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从【花子的迷宫】里逃出来,剩下的四个人,个个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肺里灌满了铁锈和恐惧混合的味儿。走廊是暂时稳当了,可刚才的惊魂未定还在每个人心里敲着小鼓。李国富缩在最后面,眼神躲闪,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前面的顾临渊和苏砚,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顾临渊闷不吭声地把那个旧晴天娃娃塞进自己口袋,他脸上那点外露的情绪收得干干净净,又变回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样儿。只有苏砚留意到,他眼底那层冰,好像比之前更厚了点。
他们被迫在这座永无尽头的腐朽迷宫中继续前行,直到走廊豁然开朗,连接着一个类似旧校舍纪念厅的穹顶空间。厅堂空旷,蛛网在残破的吊灯上摇曳。正中央的基座上,矗立着一座等人高的青铜雕像。
那是个穿旧式学生制服、背着书包、低头看书的男生——典型的好学生形象,二宫金次郎。铜像擦得锃亮,在这种脏了吧唧的环境里还隐隐反光,跟周围的破败一比,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和诡异。
可他们脚刚踏进这纪念厅的范围,一股子肃杀、冰冷的意念,就跟涨潮似的,“呼啦”一下淹了过来,把几个人的感知冻得透心凉。
【规则触发:二宫金次郎的铜像。】
【规则描述:审判时刻。懈怠者,分心者,皆需受戒。】
【备注:心无旁骛,方得赦免。】
规则响起的瞬间,那低着头的铜像,脑袋发出“嘎吱”一声让人牙酸的怪响,硬生生抬了起来。它压根没眼珠子,眼眶就是俩黑窟窿,但所有人都清楚地“感觉”到,一道严厉、苛刻、没得商量的“目光”,像实体枷锁,把他们死死钉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李国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贪婪。他之前就注意到顾临渊似乎对某些“规则”有特殊的感应能力,认定顾临渊身上肯定有保命的好东西。眼看铜像被触发,他恶向胆边生,趁着那肃杀意念笼罩全场,众人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猛地从后面冲上前,不是攻击铜像,而是伸手狠狠抓向顾临渊装着晴天娃娃的口袋!
“对不住了!借你东西用用!”李国富面目狰狞,想着利用规则初始的混乱期,找个角落躲起来,或者干脆把祸水引给顾临渊他们,自己好趁机溜走!
他这举动,充满了恶意的杂念,在“心无旁骛”的审判规则下,简直就像在黑夜里点燃了火炬!
下一秒,出事了!
没征兆,没过程。铜像直接就从基座上没了影,再出现,赫然是在李国富跟前!它手里那本书不知啥时候变成了一把锈闪着寒光的青铜砍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迅猛劈下!
“不!我躲在角落,为什么杀我!”李国富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手还没碰到顾临渊的口袋,死亡的寒意已经笼罩全身,他崩溃地尖叫,试图辩解。
解释?在规则面前无用,在审判下罪加一等!
刀光狂闪!
这一次,不再是无形冲击。那青铜砍刀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李国富匆忙抬起格挡的手臂上!
“咔嚓!”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
“啊——!”李国富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半条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鲜血喷溅。但这还没完,铜像仿佛被他的恶意彻底激怒,攻击并未停止,砍刀再次扬起,带着一种程序化的残酷,再次斩落!
“不!我不敢了!救……”李国富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刀光掠过他的脖颈。
一颗满脸惊恐和悔恨的头颅飞起,鲜血如同泼墨般溅在斑驳的墙壁和光洁的地面上。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重重倒地,抽动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铜像提着滴血的砍刀,空洞的“目光”转向剩下的三人。
“它的审判……是冲‘念头’来的,恶意和背叛,死得更快。”林婉吓得脸色惨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铜像再次消失,出现在林婉面前,砍刀悬在她头顶,那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她。极致的恐惧反而让林婉脑子一片空白,暂时符合了“心无旁骛”的状态,砍刀没落下来,铜像又没了。
苏砚看着李国富瞬间毙命的惨状,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但他脑子转得更快了,像台精密仪器,捕捉着每一帧信息。
不是正常移动,是短距离闪现。攻击判定,不看实际动作,是照着它自己那套严苛且主观的“行为规范”来的——它对“努力学习”和“心存杂念”有着自己扭曲的理解,而对“恶意”和“背叛”,惩罚尤其残酷。
无法力敌,只能智取。必须找出这套“算法”的底层逻辑漏洞,诱导其自我冲突,直至崩溃。
他需要数据。大量的、在刀锋边缘采集到的、关于攻击间隔、判定优先级、行为模式的关键数据。
而获取这些数据,需要一个诱饵。一个能在它的审判下进行极限闪避,并能将感知信息精准反馈的诱饵。
这个诱饵,必须拥有超乎常人的反应速度、冷静的心理素质,以及……对他苏砚的绝对信任。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顾临渊身上。
