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殷怀愿带着大量稀缺水资源回到宿舍,受到了整个宿舍的追捧。
解舒瑜兴致大发,给一人满上了一杯可乐,要在宿舍进行一场神圣的夜谈。
殷怀愿一开始很收敛,毕竟她嘴巴真的很疼,可是女孩子嘛,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从当红明星聊到同班八卦,又从爱看的小说聊到喜欢的主播。
殷怀愿睡的时候很高兴,起床的时候就死了。眼睛根本睁不开,嘴巴根本不敢张,本来昨天说话就含含糊糊,今天更是完蛋。
殷怀愿觉得今天刷牙宛若酷刑,决定短暂地当一个安静的淑女。
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正碰到何驰和付扬芙大倒苦水:“我真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被丧尸吃掉了,我就拿了包薯片,一回来我辛辛苦苦一瓶一瓶亲自挑回来的饮料啊!就这么都没了”
付扬芙忍着笑拍了拍他肩头:“你朋友也太过分了。”
“就是啊,他把自己的可乐、芬达祭出去就算了,怎么可以碰我可爱的阿萨姆!我就问他饮料都去哪儿了,你们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何驰滔滔不绝。
来的早的同学都凑在一起听他说话:“他扔给我一颗破薄荷糖,我当时就出离愤怒了,更过分的来了,他居然直接把糖抢回去了!然后他说赔我,哝,赔了个这。”
说着,甩出一管药膏。
陈雨昊感同身受,贡献出了自己抢到的唯一一瓶可乐安慰班长。
何驰感动的无以复加,抱着陈雨昊痛哭流涕:“好兄弟,还得是你啊。”
场面一度十分热闹,殷怀愿端着粥过来了,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
两个guy。
以及笑倒成一片的同学,问唯一还没笑倒过去的着的庄望:“他们怎么了?”
庄望把何驰放在桌上的烫伤膏拿了过来,声音里也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们该吃药了。”
说着把药膏递给殷怀愿,向何驰道:“班长,借你药用用。”
何驰应声看过来,他还记得昨天追到魏庭巍宿舍谴责对方的时候。
魏庭巍很高,一米八几的个头倚在略显狭小的上下床板间的梯子上,任凭他嘟嘟囔囔自岿然不动。
何驰看他把玩着手里的糖纸,揉捏时发出的声音把他的视线牵到窗外。
有只小鸟啾啾地衔着一枝阳台上不知是不是哪位教官养的的花逃跑,远远地落在操场上时却被对它而言硕大一个的花苞绊在地上。
魏庭巍觉得这鸟和给他糖的人很像。
好笨。
何驰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听他说话,于是使出绝技河东狮吼试图唤回好兄弟的良知。
好兄弟转过来瞥了他一眼,突然开口问道:“你们班那个站错队的女生叫什么?”
何驰一愣:“解舒瑜啊,咱们初中不是一个班的吗?”
魏庭巍对何驰有些无语:“另一个。”
何驰有些疑惑:“哦哦,殷怀愿啊。她怎么了?”
魏庭巍静了一下:“没什么,好奇。”
见对方再崩不出一个屁,何驰反应过来:“好好好,转移话题是吧?你还记不记得是谁为了帮你瞒着阿姨含辛茹苦吗?”
夸张的控诉终于让魏庭巍把注意力全部落在他身上:“赔你,行了吧?”
何驰满意了。
等他被塞了一管魏庭巍从药箱里摸出来的烫伤膏并推出宿舍时,他决定让魏庭巍知道他,何驰,也是有脾气的。
直到结束军训回家后,收到一款限时发售的新游戏,何驰才光速变脸,原谅了魏庭巍。
何驰一想到这药的来历气得不行,巴不得赶紧让别人用了呢。
于是点头并大方的表示:“用,随便用!不够我再给你找。”
这烫伤药可谓正中她下怀,殷怀愿在得到同意后,照着镜子给自己涂药。
一涂上去,那是容嬷嬷扎紫薇,疼的要死。
——这药有毒吧?!
殷怀愿已经安然的闭上了眼,被班长残害的悲愤涌上心头:“总有刁民想害朕!”
好在没一会儿的功夫,刺痛退去,起泡的唇肉周围冰冰凉凉,见效很快。
殷怀愿飞速打脸,在心里承认,何驰不愧是人民的好班长。
军训很累,每天回寝大家都大汗淋漓。
训练时很难熬的时间其实过得飞快,鸟儿落下,再飞走,就到了结束的时间。
殷怀愿是324宿舍最后一个走的,她提前一天就给阮绮柔发了微信,说自己会跟大巴回家。
但今天早上,她就接到了殷修志的电话,说他和桑有枝已经在军事教育基地门口等着了,让她快点下去。
殷怀愿一点也不想见到桑有枝,她是真的觉得他们两个好恶心。
但她还是走下楼,只不过脚步放的很慢,不比趴在草叶上的蜗牛快。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滚动发出均匀的响声,一下一下,殷怀愿更慢了一点。
忽然背后落下一道阴影,男生的声音在背后淡淡响起:“很重吗?”
