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尔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了迷雾森林外围，但也花费了两天的时间。
迷雾森林是片流放地，走进去的人从此在这片大陆上销声匿迹，也就没有准确的地图流传出来。
泽维尔沿着河道的方向走，他在心里向所认识的全部神明祈祷，这条河没有过多的支流。
沿着河走，总能找到那艘不知道何时搁浅的小舟，找到西里斯大人。
即使以后他再也无法离开这片森林，他也愿意永远做个守墓人直至生命尽头。
泽维尔毅然朝着迷雾里走去。
*
死去又活来的西里斯走进了山洞。
来都来了。
黑暗的洞穴里只有洞口有光亮，越往里走光线就越弱，起初他还能看清脚下的坑洼，没过多久就只能扶着墙走了。
真希望能有一盏煤油灯来点亮面前的黑暗。
正当西里斯犹豫着要不要原路返回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光亮的小点，在距离他有些远的地方有发光的东西。
要继续深入吗？
当然要。
西里斯并不畏惧未知的危险，他的好奇心胜过一切。
整理了一下背在身上的包袱，将篮子挂到背上，凭着感觉他在黑暗中抽出了剑。
迈着很轻的脚步渐渐靠近光亮，西里斯看见了许多……会发光的蒲公英？
洞穴里四散着高到腰部的发光植物，茎叶修长花苞下弯垂落，发光部分只有毛绒绒如同蒲公英那般的花球，大小和一颗葡萄差不多。
“哈？”困惑的语气词从声带震动到鼻腔，恰如其分地传达出了他的迷茫。
原来许愿是有用的吗？
虽然呈现形式略有不同，但眼前的一个个小光球就是他想要的“灯”没错。
“我还想要一张床和两套床铺，一套桌椅、铁锅、铁烤炉、平底锅、烧水壶、碗碟……”西里斯立刻原地许愿。
“咕唧。”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漫长的愿望单。
西里斯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
此起彼伏的咕唧声在这片并不大的发光植物丛里响起，一群大概直到膝盖高的胖蘑菇慢悠悠地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昂起伞盖，踮起蘑菇脚，伸出圆手，摘下发光果实往嘴里放！
西里斯瞪大了双眼。
小胖蘑菇们吞下发光果实以后，半透明的身体里能隐约看见光球的轮廓，就像是一个个发光馅的软弹果冻布丁！
随着它们的动作，周围的光稍微黯淡了些，但小胖蘑菇身体里的光球仍然在散发光亮。
“给我也留一点！！！”他大喊一声也加入了摘发光果实的队伍。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过洪亮，这群咕唧叫的小蘑菇都停了下来，扭转蘑菇伞盖齐齐盯着他。
西里斯才不管它们的目光，下手摘得更快了。
发光果实＋21。
突然感觉自己的腿被一团绵软的东西戳了戳。
低头一看，小蘑菇们围了过来，圆手捧着发光果实，指指他的篮子。
嗯，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这是要和他交换东西对吧。
西里斯放下篮子：“排队排队！”
小胖蘑菇们没听懂，仍然挨挨挤挤地挤成一团昂头看他，他只好自己动手逐个交换。
“给完你的给你的，给完你的给你的……”西里斯一边念叨一边发。
不一会儿篮子里的浆果蘑菇空下去了，发光果实多了起来。
发光果实＋17。
西里斯掂掂轻了不少的篮子，心满意足，准备要离开这里。
他的裤子感受到了一股向下的拉力。
西里斯提了提裤子，顺便向下看。
几只小胖蘑菇拉着他朝着一个方向拽，不知道要带他去哪里。
这些小胖蘑菇们没有让他感觉到恶意，他跟着它们走，很好奇它们能带他去什么地方。
一群小蘑菇咕唧着拨开发光植物丛林，发出刷拉刷拉的叶片拍打声，微弱的亮光如同在暗河洄游的发光鱼群，簇拥着西里斯去往未知的路途。
那是另一条狭窄的道路，大概是小胖蘑菇们的蘑菇路，西里斯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被墙壁夹成了面包片。
挤啊挤啊挤，还是挤过去了，差点变得扁扁的。
终于是到地方了。
西里斯借着篮子里的发光果实和小胖蘑菇们的光亮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被开凿平整的洞窟，不是很大，地上铺了成块的石砖，最尽头有一个捧着碟子的大胖蘑菇雕像。
小胖蘑菇们蹦跳跑过去，将包裹在自己身体里的发光果实蘑菇浆果吐在碟子上，回头示意他也跟着一起做。
西里斯勉为其难地、扣扣搜搜地，从篮子里面挑挑拣拣，拣出5颗没有那么大那么亮的发光果实放上去。
小胖蘑菇们围成一个圆圈，开始发出有节奏的咕唧声，牵手跳起一支摇头晃脑的舞蹈，它们中间渐渐亮起一个圆圈。
噢，是神秘祭祀仪式。
西里斯躲得远远的，就缩在通往这里的那道缝隙旁边，有情况第一时间跑路。
一只比他高得多的大胖蘑菇从光圈里面挤出来，发出低沉的咕唧声，蹦跳的小胖蘑菇们咕唧得更加欢快了。
西里斯继续阴暗观察。
大胖蘑菇把小胖蘑菇们挨个抱起来摸摸伞盖，摸一下小胖蘑菇们就长胖一圈，就好像注入了膨胀药剂。
