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一楼彩票店，红色的柜头前，站了不少人
“你看，我中了。”苏红推了一下正在刮刮刮乐的杨悦，“500块。”
杨悦刚好刮完最后一张刮刮乐，一张都没有中，苦笑：“你运气真好。”
“你再试几张嘛。”苏红看着杨悦桌子前一堆的刮刮乐，嘴角微微上扬，又从柜台上拿了几张刮刮乐放在杨悦桌前，“再试试，说不定就中了。”
杨悦有点犹豫，但经不住劝说，又开始刮了起来。
苏红看了杨悦一眼，喝了口奶茶，打开群聊，开始发消息。
【杨悦这个倒霉蛋又没有刮中】
【哈哈哈】
【我又给她拿了几张，肯定不会中的】
【你们的打赌要输了】
【等会记着给我发红包】
【张燕：她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李娟：每次都中不了】
【……】
一条一条的吐槽消息不断出现。
叮——
杨悦蹩脚的模仿铃声传进了苏红耳朵。
苏红看了眼杨悦桌子上摆好的刮刮乐，假装好奇地问道：“是不是中了？”
“当然……没有。”杨悦也没有特别不开心，她早就习惯了，补充说，“就当做去霉气了。”
苏红不意外，只是说了句：“没事的，宝，我们下次再来。”
杨悦点了点头：“嗯，下次再来。”
杨悦付了钱，拿起了自己的奶茶，猛吸了一大口，撒娇地说：“我们把奶茶喝完，就去看电影吧，你都好久都没有约我去看电影了。”
“嗯。”苏红随意回了一声，便继续忙着发消息了。
对于杨悦而言，不中彩票，是百分之一百的事。
“刮这一张吧。”温和平静的声音传进了杨悦的耳朵，一张红色的刮刮乐被推到了杨悦的桌前。
杨悦抬起了头，对上了严时的脸，忍不住反复眨了眨眼睛。
她只觉得，眼前的人，好帅啊。
五官配合得刚刚好，有点迷人。
杨悦用牙齿咬着吸管，没有做任何回应。
苏红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杨悦，说：“刮不刮？”
杨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好好好！”
她不抱希望，没有任何企求地拿起了刮板，很开心地刮着刮刮乐。
刮完了刮刮乐，杨悦也没有看中没中，就把刮刮乐推向了一边，说：“你长得很好看。”
“我们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杨悦眼睛亮闪闪地期待着，但又觉得有些不合适，改口说，“还是算了吧，我们也不熟。”
严时没有任何答复，就只是保持沉默。
杨悦静静地观察着严时，他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杨悦瞬间觉得完蛋了，他可能觉得自己被骚扰了，所以不说话。
可她不是变态啊。
“我天，中了1000块。”苏红尖叫了起来，打破了几个人的沉默。
杨悦转而看向了苏红，苏红歪着头不可思议地拿着那一张刮刮乐。
杨悦接过了刮刮乐，仔细看了几秒钟，五官就开始控制不住地乱动，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些东西。
又过了几秒钟后，杨悦控制住了情绪，把那张刮刮乐递给了严时，说：“这是你选的，这一千块理应是你的。”
“你刮的，是你的。”严时说完这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就走了！
杨悦想追，又被苏红拉住：“拿着吧，他看着也不是缺这1000块的人。”
杨悦想了想也对，他那一身衣服一看就很贵，最后，她只是犯花痴可惜地说：“好帅啊。”
苏红现在有点不开心了，她到手的红包就没了。
她使劲敲了敲杨悦的脑门，有点烦地说：“要不要这1000块，不要我要了。”
“要。”杨悦忙把刮刮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说，“我请你看电影。”
“嗯，这次顺便请我吃个火锅。”
“好！”
她们吃饱喝足，看完电影从电影院里出来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苏红打了一辆车，就回家了。
杨悦一个人站在公交站，等待着最后一班公交。
春天伊始，凉风嗖嗖地刮在脸上，阴森森的。
最后一班车，人不多，只有三个人。杨悦坐了进去，在靠窗户的位置。
窗外闪烁的广告牌越来越暗淡，她在一条老巷子处下了车。
旁边是工地，工地的警示牌在闪闪发光，她顺着小巷子，打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不断往里走。
四周都是五六层的旧房子，卖鞋子，卖衣服，卖百货等老旧小店还没有关门，广播叫卖声还在继续。
杨悦走到了一个银色的大铁门前，一推，门开了。她沿着楼梯，不断往上走，最后到了顶楼。
她租住的房子在顶楼，虽然只有小小的两间，但有一个大大的阳台，她在阳台上种了许许多多的花。
杨悦洗漱完毕，从阳台上搬进屋子一小盆多肉，放在桌子上，拿出了自己的本子，握着画笔，在台灯下努力地描绘着这盆肉肉的轮廓。
杨悦并没有学过美术，她画，只是因为喜欢。
画得既不像也不好看。
别墅内，一条一条汇报的消息从手机里传来。
【队长，112区无异常】
【队长，115区无异常】
……
几条消息结束，严时一一做了回复。
严时是天命一族的人，他们天生拥有着特别的能力。
天命一族创办的天命学校，专门为天命一族培养优秀的人才。
严时就是那个学校的学生。