殷怀愿转过身直直撞进对方的眼底,他的眸色其实有点淡,黑棕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近乎显出浅金色的明媚。殷怀愿愣了愣神,没说话。
他又说:“我自愿帮你提,不收你的糖。”
殷怀愿听了有点好笑,果然又是冲糖来的。
心情好了点,还有人帮忙提行李,她觉得见桑有枝好像也没什么了。
走到大门时,殷怀愿要回了行李。她看着男生笑了笑,把兜里仅剩的五颗薄荷糖都塞进他手里。
“你好像真的很喜欢薄荷。”
男生盯着她没出声,就站在那里。
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殷怀愿先说了再见,转身去找车。
殷怀愿现在已经不喜欢吃薄荷糖了。
但她还是很喜欢它的味道,有事没事就会拆一颗薄荷糖凑在鼻尖嗅,所以她经常带着很多薄荷糖。
浪费可耻,她最后都会把它们吃掉,尽管很讨厌。
绕了几圈没找到车,却听到身旁车子缓缓摇下窗户的声音,是桑有枝。
殷怀愿的身体瞬间僵硬了,她垂下脑袋,低声打了招呼:“桑姨。”
“诶,小愿军训累吧?快上车,太阳这么大。你爸说你没收我挑的防晒呀,你妈妈不让你收?没事,阿姨给的就偷偷拿着,好用的。”桑有枝一副温柔小意的样子。
殷怀愿沉默的上了车,没有答话。
殷修志撑怪的看了一眼桑有枝:“小愿都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想用什么就让她用什么呗。”
桑有枝做生气状:“是是是,那我还不该关心小愿了是吧?”
殷修志又急忙去哄。
殷怀愿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好不容易回到市区,桑有枝又邀请殷怀愿到他们家住一晚:“小愿呐,你爸好久没见你了,怪想你的,你也多来陪陪我们嘛。桑姨我平常也没什么事干,离你开学还有段时间,我好好带你出去玩一玩。
“对喽,小愿上高中可就不一样了,一天天累的很,让桑姨带你出去好好玩玩,放松一下。”殷修志在一旁帮腔。
“不了,有点累,我先回家了。”说完也不管另外两人的反应,殷怀愿直接下了车。
打开门,家里又是杳无人烟,阮绮柔估计又在加班了,阿姨也不住在家里,偌大的房子里只剩殷怀愿一个人。
她忽然觉得有气无力,把行李箱拖回房间后,就一下扑到床上,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平缓呼吸。
七天的军训明明又累又苦,现在看来却仿若一场梦,如今她大梦方醒,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应该是阿姨给房间通风忘关窗户,夏日的风是带着热意的,风透过半开的窗子,摇曳着深绿色的窗帘,像是也烫灼在她心口。小孩子成群结队在小区里玩闹的嬉笑打闹声越过十几层楼的距离,清晰的回响在殷怀愿耳边。
有些嘈杂了。
她下床打开衣柜,从衣服掩盖着的最深最里的地方拿出一个上着锁的铁皮盒子。殷怀愿呼吸略微急促,拧眉半晌,迟疑地开了锁。
里面整整齐齐码了一排镜头,最右边是一台微单索尼。
这是七岁那年殷修志买给她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些东西了,相机周侧带着浅浅的划痕,却没怎么落灰。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相机,翻看着之前拍摄的照片,大多数相片里都有殷修志的身影,有他亲自出现的,也有他带着殷怀愿一起去拍的。
从殷怀愿有记忆的时候起,阮绮柔就一直很忙,忙着跟同事搞好关系,忙着下基层历练,忙着晋升。总之她留给家庭的时间很少。
但殷怀愿小时候的童年还是很幸福的,她那个时候还有爸爸,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
桑有枝和殷修志甜甜腻腻的样子不断在她脑海里回荡,嘴巴里分泌唾液,她翻到她最后拍下的照片,胃部痉挛抽搐。
殷怀愿先稳稳放下相机,而后踉踉跄跄冲到垃圾桶边,身体不由自主的弓下去,胃里没有东西,只能呕出酸水。生理性泪水溢出,蛰得她眼睛又酸又涩。
走到洗手间,撑着洗手台,身形颤抖,手脚发凉,殷怀愿对上镜子里憔悴的面容,缓缓合上了眼。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良久,她才去冰箱拿了矿泉水抿了几口,终于缓过劲来,坐在床上,调试相机,几次三番调到格式化的键,又退出去。
殷怀愿最终还是没有按下那个键,她关好相机,塞进铁箱子里,再次把箱子严严实实藏到衣柜最深处。
……
——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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