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起,时间也在不顾一切地往前走,不能回头的都留在了过去。
在林清影没来之前,扫墓祭拜这种事都是宋一一在陪同,近来,宋一一和江晚晴的联系频率也随着林清影陪江晚晴时间的加长而越来越低,江晚晴也不在意,仿佛宋一一的存在对她来讲也是可有可无的,一如所有关于她的一切,早就停在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没有什么可期许的,只是随着林清影的陪伴,让她短暂的想要抛下过去,勇敢地往前走一段路,去接近这个人。
可她终归是赶不上了。
江晚晴家的隔壁,原本住着一对老夫妇,算上去,年龄要比她的父母大上一轮还要多,平日里对她家也多有照顾,前些年,大概是江晚晴大学毕业那年,举家迁移到了国外,房子闲置多年无人打理,本就是上个世纪的老房子,不太好买卖,也不值什么钱,这家人觉得空就空着吧!也没什么,许也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处房产,这家人自搬走之后就再没回来过,也没再和这边的人联系过,今日不知怎的,竟一声不响地突然装修起来,光是施工队似乎都得找了四五个,同时施工,阵仗搞得倒是不小,能举家出国,想必也是有钱人家。
出于好奇,林清影上前打探消息,观察过众人,找了个好说话,喜欢碎嘴的家伙,别问她是怎么一眼看出那人喜欢传播消息,问的话,她就会准确地告诉你“直觉”。
“嘿,老哥,这家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又装修了?还请这么多人?”
那老哥见有人找他唠嗑,干脆手里的活儿也不干了,随手点了一支烟,抬高声量告知里面的人,“喂,老吴,我抽根烟。”
只听里面短短回了一个字“好”。
老哥深吸一口,缓缓将烟雾从口中吐出,道:“听说是个年轻小伙儿,人嘛,看起来挺稳重的,像是个干大事的人,一连找了几家装修公司,说是让我们在三天之内,把里面全翻修一遍,到第四天早上八点他要带着老板来验收,那小伙出手阔绰,用的材料什么的都是顶尖的,对这活的要求也高,喏。”老哥指着让两人往里看,“我们这几家差不多是洛城里数一数二的装修团队了,来的也都是些干活麻利干净的,这要是干不好,验收不合格,老板那意思是要直接开除我们,说是和对方签了什么霸王条款,干成了,钱是不会少的,干不成,说不定就要吃官司,那估计工钱拿不到,还得往外出,行了,不说了。”老哥将最后一口烟丝耗尽,掐灭丢进垃圾桶中,“我得赶紧去干活了,下了班有机会再聊吧!”
“好,那您赶快去忙。”
老哥朝两人摆了摆手,随之投身到紧张的工作中去。
房子虽然隔音,但总能听到隔壁霹雳哐啷的声音,这声音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到两人的午睡,再加之,江晚晴最近睡眠本就不好,林清影建议先去她家避避,等晚上再回来,江晚晴默许。
阳台的吊兰涨势尚佳,只是缺少人为的照料,变得有些杂乱,林清影简单将其修整一番,顿时添了不少生机,她好像许久没回来照顾她的吊兰了。
家政公司的人每周会来打扫两次,自从上次江晚晴来家之后,林清影就将每周清洗一次懒人垫的要求给加了进去,至此,自动清理机器人的用途大打折扣,但回家之前,林清影还是让自动清理机器人又简单将懒人垫打扫了一番,林清影的房子大体上是较为干净整洁的,但不免也会出现一些小杂乱,这些小杂乱被她称为“有序自由度”。
给吊兰松松土、施施肥,林清影简单清洗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陪江晚晴躺下。自从上次医院回来,她好像就没怎么再带江晚晴出门接触自然,十月,秋天已经过半,天气转凉,万物凋零,世界好似慢慢收起了生机,套上一层硬壳准备抵御冬天的来袭,然后在春天到来之际再次焕发新生,周而复始,源源不断。
要趁着冬天来临之前,好好敛藏生机,以待来年春天厚积薄发。
“下午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我陪你一起。”
林清影钻进被子,将身上的温暖慢慢分享给江晚晴,江晚晴侧过身来抱住林清影,“就这样,挺好。”
“嗯。”
房间昏暗,温度适宜,林清影打开手机,选了首她这两天在网上查到的能量音乐,音乐舒缓、闲适,颇为安逸,似要将人带入一片纯白温暖之地,撇弃一切杂念,回归到最初始的本真与纯粹之中,林清影渐渐被这音乐俘虏,身心皆入了无我之境,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
这可真好,这音乐放的,该睡的人没睡,不想睡的倒是睡了个畅快,一觉醒来,林清影顿觉身心轻盈不少,仿佛触发了体内的能量之泉,无穷无尽的能量从无名之处的泉眼之中喷薄而出。
林清影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对一旁的江晚晴道歉,“抱歉,一不小心睡着了,饿了吧!我们去附近吃点儿东西再回去吧!”说罢,便懒懒起身,伸出手去,待江晚晴接过那只手便将人缓缓拽起,“走吧!”