西里斯默默往裂缝里挤，他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没有膨胀的打算。
但小胖蘑菇们扭着蘑菇脚来找他了。
“咕唧咕唧咕唧！”小胖蘑菇们说。
他也要他也要！他也带了好吃的！
“咕唧。”大胖蘑菇问。
他也要长大吗。
“谢谢谢谢不用了，就当我没来过。”西里斯听不懂，但不影响用肢体语言甩头表示拒绝。
“咕唧咕唧咕唧！”
听不懂，但他好像不想要长壮壮！给他送他喜欢的东西！
“咕唧。”
他喜欢什么，啊，想到了……
西里斯很想走但又被一群小胖蘑菇绊住了脚，大胖蘑菇的圆手朝他笼罩下来……
头被摸了两下。
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大概是只对蘑菇有用吧。西里斯如此心想。
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回去的道路上有发光果实提供的亮光，步伐可以加快很多，他很快就走出了洞窟。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篮子里装的发光果实一见到阳光就迅速枯萎，光亮熄灭果实脱水干瘪，只是一眨眼的事。
“白干了……”西里斯有些呆呆地盯着篮子里发灰的干瘪果实。
不死心地退回没有光亮的地方，那些发光果实还是没有恢复过来，看来它们是见光死得不能再死。
“唉……”西里斯叹了口气，将篮子朝下倒空。
虽然有点小小失望，不过没关系，回去的路上还有浆果等着他。
回到空心树时，天色黯淡下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西里斯的一侧肩膀有些疼，他需要一个真正的背篓来减轻重量，用披风带不了太多太重的东西。
不过今天的收获可真是令人惊喜！
满满一篮接骨木莓，足够吃四天时间的新鲜榛子，还有三丛蘑菇。
虽然没有打到猎物，但是光凭这些食物，他终于能够腾出手来做更多的事情了。
除了开垦荒地以外，他还想要一些家具，还有修建通往河边的道路。
先做哪个呢，那该是明天才考虑的问题了，现在该生火做晚饭了。
西里斯将锡壶和黄油刀拿出来，今晚不想吃烤蘑菇，做点蘑菇汤喝。
锡壶里面灌上一半的水，并不直接放在火上，而是用几块石头垫高，火焰既烧灼不到但又能接触热源。
蘑菇削掉生虫的黑点和有泥巴的一点蘑菇脚，用水淘洗一遍就卡在大拇指和食指中间，随意削成大小不一的块落进壶里。
调味就只有简单的粗盐和几颗碾碎的胡椒，这已经算是最高规格的待遇了。
等待蘑菇汤烧好的时间里，西里斯吃篮子里的接骨木莓。
成熟的接骨木莓颜色紫黑，紫红色的枝条上坠满无数个紫黑色的小浆果，颜色看起来像是有毒的样子。
它们在完全成熟时没有毒性，吃起来的味道偏酸，甜味稍淡，作为餐前开胃水果来说非常不错。
西里斯边从枝条上啃接骨木莓，边从火堆里扒拉出来一些滚烫的草木灰，抓起一把榛子扔进灰里去烤它们的壳。
这些新鲜榛子的壳有些硬，用牙磕一两颗还好，要是光用牙咬，腮帮子酸痛都还没吃饱。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是个秘密。
蘑菇块在锡壶里面翻滚，蘑菇汤的香气从壶里四散开来，蘑菇的鲜嫩气味里带着点雨后青草地的气息，不知道喝起来是什么味道。
西里斯用两根长树枝卡住壶身，小心翼翼地将这壶蘑菇汤端出来放到一边，灰烬里的榛子也可以滚出来了。
捂在滚烫灰烬里的榛子壳烫裂开了几道缝隙，外壳颜色发黑，放在两块石头中间用力一砸，白嫩的榛子肉就从中间挤压出来。
西里斯把榛子肉吃了，壳丢进火堆里烧，这些没用的果壳可以变成有用的草木灰烬。
蘑菇汤还有些微烫，喝进嘴里有蘑菇的鲜甜味道，更多的是盐的咸味，煮过的菇肉口感肥厚，有一种类似吃肉的感觉，稍稍弥补了今天没有抓到猎物的遗憾。
填饱了肚子，西里斯用木桶里剩下的水清洗了所有餐具，又该到河边打水了。
他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决定以后回到空心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补充水源，不要再做这种摸黑到河边打水的事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西里斯提着水桶，离开了明亮的火堆。
刚走开十几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黑暗的树林中，有什么明亮的东西照亮了前进的路。
西里斯迟疑地伸出手。
正在发光的……是他自己？！
西里斯什么都没得到，但又得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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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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