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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 29

自己就这样不辞而别,没有任何理由,简单粗暴地陈述她认定的结果。现在想想,对那时的他来说一定是极为残忍的。

可是当时的情况太过复杂,她整个人都绷着根弦,脑子里堆满各种东西,偏偏还要做取舍。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狼狈得一地鸡毛,不想把糟糕的一面分享给他,于是就这样仓促地处理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现在冷静下来,突然,很想好好跟他说句告别。不参杂任何地,纯净的告别。

但是,结局已经促成了,伤害也造成了,她不应该再次擅自打扰他。

想着想着,手不自觉地点开通讯列表,他是她通讯列表的首位。他们分开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还没有换掉那个长长的备注。

手指在手机的侧面敲了一下又一下,她在犹豫要不要换掉。

想了很久,她还是决定换掉。

不可避免地,她进入他的主页,发现朋友圈的那一栏没有了任何东西。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删掉了自己,心里酸涩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备注改回他的名字。

退出软件后,淡蓝整理好心情,把自己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征询了两人的意见后,聚餐的地点选择了一家老牌烧烤店。

她走在路上,忽然想起那时高中放学后,还有不少人急匆匆地赶过来吃上几串再回家。这家老板人也很实在,知道学生放学要来,不管是三根还是五根,他都卖。

淡蓝有时候饿了,也会来上那么三根五根的。

今天是工作日,这会儿差不多是晚上九点,走到烧烤店门口,依然还有很多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在这里围着圈。

她走过去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没想到老板竟然还认识她,脸上笑盈盈的边烤烧烤边跟她打招呼说:“大学霸来了,快有五六年没来了吧。”

淡蓝惊喜又意外:“老板你还记得我?”

老板笑的神秘:“我儿子今年也考上一中啦!你的照片和名字还挂在学校的光荣榜上呢!我那天还说,我说这不是那个老来我这吃烧烤的漂亮姑娘吗?”

说完,他便哈哈笑起来。

一股亲切久违的感觉包裹住她,此刻她有股淡淡的幸福感。

跟老板又寒暄了几句,点了菜她就进去坐着了。

老板又叫她一声,她回头。

只一秒,街边走过去一个男生的背影,她看到了,和他真的好像。她的步伐刚准备要冲出去,却意识到,他怎么可能在和春呢……

老板的声音让她回神:“姑娘,还是和原来一样多辣是吧?”

她那个时候要多辣主要是提神用的,并不是真的爱吃辣。她回想了一下,记得许泓不太能吃辣,就让老板做一半辣和一半不辣的,随后回到店里。

回到店里,她盯着桌上的餐具,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淡蓝看着外面的风景分散注意力,不到一会儿,他们两人就都到了。

她把菜单递给他们,让他们不够再加。

“这次真是谢谢你们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在哪儿哭呢。”淡蓝由衷的发出心中的感谢,但是这句话说出来总感觉莫名的熟悉。

陈小鱼笑着摇摇头说:“那你错了,你肯定不会哭的,然后一边崩溃,一边努力。”

淡蓝听了这话也笑出声:“谢谢你认可我啊。”

陈小鱼又调侃起许泓:“许总,你干嘛给她介绍那么贵的律师,她不肉疼我都肉疼。”

“律师收钱了?”他语气有些震惊,因为他嘱咐过,后续的律师费和其他费用一起算给他结,怪不得这么多天律师还没有找他,原来是她自己付了。

也对,这就是她。

淡蓝得到赔偿款的那天问律师多少钱,律师招架不住她的执着,就给她报了价,然后她就给他了转过去。

这句话出来,她瞬间懂了为什么当时那位律师不收钱了,于是她说:“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们。”

随后,她举起杯子,他们也随后跟上,“砰”的清脆一声,三个人的杯子撞在一起。

这个夜晚,注定美好。

可是,在这家烧烤店的角落,有一个人偷偷红了眼。

他再也听不下去,更看不下去,压了压头上的黑色鸭舌帽就匆匆离开。

都说吃烧烤要配啤酒,可是他们三个全部都是烧烤配果汁。

淡蓝不用说,酒精过敏,自然是跟任何酒都无缘。陈小鱼压根不喜欢酒味,她也不沾。许泓倒是喝,就是应酬之类的喝的太多,平时也就不想喝了。

“不愧是许总,虽然你现在不是,以后怎么都会是的。”陈小鱼给他比了个赞。

许泓嘴角弯了弯:“借你吉言。”

陈小鱼又说:“没想到毕了业我还能和我们班俩大神一起吃饭,真神奇。”