“今晚,不回去做饭吃吗?”江晚晴疑惑。
“很晚了,会耽误你休息的,下午应该没睡吧!晚上需要好好补觉,不能睡太晚。”
“我,不困。”第一次,江晚晴主动松开林清影的手,语气有些抗议。
林清影愣了两秒,意识到自己对江晚晴有些过于掌控了,当即退让道:“嗯,好,那我回去路上把车开快些。”
“不用,我现在还不是很饿。”林清影睡了一个下午,晚上肯定会很晚才睡,她想多陪她一会儿,想把这种饥饿感延迟的时间久一点,吊着她为数不多的清醒。那老中医开的药确实挺管用的,很好的解决了她最近的失眠难题,让她每晚都能安然入睡,醒来也觉元气满满,但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种无法言喻的讨厌,有那么一刻,她想挣脱这种被动接受有利的控制。
那只手没再伸过来,在她松开之后,林清影没有再主动去牵江晚晴的手,或许是出于对江晚晴选择放手的尊重,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那只手是不打算再有任何的牵手邀请了。
江晚晴本就是个聪明人,在林清影看来,关于她的一切,林清影没必要事事说教,强迫她服从自认为对她好的事,这样反而会打压她的自主性,尊重她的一切并在必要的时刻推她一把,或许会对她更有利。
“嗯,好。”林清影没再说什么,转身坐下来换鞋,旁边还给江晚晴留了个位置,可直到林清影换完鞋,江晚晴也依旧还是杵在原地未动,“怎么了?”
从林清影的视角望去,她似乎能看到江晚晴身上不易觉察的情感波动,宛如平静无澜的水面上蓦然泛起了一圈微小的涟漪,转瞬即逝,却被林清影无意之中敏锐捕捉,只是她不明白这波动缘何而来,难不成是自己刚才的哪句话亦或者某个行为刺激到了她?林清影回想着她睡醒后发生的一切,不住地倒带复盘,终是觉不出任何端倪。
“江晚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林清影换下已经穿好的鞋,踩上垫子,一步一步走到江晚晴身边,直至撩开那人脸前的长发,才得以窥见那张冰冷麻木、仅有一丝血色的脸,仿佛刚才的那一寸波动只是林清影无意之中看走了眼,“江晚晴?”
这人好似被什么妖魔鬼怪夺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副空壳子没有生机的立在这里。
林清影上下左右将人仔细打量一番,人还是活着的,可能魂儿是真的不在这了,唤她名字也没个反应,这种情况倒是让人新奇的很,总不能是癫痫发作了吧!不应该啊!江晚晴的病例上没有这个信息,难不成是遗漏了,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趋近于零,要是有,早就发现治疗了,没必要隐瞒。
-癫痫症状之一:失神发作,其表现为短暂的意识丧失和动作中断,患者可能会在数秒钟内恢复,但也可能在数分钟内完全恢复。-
思虑飞舞中,江晚晴直挺挺地朝林清影怀里倒去,林清影下意识地将人接住,脚下不稳往后趔趄两步,一个细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清影,不要离开我。”
声音很小,林清影一时之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但她又不好意思发问,万一没听错,她要如何回复江晚晴,难不成要残忍地告诉她,自己不可能一直留在她身边,让她打消依赖自己的念头?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说的出口,江晚晴正处于重转中的关键期,这期间的危险性,她大致有所了解,她不敢冒这个险,好不容易才看到治愈的希望,就算不是为了江晚晴,也得为了她的一手素材考虑,更何况,她现在是真真切切地在陪着这个人死里逃生,可不敢大意。
“嗯,我知道了。”既不否定,也不肯定。“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林清影转移话题,轻轻将人抱起,江晚晴顺势将脑袋歪进林清影的肩颈处,两条胳膊似两条蛇将林清影紧紧缠绕。
寒气蔓延,路灯在夜幕下微醺,车辆驶过,卷起地上的微尘,聚散起落之间便是风走过的痕迹。
隔壁的施工早已结束,楼道收拾的倒也干净,只是不知这一天的进程到底干得如何了,林清影对于隔壁的住户多少是有些好奇的,不免进门前又悄悄瞥了两眼。
