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上有人受伤是常事,你踢我挤的难免有磕碰,德妃的弟弟就是这样被人踢到了后脊,疼得瘫倒在地,被人抬了出去。
听黄贯禀报此事,皇上也只是淡淡点头,未说一句话,即便他见踢上尚于仁的那一脚极为用力,不留情面,也未苛责一句。
姜淮朝娴嫔在的那边看了一眼,正好见到美丽的女人洋洋得意的样子,这模样真如乞巧节见到的德妃啊!
少女很快转头,又把目光转移到了赛场上,正见一身形小巧的红衣球手从高大健壮的对手中间穿过,一脚将球踢进风流眼。
拥护右军的人立即欢呼,士气高涨。
顾临川见妹妹已赢了一局,也不对她留情,带人几番围剿,想要从她手上夺走蹴鞠。
他的队友裴珩此时被顾嫣打击得已跳出男女之别,也跟着上去围攻,少年郎君挤得太近,竟不小心撞到了顾嫣胸前,少女先是不可置信,接着耳根慢慢泛红,柔软的触感还未消失,裴珩就知道自己犯了错,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顾嫣也未给他机会,竟当着众人的面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登徒子!”
裴珩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捂着被打的脸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
顾嫣又抬起左手,作出要再给他一巴掌的样子,裴珩被她抬起的手掌吓得赶紧捂住了另一边脸。
他紧紧闭着眼睛,只能听到少女嗤笑一声,再睁开眼时,便见顾嫣和一众球手已跑至另一边去了。
临川一直跟在顾嫣旁边,终于找到了和她说话的机会:“你做事有些分寸,他毕竟是皇子。”
顾嫣冷笑:“敢占我便宜,他就是皇帝我也要打。”
少女回头看看那些想追上来又不敢追的左军,笑道:“你看看,我打了他一掌,有多少人不敢上来!”
旁边有慕霆护着,她又一使劲,球再次进了风流眼。
右军的欢呼声更高了,众人纷纷讨论那踢中的小将姓甚名谁,老枢相看见孙女如此厉害,也拍掌致贺。
慕霆跑到顾嫣然旁边,夸赞道:“大齐的女子真是厉害!我继续守着,你再进一球,这银碗可就是我们的了!”
顾嫣看他一眼,虽然是队友,可她仍看不起这些男子哪里来的护她的本事,嗤笑一声,径自踢去。
慕霆身材高大,又是北方草原上长大的人,除去顾临川,对付其他人绰绰有余。
临川一直被其挟制,恼羞成怒,一脚踢去,慕霆不甘示弱,另一只脚回击而去,好好的蹴鞠比赛,两人竟打了起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又听到一阵欢呼声,两人才知右军又进了一球,只得放弃现下的争夺,追着队伍而去。
他二人相斗时,与慕霆一同来的北明使臣相和斌赶紧来到皇上的凉亭前,企求大齐天子饶过慕霆的无礼之举,老头已在心中把自家主子骂了几千遍,几万遍,已对他说过多少次了,绝不可在上京生事,现在好了,直接就在皇上面前打起来了。
皇上表示不在意,也不准人上去阻拦:“年轻人嘛,好胜易怒是常事,不足为怪!”
可众人不知,皇上才看到二人打架,便让姜淮猜猜哪个会赢。
少女瞟了一眼场上赛事,弯腰在官家耳边轻声道:“官家,我出十两银子,赌顾临川赢。”
她极为上道,皇上满意点头:“那我也出十两,赌慕霆赢。”
可惜,最后二人纷纷收手,这赌局不赢不输,皇上叹气,自己可白白失了十两银子。
慕霆武功如何他不知晓,可却知顾临川为人谨慎,心思细腻,即便现在有气要发也知道适可而止,先收手的那个一定是他。
少年有勇有谋,可是思虑过多,难免裹足不前,瞻前顾后,没得这个年纪该有的无视一切的冲闯劲儿。
在皇帝为其感慨时,左右两军胜负有了定论。
左军垂头丧气走下赛场,场上的右军欢呼声一片,精彩的蹴鞠比赛让不少观战的观客将自己带的花簇、银子扔在了场上。
顾嫣率先走下场,她一边走,一边解下头上包裹的红巾,青丝泻地,少女满面红光,浑身散发着健康的气息。
枢相亲自为她倒茶,庆祝孙女凯旋而归。
皇上与姜淮这才看见那勇猛的小将竟是顾家女儿。
“倒是比她哥哥敢为!”皇上给出了这么一句评价。
蹴鞠比赛胜者可得银碗彩锦,胜利品是早早就准备好的,右军球员站成一排,等待皇帝亲自赐酒赏银。
他每说一声赏,姜淮便端来宫人呈上的美酒,一杯一杯赐给右军小将。
到慕霆面前,皇上意味深长地说道:“北明英才,今朝朕见了一个。”
慕霆一笑:“多谢陛下美赞。”
姜淮将酒献上,男人笑得更开心了,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这毫不掩饰的眼神让长于南地的少女有些不适,故意低头不看他。
再到顾嫣面前,少女洒脱,一口饮尽杯中美酒,皇上豪气喊好!