可后来，发生了一次大战，使得天命一族的人受到重创，学校坍塌，族人分崩离析，隐藏于普通人群之中。
天命一族虽被冲散，但其核心部门仍在秘密运转着。
他们的一生，有两个重要的任务，一个是寻找能量碎片，另一个是清除异化之物。
当然，他们也需要时刻注意着其他族人的伤害，避免被杀。
严时是A区护卫队队长，负责清除A区异物。
结束工作后，严时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伸出手指向前画了一个圈，一间教室便出现在了眼前，教室里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正看着黑板上的字。
严时静静地看着那个画面，嘴角微微上扬，眼泪却无法抑制地往下掉。
他像在日常谈话一样，自言自语。
“景思，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以为我看错了。”
“但我没看错，她和你就是很像。”
“她在彩票店刮刮刮乐，景思，你可从来不信运气，从来不玩彩票的。”
严时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反复揉着自己的眼睛。。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声音和你的一摸一样。”
“我忍不住，我忍不住想走近她，想再看得仔细些，想听得仔细些。”
“所以，我和她搭话了。”严时笑笑。
“我给了她一张刮刮乐。”
“她接了，她居然接了。”
“景思，以前，你可从来不接陌生人的东西。”
“景思，我好想你啊。”
“景思，我好难过。”
抽噎声连成一片，再也无法停住。
“景思，我在哭。”
“景思，你还从来没有哄过我的。”
“景思，你听见了吗？”
泪水穿过覆盖于眼睛的掌心，滴滴往下。
他肩膀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他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胸口。
好疼啊！
真的好疼。
变幻出来的景思渐渐消散，只留下了几句话。
【严时，对不起。】
【严时，我不值得。】
【严时，好好活着。】
这是景思赴死前留下的遗言。
半夜，窗外刮起了大风，刷刷刷。
睡了的严时被风声吵醒，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头顶巨大的吊灯。
嘭嘭嘭！
密密麻麻闪着绿光的小虫子正在不断敲击着玻璃。
小虫嘴里发着奇怪的声音。
声音一浪又一浪。
又来了，严时不耐烦地眨了眨眼睛。
窗外所有的虫子都停止了撞击，凝固在了窗户上，几秒钟后，成为了碎片。
这些小虫是严时的常客。
虫子密密麻麻，一批又一批，死了又有新的来。
它们是传话虫，繁殖速度极快，他们的后代会延续前一代，将同一句话一直传播下去。
严时在争夺能量碎片，清除异物，抵抗其他族人的过程中，难免会与其他人起冲突，有想杀他的人。
有的人，杀不了他，就来折磨他，诅咒他。
“你不得好死。”
“你死无全尸。”
“你的景思死得透透的！”
“景思死了，哈哈哈！”
“我知道景思死亡的真相，你来找我啊！”
……
传话乱七八糟，真真假假，难以辨别，严时日复一日地听着。
天微明，杨悦起床。
她熟练地把自己摆摊的折叠小推车放在楼下，而后，一箱一箱地搬运着自己的小盆栽，从顶楼到楼下，来来回回几次，终于弄好了所有的东西。
出发，去摆摊。
杨悦大学毕业前，是找好了一份工作的。
可毕业后去报道，人去楼空，公司倒闭了。
那天回校时，她被车子给撞了。
其实，杨悦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可车主还是直接给了杨悦10万块。
这10万，应该是杨悦最倒霉，也是运气最好的时候吧。
杨悦用这笔钱，买了小推车，买了种子，买了盆栽，便开始了自己的摆摊生活。
她也一直在找工作，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这摊一摆，就摆了半年。
杨悦早晨在菜市场摆摊，中午在公园摆摊，晚上在小吃街摆摊，一天换三个地方，勉勉强强，让自己活着。
“臭豆腐，臭豆腐，一盒10元。”
“麻辣烫，麻辣烫，好吃的麻辣烫。”
杨悦挤在两个小吃摊子的中间，守着自己一平方多米的摊位。
周边人来人往，很少有人在杨悦的摊位上停留。
严时刚刚在这个街区执行完任务，他看到了杨悦。
他并没有走过去的打算，他知道她不是景思，静静地看着就好。
突然，急促的喇叭声闯入夜市。
循声望去，一辆失控的摩托车，从一个路口转了过来，直接冲向了杨悦的摊位。
严时迅速定住了所有人，快步奔向杨悦。他一把抓住杨悦，把杨悦连着画板拉离了原先的座位，并解除了禁止术。
摩托车撞上了杨悦的摊位，掀翻了摊位。种子，花盆落了一地，有不少花盆都被弄碎了。
杨悦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严时，嘴里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声，“谢谢……又见面了。”
而后杨悦瞅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挣开被拉的手，去捡地上的东西。
摩托车倒在一旁，骑摩托车的人显然被吓坏了，在一旁站着不动。
附近的人，也帮着杨悦把东西捡了起来，放在了箱子里。