一进屋,林清影就直奔厨房,争分夺秒,仿佛只要她做饭足够快,就能保证江晚晴二十二点前正常入睡一样,可是,不知怎的,今晚的江晚晴格外磨叽,吃饭也慢,洗漱也慢,干什么都是慢的,好似故意跟她作对似的,还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动作,吃饭时嫌饭热要冷,一会儿又说筷子使得不舒服要换勺子,换了勺子又说盛菜不方便,要林清影喂,一口还不能喂太多,怕噎着,没吃几口又要擦嘴,好不容易吃完饭,休息完要洗漱准备睡觉了,洗澡时又开始折腾林清影,平时对睡衣一点儿要求没有,今天倒好,林清影给她翻出几套都不满意,最后选择了混搭,刷个牙也是磕磕绊绊地磨洋工,洗澡强拉着林清影帮忙,要不是淋浴可以调节智能模式,江晚晴指不定要在水流大小、温度、流速上怎么计较,洗头、涂沐浴露也不安生,嫌多、嫌少、嫌不均匀、嫌没冲洗干净,好不容易洗完,又让林清影给她放水泡澡,一顿折腾下来,把林清影累的不轻,就连泡个澡也得林清影陪着,要给她放音乐还要讲故事,对音乐也是挑剔,换了一首又一首,终于熬到泡澡结束,换上睡衣可以上床睡觉了,江晚晴愣是搂着林清影的脖子不肯撒手。
“床铺的不舒服吗?还是怎么了?”林清影强忍着脾气,心平气和地问道。
“现在还不想睡。”
“不想睡?那你想干什么?”林清影眉头微蹙,想着那老中医的药差不多也该开始发挥作用了吧!怎么这家伙还是没有一点儿睡意,难不成药用轻了,不应该呀!昨天喝完效果不挺好的?怎么今天就不管用了?
“我想,陪你……”说着便歪在林清影怀里睡了去。
林清影轻轻将人放平,盖好被子,关灯出门。
老中医的药到底是管用的,或许,真的可以将江晚晴彻底治好。林清影坐在电脑前,整理近些天来切身获取的素材,开始构思,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改了又删、删了又添、添了又改,从她的直觉出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这种不对到底是怎么不对,只得先潦草地构思个大概纲要。
临近夜半,空气突然转凉,林清影不得不添了衣物,正苦心琢磨之际,萧安然打来视频通话,林清影匆忙从卧室里翻找出耳机连上才敢接听。
“喂!怎么了?这个点儿打视频。”
看萧安然身后的背景,应该是还在公司,只是这个点儿了,竟还在公司加班,手里的工作到底是得有多重要啊!
“你还没睡?在干嘛呢?”萧安然伸伸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往镜头里望去。
“在构思下一部小说,正在更新的这部打算完结了,你呢?怎么还在公司?”
“最近手里的项目比较多,马上到年底了得赶快处理,不然到过年的时候就没有时间陪你了。”
一看到林清影,萧安然的一身疲惫随之散去,转而脸上泛起容光,整个人都是幸福的,仿佛一整天忙碌的工作都是假的、不真实的,唯有当下的轻松是真的。
算起日子,也就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要是江晚晴能在过年之前痊愈的话,她或许可以陪萧安然一起跨年,倘若江晚晴没能在年底痊愈的话要怎么办?暂停协助治疗?还是直接结束?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放弃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如果暂停协助治疗的话,又会对江晚晴的病情造成怎样的影响?好的?坏的?从概率上说,各有一半的可能,可是从实际情况出发,或许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的可能性更大些,但她又总不能带着江晚晴一起过年吧!可是不带她一起过年的话,要把她丢给宋一一照顾吗?往年,她都是怎么度过的?宋一一会带着她一起过年吗?这种事情,不是宋一一一个人能决定的吧!
“萧萧。”
“嗯?”
“要不,今年过年,我们带着江晚晴一起吧!”
萧安然脸上的表情停滞了几秒,她没想到林清影会提出这种要求,有那么一瞬间,大脑是空白的,几秒后,CPU才重新开始运作,简短地回了句:“为什么?”
“我觉得让她和我们一起过年有助于她的恢复。”
“你可想好了,今年过年,是要向家里人公开我们的关系的,两家人要一起吃饭,你确定是要带着她一起?”
见林清影犹豫不答,萧安然接着道:“江晚晴的情况我大概了解,我很同情她,也愿意不求回报地帮助她,只是这些都要在一定的合理范围内,这件事,我觉得你需要和江晚晴商量一下,还有宋一一那边也要适当地问一下,如果江晚晴确定愿意和我们一起过年的话,那就把她介绍给我们家人。”
“萧安然。”
“嗯。”
“有空来江晚晴家吃饭,我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嗯,好,过两天下了班我去找你。”
看着视频里对自己一脸宠溺的萧安然,林清影脸上突升起一抹羞涩,转脸将镜头覆盖大半,“你什么时候下班?”