一股从来没体会过的沉重感,猛地攥住了苏砚的心。这意味着,他得把顾临渊推到极致的危险里,用自己的计算,去给对方的命当保驾护航。
更让他心里别扭的是,他脑子里冒出来的、分析铜像可能存在的“逻辑后门”的方法,核心居然来自林景云。
将逝去挚友的智慧结晶,应用于确保另一个(对他而言正变得复杂而至关重要)男人的安全。这种交织,让他理性的心湖泛起了罕见的涟漪。
顾临渊几乎瞬间就捕捉到了苏砚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犹豫和权衡。他看穿了苏砚的计划需要什么,也看穿了那份因为在意而产生的、不属于绝对理性的迟疑。他甚至瞥了一眼旁边李国富尚温的尸体,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冷嘲,仿佛在说:看,背叛者的下场。
这一次,顾临渊脸上没了往常那种玩味或算计。他看向苏砚,眼神是纯粹信任,“苏砚,”他又一次喊出他的名字,声音平稳,却极其郑重,“我的背后,交给你了。”
没疑问,没条件。他主动坦然地走进了苏砚的计算公式,走到了那柄刚刚饮血的青铜砍刀的刀锋下面。
苏砚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全都强行摁下去,打包封存。他朝顾临渊微微点了下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得像扫描仪,周围世界的喧嚣在他耳朵里褪去,只剩下待解析的数据。
【羁绊手链】微微发热激活,无形的信道搭好了。
顾临渊动了。他开始以一种看着随性散漫,其实在苏砚眼里每一步都带着诱饵价值的方式在厅堂里移动。他故意让自己的“思维”处在一种模拟的“杂念”和“专注”的临界状态,像在悬崖边上跳舞。
铜像果然被吸引住了!它一次次凭空消失又出现,冰冷的砍刀带着死亡的破风声,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劈向顾临渊。
每一次攻击,都是跟死神擦肩。
苏砚的【绝对逻辑】急速运转,眼睛死死盯着铜像和顾临渊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大脑像超频的CPU,疯狂计算着空间跳跃的可能落点、砍刀的劈砍路线、判定的延迟时间……
数据被瞬间压缩,通过手链变成最简洁的指令传过去。
【左三!】
顾临渊身形像鬼魅似的往左飘出三步,砍刀擦着他右臂过去,布料撕裂声细微却惊心。
【俯身!】
他猛地低头,动作流畅,刀锋削断几根扬起的黑发,缓缓飘落。
【右前,滚!】
他毫不犹豫向右前方扑出,来个战术翻滚,原先站的地面被砍刀劈裂,碎石乱飞。
尘土飞扬,刀光织成一张要命的网。旁边就是李国富死不瞑目的尸体,血腥味刺鼻,更加凸显出此刻闪避的惊险。
刀锋几乎蹭着顾临渊鼻尖掠过的极限闪避后,被削断的头发还没落地。生死一线间,顾临渊非但没后怕,反而在漫天扬起的、混合了尘埃和血腥味的空气里,精准地看向苏砚的方向,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肆意张扬的信任笑容。
那一瞬间,苏砚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那只无形的青铜砍刀狠狠捏了一把,猛地一缩。一种尖锐的、陌生的、完全不合逻辑的情绪,像超新星爆发,猛烈撞击着他那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意识壁垒——
他怕失去这个人。
这种情绪,头一回这么清晰、这么强烈地,超过了他对“计算完美”和“最优解”的追求。
他不再仅仅是在完成一次高风险的数据采集和逻辑破解。他是在守护。用他最拿手的逻辑和公式,守护这个把后背和命完全交给他的男人。
他们如同在刀尖上共舞,将致命的审判庭,变成了展示极致信任与精准操控的舞台。每一次铜像的狂暴攻击,都被他们以毫厘之差化险为夷,那惊心动魄的默契,仿佛不是在逃命,而是在完成一场只属于他们二人,华丽而危险的双人演出。
终于!在经历了数十次游走于地狱边缘的交锋后,苏砚捕捉到了!铜像那套严苛算法中,一个极其细微的逻辑悖论点!
他通过手链,向顾临渊传递了最后一条,也是最复杂的一条复合指令。
顾临渊眼神一凛,没有丝毫迟疑,依照指令,做出了一系列看似互相矛盾,公然“挑衅”规则的行为。
铜像的砍刀再次举起,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骤然停滞在半空。它那空洞的眼眶疯狂闪烁妖异红芒。它那基于绝对“规范”的判定系统,无法对多个逻辑盲点的行为进行最终裁决!
“嘎吱——咔——!!”
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断声从铜像内部传来。它举着砍刀的动作彻底凝固,然后,庞大的青铜身躯上,开始浮现出无数蛛网般密集的裂纹,光芒从裂隙中迸射而出。
“砰!!!!”
一声巨响,铜像彻底碎裂,化作一地失去活性的青铜碎片,如同僵死的甲虫躯壳。
系统兴奋的播报伴,随着虚拟礼花绽放音效响起:
【怪谈【二宫金次郎的铜像】已破解!策略与执行评价:S级!授予组合称号:【无序双星】!该称号已部分解锁,敬请期待……】
【“小渊”私密频道,激动到破音】,【S级!是S级评价!官方认证锁死!“默契度”提升至Lv.5 天命所归!撒花!★,°:.☆( ̄▽ ̄)/$:.°★ 。】
苏砚无暇顾及系统的喧闹,他快步走向那堆碎片。在铜像核心的位置,他看到一颗仍在微微搏动着的、由无数细密数据线缠绕纠结而成的暗红色肉瘤!那东西如同一个畸变的心脏,在短暂无力地抽搐了几下后,最终停止了跳动,迅速干瘪坏死,散发出类似电路板烧焦的臭氧味。
而在肉瘤旁边,一枚锈迹斑斑的旧式怀表从碎片中滚落出来,表链断裂,玻璃表蒙布满蛛网裂痕。
苏砚弯腰捡起怀表,样式古朴,指针停滞在某个永恒的瞬间。又一个线索,他将其放进口袋。
在他们走后不久,青铜像的眼睛里闪过一缕光芒,向外传递了一条信息。
【检测到高价值观测目标‘苏砚’、‘顾临渊’。行为数据符合‘方舟’协议初级标准。数据流已标记,上报优先级: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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