几分钟后，处理好了一切，杨悦向周围人道了谢，转而走向了摩托车车主，说：“你是新手啊！这里没撞到什么人，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回去吧！”
杨悦摆摊以来，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倒霉瞬间，处理起来，早就麻木了。
摩托车车主沉默着，几分钟后，从口袋里掏出了300块，递给了杨悦。
杨悦也没有拒绝，伸手接住了300块，笑了笑，“走吧！以后骑车小心点。”
摩托车车主走后，杨悦走到了严时的跟前，严时还是带有点审视意味地站着。
杨悦也没有在意，眯着眼，笑着说：“似乎每次遇到你，我都会幸运一些。”
严时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杨悦也便没有再说话了，她可不想像第一次见到严时一样，让严时觉得自己太没有分寸了。
杨悦自顾自地把箱子搬进了小推车，看了眼一言不发的严时，忍不住又想多说话。
“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倒霉的人。”
“以前这种情况，我一定是那个被撞的人。”
“很感谢你这次救了我。”杨悦说着，又从小推车里拿出了几包种子，“喜欢种东西吗？我送你几包种子表示感谢。”
杨悦拿着几包种子在严时眼前晃了好久，严时才伸手拿了一包辣椒种子。
“我要走了，我朋友过生日，我把东西搬回去后，就要去她那里，所以拜拜了。”杨悦笑得很开心。
她搭上小推车的扶手，准备离开，说：“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你。”
短暂几秒种后。
"我送你吧！"严时在杨悦背后喊出了声音。
“谢谢，不过不用了。”杨悦回头，笑了笑，“我们两个才第二次见面，还不熟的。”
“我叫严时。”严时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杨悦，很高兴认识你。”杨悦腾出一只手来，招了招手。
严时嗯了一声，便跑过去，抢走了杨悦的小推车，说：“我的车就在不远处。”
“谢谢！”杨悦不拒绝，背着小手，一跳一跳地跟他在后面。
星辰KTV，苏红正拿着话筒唱歌，一曲结束，众人附和，苏红抿了一口小酒。
"红，你这次生日，请杨悦了吗？"李娟问道。
苏红抿了抿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让别人去猜。
“怎么可能没有请杨悦？也就只有苏红愿意请杨悦这个倒霉鬼了。”一旁的张燕插话，而后又忍不住笑起来，“苏红每次生日都请杨悦，可杨悦每次都没办法顺利来，哈哈哈……”
“第一次，她被狗咬了。”
“第二次，掉沟里了。”
“第三次，她生病了。”
……
“她这个人吧，可能中邪了。”张燕不怀好意地说着，“还是少接触为好。”
“上次要不是喝酒喝输了，才不会打赌杨悦能中刮刮乐呢。”刘强附和，“可没想到她真的中了，她也就走运这么一次了，哈哈哈……”
“哈哈哈……”
众人一笑，在她们眼里，杨悦就是个笑话。
车里，杨悦安静地坐着，除了给严时指路，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到了楼下，他们两个非常默契地一人抱着几个箱子，上楼下楼，把东西搬完。
严时站在阳台上，看着那个被打理得非常有条理的小阳台。
阳台正中央方方正正地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花盆，里面种了玫瑰，菊花……最两边，还有两个放多肉的花架子，每个花盆上都接了水管，方便浇花。
所有的植物都极具生气。
杨悦端出了一杯水递给了严时，说：“喝水吧。”
严时接过了水杯，轻轻抿了一小口：“这些花都是你种的？”
“嗯，我种的，是不是很不错？”
“挺好看的。”
“我最喜欢的就是种东西了。”杨悦使劲笑了笑，而后看了看时间，“我差不多要走了，要去参加生日会。”
“我正好不忙，送你去吧！”严时把水杯放在了阳台花架子上，用手轻轻碰了碰一盆多肉上的刺，又缩回了手，他再次强调了一遍，“我送你。”
杨悦也没拒绝，她很开心能够与严时多待一回儿。
严时，是给她带来好运的人。
杨悦有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有某种力量在吸引着杨悦，他们似乎似曾相识。
杨悦乘坐车，到了星辰KTV。
她站在路边，向严时挥手告别，他们在车里交换了联系方式，杨悦越发开心了。
杨悦乘坐电梯，到了三楼，来到了305房间。
她直接推开了门，说：“我来啦！”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门口的杨悦，都有点意外，他们相互间使了个脸色，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笑脸。
“杨悦来了，我们正等你呢。”
“对啊，对啊，快进来。”
杨悦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有多想，她拿着礼物走了进去，笑着把礼物递给了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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