视频那头的萧安然用手指轻叩了两下屏幕,宠道:“已经下班啦!下班第一时间就是给你开视频,还担心你已经睡着了,打过去的时候手指都是颤的,生怕你接不到。”
“你一会儿怎么回去?这么晚了,还是让李轩去接你吧!我现在不能轻易离开这里。”
“嗯,李轩来接,差不多快要到了。”对面那人只露出了肩膀,看不见脸,但想着那人或许正看着自己,萧安然始终没将脸移出镜头,“林清影,我想你。”
对面的人僵了几秒,说话变得磕磕绊绊,“我,也,想你。”
话一说完那人便挂了视频,回了个消息:早点儿休息,晚安。
[晚安。]
[两天后见。]
看着萧安然回过来的消息,林清影陷入红温,无论是她还是萧安然,自从她们确定关系之后,好像双方都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大概是爱情不断发酵的结果,最终会酿造成什么样子,林清影并不知晓,也恰是这种不知晓,才更激起了林清影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也让她对这份感情投入颇深。
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难以抗拒的诱惑,即便其中也包含了不可避免的危险。
不确定的未来里,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不确定。酒最终酿成什么味道,还要等开封之后品尝了才会知晓,各般滋味入喉,你想品出个什么味道,那酒,便是什么味道。
或许,人亦是如此。
未来究竟是何种模样,不走下去岂会知晓?世人万般,能观其表,难窥其里,若是能将人瞧上一眼便彻底看透,那才是少了份乐趣。
林清影从未谈过恋爱,只是,对他人恋爱多有旁观,身在局外,纵览全局观之,是有诸般真知灼见、鬼谋良策,然身处局内,只得窥知一隅难观全貌,终不敌局外人清醒。
两日后的早晨,一男子带助手前来验收隔壁的装修,那两人似是被人委托前来,全程皆是按照视频通话那头之人的吩咐行事,许久,大致是过了正午时分,真正的东家才肯松口验收签字,房子不过是翻新一遍,并未更多装修大改,材料都是特定的环保材质,也免去了通风去味的时间,翻新完,房子干净简约、家具齐全,直接可以拎包入住,想来那人装修如此惜时,入住或许便是这两天的事,若是那家人能在此长留,得是要打点好关系,日后江晚晴在这也有个照应,不至于太过独门独户。
近两日,江晚晴的气色是好了不少,食欲也还可以,平日里依旧是除了粘着林清影便无其他事可做,无非是见林清影忙时简单地打个下手,林清影码字时她便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地吃几口林清影给她准备的小零食,下午睡了午觉就出门走走,但还是会把自己捂得严实,遇见人来攀谈或者其他,便往林清影身后躲,下午若是不睡,便在家里阳台上晒晒太阳,林清影若是码字累了,便带着她在客厅地地毯上简单地做些舒筋活络的运动解乏,日子悠哉简单、清闲快乐,如果可以,对江晚晴来说,这种日子似乎也还不错,甚至期许能长久如此下去,叛逆点儿,她想她的病就这样吧!不好不坏,刚好能留下林清影。
可她又怎能留住?
前天,林清影向她提起邀她一起过年的想法,并当着江晚晴的面趁着宋一一下课期间打去了视频询问,宋一一没回复同意与否,只是让江晚晴自己做决定,江晚晴明白宋一一的难处,过年也几乎不去叨扰她们一家团圆,所以自从父母离世,她过的每一个年都是冷清的,她也想要家人围坐共话家常,可是,她没有这个机会了,如今林清影提出邀她一起过年,她期许却也犹豫,对于林清影来说,她终归与旁人无异,只是一时心软才暂且留在她身边陪伴她,林清影终究还是要回到她自己的圈子里去,那里有她的家人、爱人、朋友,之于自己,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旁人,她好像没有一个占有林清影的可靠身份,犹豫也无可厚非。
这两天,林清影的心情是极好的,即便她与萧安然在这期间并无任何联系,只是一想到今日便能见到那人,笑便是止不住的。
萧安然今日来江晚晴家吃饭是和江晚晴商量好的,打着要不要一起过年的幌子,先见见一起过年的关键人物,若是合得来,自然可以考虑同意,若是合不来,便可推脱。
不过,萧安然那般美好,与江晚晴肯定不至剑拔弩张,能赢得江晚晴的接纳也是件容易事,林清影这般想着。
今日天刚蒙蒙亮,林清影便拉着江晚晴去赶早市,买了许多两人爱吃的菜,江晚晴平日里虽然不挑食,但是喜欢吃什么林清影大致能估摸出来,至于萧安然,自不用说,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林清影是门儿清。
食过午饭,林清影便开始着手备菜,江晚晴在一旁打下手,配合的倒也算默契,长这么大,江晚晴第一次在自己家宴请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紧张是有的,这两天一想到要接触一个陌生人,还要请那人来家里吃饭,她便忐忑不已,她一个劲的粘着林清影,也不过是在她身边讨一份心安。
六菜一汤,三个人吃,也算丰盛。
饭桌上,林清影大方地将二人介绍给彼此,也大方地向江晚晴告知了她与萧安然的关系,以及此次过年的特殊性,也向江晚晴告知,她们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可以放心和他们相处,让江晚晴自己考虑是否愿意和她们一起。
看着对面两人彼此亲昵,江晚晴突然觉得好似自己才是这的外人,林清影不是被那人抢了去,而是本来就是她的,不,她们是彼此的,这些都和江晚晴毫无关系,在有萧安然陪伴的林清影身边,她好像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如此,她又怎好意思接受那一起过年的邀请?
