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城主连连点头,宁昭才接着把后面的话说完。
“今天之内,召集城东所有的驯兽师。”
为了防止赵城主趁机逃跑,邹萧给他下了毒。
做完这些,宁昭才和邹萧出府,直奔阵结而去。
上一世,他们用城东困兽的结界将全部人皮仙赶置一处,再用火烧死。
这法子表面看起来有效,但是那些姚塞人的魂魄却是还在,这导致后面活下来的人被他们附身,死了不少人。
一般人根本看不见魂魄,要想让他们再无翻身的余地,只能让其灰飞烟灭。
阵结并没有人把守,两人将其加固,又施下锁灵咒。
忙完这一切,天色已伸手不见五指。
宁昭手心撑起灯火,“你觉得赵城主真的会因为我们的威逼背叛太子?”
“在姚塞洲是人是鬼都能争抢皇位,说不准他会不会背叛,更说不准他是不是觊觎皇位。”
宁昭随手折了一根枝条将带刺的藤条挡开,“我觉得会是后者,上辈子他帮我们杀姚塞人,我们可没逼他。”
前脚刚踏进城主府,赵城主便跑了出来,似早已等候多时,“已经全部找来了,解药。”他脸色难看得紧,嘴唇又黑又紫,看样子是真的中毒不浅。
“没毒,看起来吓人而已。”邹萧摔下绕开他走了进去。
赵城主:“……”他攥紧拳头,低声骂了一句。
许是为了掩盖血腥气,很多地方摆放了不少不知名的盆栽。但是这种花的气味比血腥气更加让人难受。
院子里聚集了莫约百来人,他们逐个查看,并没有看见人皮仙。
宁昭环视一圈,找了两个比较眼熟的人出来。
一位手持折扇的男人朝他们行礼,“在下蓝回。”
另一位高瘦的人也跟着道:“蓝传。”
赵城主十指紧扣负在身后,不知是第一次当城主号令这么多人不习惯,还是被邹萧给气到了,说话都不利索。他提高音量道:“这两位公子如我,各位……众人听他们号令。”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齐声道:“绝对服从。”
“二位,劳你们跟我走一趟。”宁昭抱拳朝他们回礼。
趁天黑,四人乘着声鸾往城北行去。
一个红绳从邹萧的怀里钻出来,像蛇一般缠绕在他手臂上。
他将红绳丢出,指尖掐诀,很快,红绳散发出淡淡红光,越来越细,越来越长,把城东和城北分开。
“前辈,三天内,把城东二阶以上的驯兽师分批次带到城北边界,每五步站一人。”
蓝回手中摇晃的折扇停下来,“原因可否告知一二?”
邹萧抱拳,“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恕我不能告知。这件事,万不可他人提起。”
蓝回不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正色道:“放心。”
再三嘱咐后,宁昭二人跳下声鸾,摸进城北。
城北的人本就不多,这个时候街道上空无一人,鲜少有人家门外挂有灯笼,今晚也无星月照明。若是不掌灯,还真摸不到东南西北。
他们翻上城墙,跃走在皇宫的瓦砾上。
虽说两人上辈子来过,但对于皇宫的布局却是一无所知。
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宁昭只觉走路都在晃。
跳到大殿上后,他便直直坐了下来,“找个人问问?这样找下去,怕是天亮也找不到。”
邹萧从怀里拿出用油纸包着的糖递给他,“好,在这等我。”
话音刚落,一道剑芒径直朝宁昭飞来。
他迅速翻身避开,长剑却是犹如长了眼睛般,绕了个弯又朝他刺来。
铿的一声,邹萧的兵器出鞘与那柄长剑碰撞出火星。
邹萧提剑站在宁昭面前,看着那剑飞出去,落在一位身着华裳的女子手里。
青色的剑芒照亮那女子的脸,来人不是南宫池又能是谁?
“何人擅闯?!”