场外的裴珩看得红眼病都犯了,他也想要那银碗,可现下莫说得胜了,右脸还疼得狠呢,七郎君自然也不能看见自己右脸上还印着红红的手指印呢!
慕霆得了银碗,还没细细看那胜利之物长什么模样,就拿着东西跑到皇上的凉亭前,跪地谢恩。
姜淮看他过来,竟心里一跳,生怕这人作妖。
果然,他才谢完恩,就将银碗双手捧上,说要把它送给沈娘子。
皇上也愣住了,看了看旁边,见身后只有一位沈娘子,他上下看了一眼姜淮,“哦”了长长的一声。
姜淮几次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双脚如灌了铁,动也不能动。
这光景也被场上的众人看了去,大家猜想这莽撞的北明使臣恐是看上陛下身边的闻溪姑娘,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送银碗,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怎么人才来就喜欢上了……
坐在一边的顾嫣也看得目瞪口呆,再看看旁边脸色铁青,狠狠盯着慕霆的顾临川,少女低头看看自己的银碗,吞吞道:“要是早知道他赢了这物便要送给闻溪,我是绝对不会与哥哥抢这个风头的。”
再看顾临川紧握铁拳的样子,顾嫣忙移开位置,不敢离他太近。
银碗最终是没收的,姜淮连亭子也不肯走出去,生怕让人误会,她毕竟是个女儿家,亦看重名声,怕流言蜚语如脏水一样往身上泼。
那莽汉一厢情愿的事,为何要她来收拾这破摊子。
正焦急如何收场时,裴珩上来了。
七郎君把那银碗拿了过来,回了一个谢字就拔腿走人。
哼,想挖我五哥墙角,没门!
慕霆蹙眉,他见过这人,是左军的小将,好像身份还不一般,右军的人都不敢与他直面对击,若非那女子勇猛,恐要因他的身份而失了踢中的机会。
正要问他是谁时,相和斌及时跑来,急道:“还不快拜见七皇子!”
说完,他自己赶紧跪下,又拉了拉还站着的慕霆。
男人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份,冷脸一下就变了,如春风化雨一般,他随即右膝及地,拜见裴珩。
“若知道殿下喜欢,我便早早亲自奉上了。”这能屈能伸的样子让皇帝刮目相看。
裴珩哪里喜欢了,现下好了,众人只觉得他本事不如别人,凭着老爹的身份仗势欺人,夺人所爱了。
背着这口黑锅,七郎君进了凉亭,见他面有红印,皇上问怎么了。
男人摸了摸脸,只说蚊子在他脸上吸血,一巴掌打去就成这样了。
“那也该轻些!”皇帝心疼。
裴珩丧气点点头,耷拉着背坐下。
蹴鞠比赛结束后,众人留在宫中参加晚宴。
还没吃几口膳食,皇帝便摸着肚子,似有不适,姜淮看他这样,猜应是犯了旧疾,担心道:“官家还是先回宫休息吧,这宴会有枢相几人主持也行。”
皇帝摇摇头,今夜休息不得,宴会散后他尚有奏折要批,白日积攒了不少了,大齐各地的要事又等着他尽快裁决,多拖一天,四处百姓就要多受累一天。
见劝他不得,姜淮道:“我去拿药,陛下等等。”
说罢,少女匆匆离去。
见她离开,顾临川也找了借口,离开宴席。
从庆元宫取了药回来,途中,姜淮想着下次该让太医好好看看这旧疾,这几回请平安脉,皇上都不肯让太医看看自己的腹部,要是早早看出病来及时治疗也好。
她正想着,一道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少女吓了一跳,忙后退几步,定睛一看,原来是顾临川。
她紧张地呼了一口气,主动让道让他先走,一只手挡住了她的路。
姜淮抬头,才猜出顾临川是在这儿等她。
少女不想再听他说过去种种,只从袖中拿出一锦盒来,递给临川。
那是他托顾嫣送来的珍珠簪,她一直装在身上,想着这几天便找机会还给他。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你拿回去吧!”
临川低头,认出了那锦盒,才买下它时,他一直摩挲这东西,想着这珍珠簪戴在她头上会是何模样。
原来,她根本没有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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