尽管,林清影在饭桌上对江晚晴也很是照顾,但与萧安然相比终归是不同的。
饭菜很香,色、味俱佳,只是江晚晴怎么也尝不出个味道来,口里满是苦涩之味,越是咀嚼便越是苦不堪言。
“抱歉,还是不叨扰你们团聚了。”最终,江晚晴鼓起勇气开口拒绝了林清影。
林清影懵了,她以为江晚晴见到萧安然会同意的,毕竟在林清影的认知与观察中,萧安然的好没人能比得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加一起都不足以形容她。可即便如此,江晚晴与萧安然还是难以亲近。
“这怎么能算是叨扰呢?过年不就是要家人朋友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才算是过年嘛!你来陪我们一起,总好过一个人冷冷清清,况且,林清影早就把你当朋友了,我也是。”见江晚晴似乎还有顾虑,萧安然接着道:“实不相瞒,我调查过你,父母双亡,三代之内没有血缘至亲,生病后,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就只有宋一一了,只是,宋一一的情况,我想,你也应该了解,她虽然是你的监护人,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至少,对于你来说是这样,我不介意,林清影抽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你,当然,我也希望你能早日康复,能够回归到正常的社会生活中去,如果你认林清影这个朋友的话,那你便也是我的朋友,生活上我们会一起照拂你,没有家人,我们可以是你的家人、你的靠山,如果你愿意、想要依赖我们的话,这些都是可以的,你陪我们一起过年,正好也将你介绍给我们家人认识,以后也算是一家人了,爷爷奶奶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说不定就抢先认下你这个孙女了。”
林清影点点头,对萧安然竖起大拇指,一脸欣慰地看向江晚晴期待着她的回复,只是那人却好似空住了。
萧安然语气柔和不紧不慢道:“放心吧!既然是朋友,我们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回去,然后提前和他们接触接触,如果,你当真喜欢一个人过年也没关系,我可以安排你自己一个人在别墅,吃穿用度也都会给你安排好,我们俩有空就去陪你,这样你也不会太孤单,怎么样?可以考虑一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晚晴要是再不考虑一下,那可真就说不过去了,呆滞片刻,淡淡回道:“好。”
如此这般,萧安然自当乘胜追击,“吃完饭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既然已经夸下海口,那自然也是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该是要好好相处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萧安然下班已是夜幕全覆,尽管她已经比寻常时日早下班了许久,但就江晚晴如今的作息,总归还是晚了些,林清影想要拒绝,又不愿拒绝。
见两人不说话,萧安然打破安静道:“不远,就在隔壁,不耽误事。”
“隔壁?”林清影不可置信地扭过脸看向萧安然,向其确认道:“隔壁?房子你的?”
萧安然点头道:“嗯,前几日买下的,户主在国外,好不容易才联系上的,说是都忘了在这还有套房了,就贱价卖给我了,我就让李轩找装修团队给简单翻新了一下,今晚就住进去了,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那你之前那房子怎么处置?”
萧安然假意思索道:“留着呗!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回去住两天,离你那也近。”隔壁不过是暂住而已,等林清影这边事情处理结束,她还是要回之前的房子住的。
“可是,住这边的话离你公司要更远些,通勤时间要比那边多将近一个小时,而且这还没算上早晚高峰堵车的情况,你当真决定要住在这里?”
“房子都翻新好了,不住下来岂不是浪费?”
林清影打趣道:“呵呵,大小姐害怕浪费那点儿小钱?”