宁昭站起身,朝她行礼,“城中楚阔崖之子,楚栩。”
知道楚栩还有一个孪生哥哥的人屈指可数,他要是报自己的名字,南宫池信不信是一回事,若是生出更多没必要的事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南宫池微怔,“有何证据?”
怎么说他和楚霖长得有几分相似,不知道单看脸,能不能认出来。
还不待他有何动作,南宫池的剑再次飞过来,青色的光亮,照明他的脸庞。
长剑回鞘,“你们来此作甚?知不知道擅闯皇宫可是死罪?”
“事关茗莱洲安危,迫不得已,我们要觐见君上。”
南宫池的视线从宁昭身上挪到说话这人的身上,“你又是谁?”
“在下邹萧,师承邹浮世。”
很显然,南宫池并没有完全相信两人的话,她指了指宁昭,“你跟我来。”说罢,转身跃下房顶,走进黑暗。
“在这等我。”宁昭紧随其后。
他一路跟着南宫池走到后花园一间不起眼的屋子。
料谁也不会想到堂堂一国之主竟会住在这种地方。
南宫池敲了四下门,没一会儿,门自动打开。
他跟着她进去,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一道柔缓的女声响起,“何事?”
“阿姐,这人是楚阔崖二子,楚栩,说是有关乎茗莱洲安危的事情找你。”
静默片刻,一盏烛灯被点亮。
“抬起头来。”
宁昭照做,只见面前的竹椅上坐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他忙不迭对其行礼,“在下楚栩,来此确是有急事相禀。”
他一五一十将姚塞人的事情说出。
君上淡淡“嗯”了一声,“你可有应对之策?”
宁昭愣了愣,以他对君上的了解,就算他说错话,应该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些为好。
见他迟迟不开口,君上又道:“但说无妨。”
有了这句承诺,宁昭暗暗松了口气,道:“城北虽是茗莱洲的主城,但所住的百姓却是不多。现下城东虽多是姚塞人,剩下的百姓比城北还少,但其被姚塞人管辖多时,法阵、地势布局他们比我们更为清楚。”
“你是想把他们引到城北来?”
见宁昭点头,君上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半晌,才道:“允了。城北只有不到五百人,直接把他们撤走恐打草惊蛇。你们二人去年复洲边界找五百人来与百姓调换。切记,不可声张。尽量多次少人。”
“君上,城北也有姚塞洲的人,要想不打草惊蛇怕是不行。”
南宫池道:“我查过,只有十四个,直接杀了便是。”
只有十四个,这远比宁昭想的要少很多,要想将其全部除掉确实容易,但是这里的人突然与其他姚塞人断了联系,怕是会引起怀疑,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怎么说都不划算。
“不成,据我们在城东得到的消息,姚塞洲的太子现在就藏匿在城北。”
正说着,外面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
三人齐齐奔出去,只见不远处的的房屋已然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照亮一方天地,房顶上站满了数百人。
视线锁定在火光处一位执剑的黑衣人身上,他被数十人围攻,个个身手不凡,招招致命。
那些人也注意到了他们,纷纷朝他们逼近。
“这里交给我,你们去救百姓。”说罢,君上便要提剑迎战,却是被宁昭抢先一步。
这么多人,纵使君上法力再高深,也双拳难敌四手。
若不是邹萧在里面,宁昭才不会上去送死。
金色的长刀飞出,扫开冲在前面的姚塞人,转了一圈后回到宁昭手里。
这种时候,无论争论什么都不明智。见宁昭已经冲了上去,君上带着南宫池往暗处钻。
不多时,宁昭便杀到邹萧身旁,和他并肩。
“怎么回事?”
