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琼英茫然了没有多久，就见身边得力的二等丫鬟，圆脸圆眼睛的春花来找：“大夫人，宰相府太夫人跟前的刘妈妈来了，请您回去一趟。”
宰相府太夫人即蔡琼英的祖母。
刘妈妈为祖母跟前最得脸的管事妈妈，亲自到来必有要事，蔡琼英不敢怠慢，交代丫鬟婆子拿着帖子继续找大夫，看顾好太夫人后，赶回如意馆。
刘妈妈几乎不会笑，刚满四十岁，瘦削的脸上布满风霜。她坐在明间炕上喝茶，代主子受了一礼，冷着脸问：“外面都在传，宰相府出去的娘子，竟然逼迫婆母把嫡亲的侄女卖入青楼去，可有此事？”
蔡琼英从小怕她，听完问话后反而心弦一松，摇头道：“好叫祖母和刘妈妈知道，婆母是自愿把侄女卖入青楼去的，不关我的事！”
刘妈妈撩起眼皮看向她，冷笑道：“那为何婆母会受到刺激，一夜之间白头？”
蔡琼英被这一眼看得直冒冷汗，继续摇头：“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我并没有要求太夫人那么做。蔡家慈悲为怀的家训，我时刻不敢忘。不信您问……”
刘妈妈看她神情坦荡不似做伪，将人拉到身边坐下，缓和了神色道：“用不着那些，老奴自然是相信您的。您自小心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捏死。丁点大开始念佛抄经，施粥济困，十足的菩萨心肠，绝不会做那有损阴德之事。”
蔡琼英连连点头，以为事情可以就此揭过去，却听刘妈妈话锋一转，为难道：“两件事前后脚发生，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一起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我们自家人知道又如何，难道满天下讲理去？”
蔡琼英心里咯噔一下，抓着刘妈妈的袖子问道：“这才半日时间，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若不是沸沸扬扬，深居简出的祖母不能知道，更不能派心腹之人前来。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刘妈妈拍拍她的手背，低声说道：“一夜白头算得上稀罕事，所以传播起来格外快。老奴来的路上留神听了听，街头巷尾都在谈论。”
蔡琼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敢想象外面已经传成什么样。勉强支撑着说：“难为刘妈妈走一趟，我知道怎么做了。请妈妈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名声受损，更不会让宰相府名声受损。”
“三丫头是个明白人，不愧宰相府的精心教养。”
刘妈妈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模样，摸了摸蔡琼英的发顶，起身告辞，临走之前正色道：“不过一个没有根基背景的小娘子，纳了又怎样？有宰相府在，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我知道了，刘妈妈。”蔡琼英藏在袖子里面的拳头握紧，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低声回答。
勉力把刘妈妈送走，谢琼英一下子瘫软在垂花门上。
流言沸沸扬扬，她一下子成为风暴中心。不仅自己名声受损，还连累娘家和子女。
凭什么？她做错了什么？还有没有天理？
蔡琼英气得瑟瑟发抖，把手搭在颂梅的肩膀上，慢慢朝集福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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