“当然了,小钱也是钱嘛!得之不易,自然不能随意挥霍。”萧安然忽然凑近林清影耳边笑声低语:“但是,为了你,我愿意花钱,多少都不在乎,只要我有。”
林清影耳朵瞬间烧了起来,火红的像是有人在她耳朵上真的点了一把火。
“还有人在呢!”林清影轻轻推开萧安然,手却悄悄和那人牵在了一起。
“我,吃好了。”江晚晴放下碗筷,一个人回了房间。
“我也吃得差不多了,等你吃完,我们两个把碗筷洗了。”
平日里一点儿家务活不做又十分洁癖的大小姐,今天倒是反常起来,竟然肯主动提出清洗碗筷,这可不像她自己家,只需将脏碗筷放进洗碗机便罢,江晚晴家可没有洗碗机,是要硬生生手洗的,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萧安然怕是怎么洗碗都不知道吧!
“你?竟要主动洗碗?”
“怎么了?不相信本小姐会洗碗啊!那本小姐今天就给你露一手。”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洗法。”说罢便将碗里的饭菜一扫而空,顺便将汤也喝了个干净,剩余的倒进厨余垃圾桶,隔夜的剩菜是不允许第二天再出现在餐桌上的。
许多年不曾干这些家务活了,萧安然自然干起来不比小时候利索,但能看的出来还是干过的,林清影看着萧安然洗碗,确实是意料之外,“没想到,你还会做这种事。”
萧安然缓缓靠近,用肩膀轻撞了一下这人,“我会做的事还多着呢!日后有的是你想不到的,好好期待吧你就。”
林清影身子向萧安然倾斜,与那人紧紧贴在一起,“我到底是向老天爷求了多久啊!今生中这么大个奖。”
“既然知道我是个不易得的大奖,那就好好珍惜,别把我给弄丢了。”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弄丢你,我恨不得把你整日捧在我手心里供着。”
萧安然洗碗的手霎时间停了下来,淡道:“你曾经,丢过我一次。”
没等林清影作答,萧安然一笑而过道:“不过我自己个儿找了回去,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了,要是你再敢丢下我一次,我就罚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
“这个惩罚也太恶毒了,那我可得好好活着。”
啪,一个沾有洗洁精的巴掌清脆的从林清影脸上呼啸而过,“活腻歪了,竟敢诅咒我。”
萧安然还想再添一个巴掌,手被林清影截住,“我可没有诅咒你啊!我可是盼着你长命百岁呢!不然以后谁罩着我。”
“贫嘴。”
接过萧安然另一只手里清洗完的碗放进沥水柜,林清影语重心长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活着的话,你就找个地方把我关起来,让我永远只属于你一人、只能见你一人,可如果哪天我比你先离开这个世界了,别太记恨我,我不想你把爱恨都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
“你这张嘴这么能说,不如现在就扯下来煲汤喝如何?”
林清影的嘴角被萧安然撕扯的生疼,连连求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听到林清影求饶,萧安然缓缓将手松开,双手温柔地捧上林清影的脸,轻轻抚摸,似要把刚才的疼痛帮她拂去,慢慢地,气息交织缠绕,稳稳地亲了上去。
“你刚才吃饭时对江晚晴说的话是当真的吗?”林清影的手攀上萧安然的腰肢,不紧不松地扶住她。
萧安然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伏在林清影肩头,轻声道:“不全是,不介意她占有你是假的。”
听完萧安然的回答,林清影顿觉肩头的重量又添了几分。
“这个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的素材怕是得很久才能收集完,我陪你一起。”
“萧安然,谢谢你。”攀在萧安然腰肢间的双手收紧几寸,连着这人的心跳也装进了怀里。
“什么时候需要和我这么客气了,倒是有些不像你了。”萧安然的手在林清影后背轻拍了两下,“差不多该去叫江晚晴出来了,一起去我新装的房子里看看,日后相处的时间还多的是呢。”
“嗯。”林清影不舍得松开手,手上的水渍早就在萧安然腰间擦了个干净,解下围裙,随手往钩子上一挂,去喊江晚晴出门。
就在隔壁,离得不远,穿着拖鞋便就去了。
