,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他本想立刻过去帮宁忱一把,但很快又想到对方人多力量大,恐怕自己冒然过去,即便战斗力再强,至少也得挨上几下拳头。
挨拳头不可怕,可怕的是,万一闹到被爸妈知道,这可就不好了。
所以,如何在不打架的情况下,解决危机?
他左思右想,左顾右盼,忽然眼睛一亮。
——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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