邹萧脸上,身上都带有血迹,虽然多数是敌人的,但他看起来情况便不乐观。
“赵城主,我们被他骗了。”
方才宁昭前脚被南宫池带走,后脚就有人扮成宁昭来骗邹萧。
早些时候,为了扮成姚宣,宁昭故意在自己身上放劣质人皮仙,还施了障眼法,就算是邹萧也要多加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加上夜黑看不清,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一剑刺穿了腹部。
紧接着便有无数人冲了出来。
刀剑无眼,没一会宁昭身边便挂了彩。
死过几次后,宁昭反倒是更怕死了。剧烈的疼痛将他从恐惧中拉回来,他眉头紧锁,“不对,”他提高音量,一把拽住邹萧,“假的,是幻觉,姚塞洲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涌出来。”
“是真伤。”邹萧也没想明白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许是一开始就有的,但若真是这样,城北早就没了,何故拖到现在?况且,疼痛是真的,伤也是真的。
与他们厮杀半晌,地上堆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却丝毫没见他们的数量有所减少。
宁昭百忙中抽空道:“这么久都没听见他们发出半点声音,舌头都还在不应如此。再者说,如果他们真有这么多人,个个都身手不凡,茗莱洲怎么可能存活到今日?”
他们身上的伤并不是由自己的武器所致,又身处环境,很有可能就是假掺真。
这些人中有真人,但更多的是幻觉,是“假人”。
他们杀不了真人,那这些“假人”对他们也造不成伤害。
两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和他们打斗的同时,注意谁是能真的在他们身上留下的伤口的人。
对面似乎猜出他们知道这些都是幻觉,竟开始故意不出来,让他们跟“假人”斗,消耗体力。
他们不能停下来,谁也不知道对面会不会突然进攻。
这几天两人都很少休息,加上如此耗力的打斗,速度明显有减缓的趋势。
宁昭用长刀挡开面前的几人,正欲开结界与他们隔开,好伺机休息片刻,怎料还没来得及掐诀,一把长剑直直没入他的肩膀。
伤口太大,反倒是感觉不到疼痛,麻意传遍全身,手中的长刀落下,砸开房瓦,掉进黑暗。
邹萧的长剑飞过来刺穿那人的胸膛,从他身后出来,围着两人画了一个圈后飞出了皇宫。
宁昭单膝跪在地上,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伸进胸襟里面拿药。
邹萧扶住他,在他身上点穴,暂且将血止住。
伤口在接触药粉的瞬间疼痛起来,犹如火烧一般。
好在这种疼痛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外面的人不停用兵器砍结界,两人心知肚明,这样下去定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破。
“南宫池说城北只有十四个姚塞人,我怀疑他们都在这里。”宁昭咬牙道。
邹萧点头,“他的招式来自很多人。若我猜的不错,应是城主府那些盆栽被动了手脚,这种环境,我从未见过。”
“嗯,结界快破了,我们……”边说着,他便要站起身,却是怎么也动弹不了。
脑子嗡的一声作响,邹萧点了他的穴。
他僵硬地扭过头正视邹萧,“你干嘛?!”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与平时无异,却是压制不住地颤抖。
“放心,”邹萧单膝跪在他身侧,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我不会让你守寡的。”
宁昭心中的怒火溢出来,一字一顿道:“邹萧,你敢!”
邹萧冲他笑笑,缓步走出结界,黑色的玄铁剑飞回他的手里,倏地被一层火光罩住变成红色。
一个巨大的火圈凭空出现将整个皇宫包裹,就算是在结界里面的宁昭也感觉到了灼烧感。
那些人四处逃窜,却怎么也逃不出去,衣物、头发都被火烧成了焦炭,皮肤也在迅速紧缩、脱落,离火圈近的人更是直接化成了灰。
宁昭只能看见邹萧被火焰包裹住的身影,一点点将他蚕食。
不知道是温度还是怎么样,他一滴泪也流不下来,白皙的皮肤变得通红,双目也因为充血变红。
他不敢看邹萧,却又怕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两股自相矛盾的势力在他脑子里冲撞,似要把他整个人都搅成齑粉一般。
脚下的瓦砾开始掉落,就在他要掉下去的瞬间,一条白色绸缎飞过来缠住他的腰将他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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