房子装修简约清新,除了看着干净,就剩下简单了,没什么装饰,更别提哪门子别出心裁的装修风格了,不过是将破旧焕然一新,把原有的装修一并摘除,只剩下几面干净墙壁和必要的家具罢了。
原本还想着和这家套套近乎,好给江晚晴日后留个帮衬,现在看来是彻底无望了,不过从萧安然今日对江晚晴讲的那些话来看,萧安然似乎是真的要对江晚晴负责的,只是林清影从未想那么深,也未曾考虑过那些,关于萧安然今日的话,她觉得挺意外的,江晚晴的情况如萧安然所说,三代之内无血缘至亲,所谓的朋友如今也仅有宋一一一人,她能依附的其实只有她自己而已,说来也是可怜,可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江晚晴的一切与她、与萧安然毫无瓜葛,唯一的牵扯也不过是林清影想要从江晚晴身上获得写作素材而已,陪江晚晴死里逃生不过也是为了获得素材的不得已为之,林清影没有多么崇高的信念,也没有多大的善心,所求也不过是自己与所爱之人能在这世间少些磨难、逢凶化吉,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不求回报的负责,她做不到,对于旁人,她也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君子,更不喜欢和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人纠缠,人际关系这种东西,建立的快,必要时,她断的更快,在人与人的关系里极限拉扯不是她的风格,不拖泥带水、当断则断才是,因此她很难想象,这件事之后依旧和江晚晴继续纠缠当该如何。
人各有命,诸般因果,世人的苦难不是想帮就能帮得了的,有时,只能做冷眼旁观,不去参与亦是对那人的一种仁慈。
简单的参观结束,萧安然给二人录制了指静脉解锁,方便两人随时到家里来玩,得于这个便利,林清影突生出一个立马带着江晚晴入住这里的念头,萧安然自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只是顾及江晚晴,不得不将二人请了出去。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得空再过来玩吧!”说罢,便将二人轻飘飘地请了出去,反手给林清影发了个“晚安”。
[等江晚晴睡着我过来找你。]
[怎么?不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出什么意外?]
[前两天带她去看了中医,开了安神的药,喝过药短时间内不会起夜。]
[别让我等太久。]
[遵命,我的大小姐,爱你。]
似乎察觉到了林清影晚上要离开,江晚晴故意拖延上床睡觉的时间,林清影虽未表现出不耐烦,但看得出来她挺着急的,洗漱结束,江晚晴非要等上了床才肯吃药,如此,安神药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发挥作用,林清影便又要多等上半个小时,眼看就要夜半,萧安然明早还要上班,再加上通勤时长加长的原因,要比平日里起的更早,林清影心生害怕,怕萧安然不等她,可偏偏这边又是个不乐意加速度的主。
好不容易熬到江晚晴睡熟,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林清影颤颤巍巍地发笺信询问萧安然是否还在等她,那边简单回了个“嗯”,林清影瞬间喜上眉梢,轻悄悄地下床,拿了拖鞋就往门外溜,轻轻地开门关门,一溜烟儿解开萧安然家的门锁,客厅和主卧的灯都亮着,是萧安然特意为她留的,林清影顺着灯光的指引大跨步地飞奔到萧安然床上,两只拖鞋被甩飞异地。
“哈哈,感觉我们两个像是在背着孩子偷情一样。”雪松的木质香清冷温柔,林清影爱极了这个味道,不时地用鼻尖撩拨那一层层香气的源头,最后一寸又一寸的吻覆盖其上,仿佛要将这股气息全吞了去。
萧安然被林清影刺挠的痒痒,忍不住将林清影推开,可林清影正当兴致,惯不得萧安然,稳稳将人拿捏,萧安然执拗不过,只好顺了这人的意。
“可以了,停下,明早还要上班。”看似是训斥,实则是求饶。
林清影最后在萧安然胸口深深烙下一吻,眼前这个粉嫩红润的可人儿,她喜欢极了,多看两眼,再看两眼,软软的,像被剃干净了骨头。
“还有力气吗?”
“你说呢?”
“那你先等一下,我去浴室准备一下,一会儿抱你过去。”
“别走。”萧安然上手将人圈住,“先给我把床单被罩换了。”
“那我把你放哪?”