她喝了口果汁又说:“你们俩老是换着第一,我那个时候可太羡慕了。”

“你现在不也是个第一,这些年短视频竞争这么激烈,你这个第一,含金量可想而知。”淡蓝笑着那自己的杯子碰了碰她的杯子。

她知道高中那段时光她过的不太快乐,所以尽量把话题说的轻松些。

几人聊了会儿天,从高中聊到大学,又从大学聊到工作,这样的时光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少有的。

夜色渐浓,烟火依旧明亮,几个人的眼睛里也闪着不绯的光。

淡蓝回到家,心情很好的刷着微信朋友圈。

突然,她从床上猛地坐起来。靳恒楷更新朋友圈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变的好快。仅仅是一条朋友圈,她的情绪就被毫不保留的调动出来。

是没被删除的庆幸,还是看见他朋友圈的惊喜,亦或是回忆袭来的甜蜜、酸涩、钝痛。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刺中了她。

淡蓝看了眼照片,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张配图。她想,大概是记录心情的吧。

照片拍的是飞机的窗户外。月光倾泻,深蓝的夜幕下,城市灯火星星点点,如散落的钻石,璀璨而寂静。

她不敢点赞,只是把这张照片看了又看。

晚上十一点。靳恒楷下了飞机回到弗北。

这个点弗北市也依旧明亮,可他却灰暗的没有颜色。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顽固、执拗,只知道在原地打转。

想起什么“律师”,“谢谢”这些字眼,他就闷着一股气。他理解她的离开,但唯独不能接受她把自己推出她的世界然后去找其他人帮忙。

边界划的比谁都清晰,这他妈跟刚认识的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他对她而言,就是个过客。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走进她心里,半步也没有。这样的心情,他过了很久都没平复。

淡蓝这一夜睡的并不沉。她是一个戒断反应极其强烈的人,尤其是这次的被迫戒断,更是让她在无数个夜晚反复梦醒。

或许,他们真的就是有缘无分吧。

接下来的时光里,淡蓝日复一日的工作,看着卡里余额一天天涨起来,她心里也美滋滋的。

偶然一天,电脑清脆提示音响起。她随手点开,却僵在那里。

是聿合的offer,这是她做梦也没想过的结果。

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通过?大概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这封邮件是曾经的她梦寐以求的,但是现在她没打算同意。虽然她很想回弗北,但是陈小鱼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了她机会,她不能过河拆桥。

她将这封邮件置顶,当作一个纪念。好歹她也是被聿合认可过了。

这封邮件让她整天都是带着笑的。

转眼间夏天已经快过去大半,暑气也渐渐消散。

淡蓝接到她父亲的电话。

曾经名为爸爸的号码如今却变成了一串十一位数字。她看着屏幕上跃动的绿色和红色,犹豫着是否要按下接听键。

最终,她还是接了。

“蓝蓝,最近怎么样啊?”那边的声音多了些沙哑和疲惫。

“嗯,挺好的。”她几乎说不出多余的话。

电话空了片刻,那边终于说话:“爸有个不情之请。”

还是来了,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来了。

“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不赌,是借来开店的。爸也想好好生活了。”

以前的她总觉得事情都是一码归一码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即使是亲情,让家人受到伤害,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但是,她错了。任何感情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不是一刀就能砍断的。

本以为自己可以严厉又直接的拒绝他,可是这一瞬间,听着父亲声音的破碎和低声下气的哀求,她还是心软了。

她突然觉得妈妈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啊。做出离婚这个决定,可以说是她那个年代的人能做出的最叛逆的事情。她要接受他人的口舌,更要剥离斩断自己几十年的情感。敢于及时止损的她伟大,不被世俗束缚的她也伟大,做自己的她更伟大。

父亲的声音萦绕耳畔,曾经的种种浮现心头,犹豫了三秒,她问:“要多少。”

“我不要多,就要两万。我看上那个店铺就在利华路那个拐角,虽然小是小了点,但是租金也便宜,我就打算租几个月看看。”他语气急促,话说的快,就怕她不相信。

“好。”听着父亲的这番话,她选择相信他。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只相信这一次。

父亲本来还想讲他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她没听,直接挂了。

因为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怪不了任何人,而她更不可能是这一切的倾听者。

她沉默片刻,受伤的左手有一处依旧有些痒意,应该是她那个时候回到和春市换药后没太在意,导致这一小块没愈合好。

淡蓝没管,只是在想,这可能就是老天爷为了让她死死记住那段经历吧。

手上有感觉,心也就跟着一起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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