萧安然用手指了指隔壁,似乎已经用尽了说话的力气。
林清影将人放到隔壁床上,用被子牢牢将人盖个严实,生怕有一丝凉气冻着萧安然。
调整好水温,给浴缸放上水,将人抱进了浴室,没一会儿,这人便睡着了,此时浴缸的水将将放到三分之一,简单地冲了个澡,林清影关了浴缸的水,本想着让萧安然泡个澡放松放松,眼下看是没机会了,就此作罢,抱着人站在暖风里吹干身子和头发,回到主卧,将人放到床上,怕萧安然冻着,屋里开了空调,进行一番简单地护肤,才将睡衣给她穿上塞进被子里,随后将换下的床单被罩丢进了智能洗衣机,关了灯,将萧安然搂得更紧了些。
趁着夜色未褪,林清影悄悄离开,回了江晚晴家,见江晚晴依旧睡得安稳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刚眯不久,便又急匆匆起床做饭,想赶在萧安然上班前打包好一份早餐,如她所愿,萧安然出门的前一秒,她刚好拎着早餐到达萧安然家门口,将早餐塞给那人后,看着她进了电梯。
江晚晴醒的晚,起床时,林清影的早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的饭尚在保温。
她又没叫她起床吃饭,不过是昨晚睡得晚了些。
往日里,江晚晴起床第一句大抵是要先喊林清影的,今日又一改往常,直接跳过林清影,连一个眼神也不给的就直接进了洗手间,林清影虽察觉异样,却未作回应,只是估摸着江晚晴差不多洗漱结束了,才将江晚晴的早饭摆上桌。
等江晚晴洗漱结束来到餐桌前坐下,林清影已经将她的碗筷洗好了,人陪在江晚晴身边,眼睛和心却全在电脑屏幕上,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一行行文字被敲进屏幕里,不多会儿就将整个屏幕占满,一页又一页,仿佛没有穷尽。
余光中,林清影瞥见江晚晴食欲不佳,故而询问:“今天的饭是不是味道做的差了些?”
江晚晴摇摇头否认。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是哪里又痛了?”林清影双手离开电脑,转向江晚晴询问。
培训期间,关于抑郁症躯体化的专业知识他们这些志愿者们也有所涉猎,简单观察就能分辨出患者到底是哪种躯体化症状,江晚晴这些天都在按时按量吃药,部分症状发作少而轻,进而有时难以分辨,如今最严重的便是失眠,只是在中药的作用下,治愈效果还是挺不错的,也暂且不用担心,其他的,林清影倒是没觉察出什么异样,似乎江晚晴情绪有些不佳,她平日里就呆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若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个情绪起伏,要似比登天还难。
“你早上……都不叫我起床吃饭了。”
接过江晚晴手中的汤勺,林清影盛了一勺粥喂到江晚晴嘴边,“你昨晚睡得太晚了,想让你多睡会儿,就把你的饭设置成保温模式了,这样你什么时候醒了刷了牙就可以直接吃。”
江晚晴将勺子里的粥缓缓吞入口中,嚼了几下入肚。
林清影把喂江晚晴吃饭当成是没及时叫她起床吃饭的补偿,“不喜欢的话,明天做完饭我就叫你起床可好?”
“好。”
顺了心意后,江晚晴还是很乖的,饭也吃的很香。
算起来今日是江母的忌日,林清影有问过宋一一关于祭拜二老的事宜,宋一一回复,往年都是在两人的忌日里依次排的,今年刚好排到江父忌日祭拜,所以今日不必再往墓地奔跑,许是母亲忌日的原因,江晚晴一整日都兴致不高,大多数时间里,人蔫蔫的,有时叫也叫不应,像一只慵懒的猫,唯一的兴趣就是窝进林清影怀里,要么就是任性的像个挂件一样贴在林清影身上,惹得林清影束手束脚,一上午没干成什么事,卫生也没顾得上打扫,最多是陪江晚晴窝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偶尔抽出空闲在手机编辑器上码几个字,这部玄幻小说大概是她入行以来写的最艰难的一部了,难得不是偶尔的卡文,而是抽不出时间挥发一闪而过的灵感。
江晚晴的食欲不佳,今日的每顿饭都吃的很少,即便林清影已经尽了力的讨好她,以乞求她能再多吃一口,没有用,她甚至连抑郁药也没吃,好不容易才在林清影的百般恳求以及各种附加条件下吃了中药,比如,陪她洗漱沐浴,给她讲睡前故事、哄她睡觉,在她明日睡醒前一直留在她身边,除了必要的上厕所外。
没关系吧!好好睡一觉的话,或许明天起床后会好些,林清影这样想着,一边放着助眠音乐,一边讲着未完的故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她睡的很快,林清影也决定将今天懒散到底。
半夜需要上厕所,神识知觉回笼的那一瞬,猛然觉察肩颈的潮湿,缓缓起身打开一旁的小夜灯,昏黄的灯光下,林清影看见江晚晴脸上已然挥发结晶的泪痕,星星点点的闪烁着尖锐的光刺痛着林清影。
看来自己对江晚晴的情绪观察还是不够的,哪怕是细微之极的情绪变化也会间接或直接的影响到江晚晴整体的恢复状态,那些转瞬即逝的负面小情绪,不知何时就会以怎样的速度和力量在江晚晴心里扎上了根,如若漠视,日后要想拔除非得伤筋动骨、割皮剜肉不可,至极之时怕是得堵上性命,这是林清影不愿看到的,她断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可是,人有力,却难得万全。
力有竭尽,万事当有缺才得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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