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刺擦过脖颈,带起的血珠还带着皮肤被撕裂的灼痛。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透了江谕的脊背!
他后仰的身体尚未站稳,异化的李岚那截致命的石化断腿已再次扬起,如同蝎尾蓄势待发!
青灰色的石化正以恐怖的速度侵蚀她最后那条腿,皮肤下岩石蠕动的景象令人作呕!
安全屋的灯光疯狂频闪,如同濒死巨兽的喘息。
头顶金属盖板传来的撞击声、撕裂声,混杂着巨大齿轮重新启动般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倒计时:00:03:10…
宋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得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哥!”姜清呓的尖叫带着撕裂般的惊恐和绝望,她挣扎着想要扑过来,但眩晕和虚弱让她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与暴戾的咆哮,竟是从异化李岚的喉咙里爆发出来!但这咆哮并非针对江谕,而是……指向了安全屋上方!
异化李岚猛地抬起头,那双青灰色的、毫无生气的石质眼球,死死盯住了不断震动、发出恐怖声响的入口盖板!她似乎感应到了上方逼近的、更加强大的威胁——那被“污染”气息吸引而来的“沉睡者”或更可怕的存在!这股威胁感,甚至瞬间压过了对眼前活人的攻击**!
就在她分神的这零点几秒!
江谕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前扑出!目标不是异化李岚,而是她身后角落里,一个被灰尘覆盖的、异常沉重的板条箱!
“宋识!撞开她!”江谕的吼声如同炸雷,在狭小空间里回荡!
这声吼如同惊醒了宋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在江谕吼声落下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异化李岚的侧面。
“砰!”
异化李岚被撞得一个趔趄,扬起的石化断腿攻击被打断!她发出愤怒的嘶吼,石质眼球瞬间转回,锁定了撞她的宋识。
但就在这一撞的间隙!江谕已经扑到板条箱前!手中的金属撬棍被他当作杠杆,狠狠插入箱体边缘的缝隙,全身力量爆发。
“给我开!”
“咔嚓!轰隆!”
沉重的板条箱盖子被硬生生撬开、掀飞!里面露出的不是零件或工具,而是……满满一箱粘稠得如同黑色原油、散发着浓烈刺鼻铁锈腥气的——重型齿轮润滑脂!
一股难以形容的、比车间里润滑液浓烈十倍不止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安全屋。
“清呓!喷枪!”江谕头也不回地厉喝,同时双手抓住那粘稠沉重的润滑脂,如同捧起一滩淤泥,狠狠朝着被宋识撞得重心不稳的异化李岚泼去。
“噗嗤——!”
粘稠、厚重、散发着浓烈锈蚀气息的黑色润滑脂,如同沼泽的泥浆,瞬间将异化李岚大半个身体覆盖、包裹!尤其是她那条正在快速石化的左腿和攻击性的石化断腿,被厚厚的油脂糊住。
这粘稠的物质似乎极大地阻碍了她的动作,甚至对她体表那活跃的石化污染产生了某种“窒息”般的效果!青灰色的蔓延肉眼可见地停滞了一瞬!她发出更加愤怒和痛苦的嘶吼,动作变得异常僵硬迟缓,像陷入泥潭的困兽!
“接住!”姜清呓在摔倒的瞬间,听到了哥哥的指令。
她甚至没有时间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意识!她挣扎着抓起滚落在脚边的、从车间带下来的那支沉重的润滑喷枪,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被黑色润滑脂糊住的异化李岚抛了过去。
喷枪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精准地飞向江谕。
江谕单手稳稳接住喷枪!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瞄准,他对着被黑色润滑脂覆盖、动作迟缓的异化李岚,狠狠扣下了扳机!
噗嗤——!!!
粘稠的、暗红色的车间润滑液,如同高压水枪般激射而出!与覆盖在李岚身上的黑色重型润滑脂猛烈混合!
“滋滋滋——!!!”
两种粘稠物质接触的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如同强酸反应般的现象!大片大片刺鼻的白色浓烟猛地腾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嗷——!!!” 异化李岚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她体表的石化区域在浓烟和剧烈的反应中,竟然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黑色的油脂和暗红的润滑液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顺着裂纹向内侵蚀!那青灰色的石质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斑驳。
这混合物的剧烈反应,不仅对异化李岚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其产生的浓烈无比、混合着铁锈、腐蚀和油脂燃烧的恐怖气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安全屋,甚至透过上方盖板的缝隙,猛烈地向外扩散。
“哐当!!!”
“嘎吱——!!!”
上方传来的撞击和撕裂声,在嗅到这浓烈到极致的、远超普通“原料”和“润滑”的混合恶臭后,竟猛地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传来几声如同被呛到般的、带着厌恶和迟疑的粘稠蠕动声!那试图破开盖板的东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过于“刺激”的气息暂时阻退了。
倒计时:00:01:05…
“就是现在!把她弄上去!” 江谕眼中寒光爆射!他丢开喷枪,和刚刚从地上爬起的宋识一起,再次扑向被浓烟包裹、痛苦嘶嚎、动作几乎完全僵硬的异化李岚!
两人抓住她被厚重粘稠混合物包裹的身体,此刻那石化肢体已不再具有攻击性,反而变得异常脆弱,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她冲向那狭窄的金属阶梯!
“一!二!三!”
两人合力,如同投掷一袋沉重的垃圾,将不断挣扎、嘶嚎的异化李岚,狠狠地从阶梯入口向上推了出去!直接推到了那正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的金属盖板下方!
“呃啊——!” 异化李岚的身体卡在盖板缝隙处。
就在这一刹那。
“轰隆——!”
金属盖板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彻底掀开!几条粗壮无比、表面凝结着锋利金属尖刺、滴落着腥臭锈水的巨大触手,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瞬间从洞口上方狠狠刺下。
它们的目标,正是那散发着浓烈“刺激”气息、如同一个巨大污染源的异化李岚。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穿刺声密集响起!数条锈蚀触手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异化李岚被粘稠混合物覆盖的身体!
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撕扯得四分五裂!青灰色的石质碎片、黑色的油脂、暗红的润滑液混合着被撕裂的肢体,如同下了一场污秽的雨。
安全屋入口上方,传来令人心悸的咀嚼和粘稠的吸吮声。那几条触手卷着“猎物”的残骸,迅速缩回了上方的黑暗中。
金属盖板失去了支撑,“哐当”一声重新重重落下,将入口彻底封闭!隔绝了那恐怖的声响和气息。
安全屋内,只剩下浓烈的白烟、刺鼻的混合恶臭、以及劫后余生三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倒计时:
00:00:03…
00:00:02…
00:00:01…
归零!
【休息时间结束】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腕表上响起。
紧接着,三道白光瞬间笼罩了江谕、姜清呓和宋识。
在传送光芒亮起的最后一瞬,江谕的目光扫过安全屋狼藉的地面——那里散落着几块从异化李岚身上崩落下来的、沾满了黑色油脂和暗红液体的青灰色石壳碎片。
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上,隐约可见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被烙印上去的扭曲齿轮印记,齿轮中心,是一道断裂的刻痕。
光芒吞噬了一切。
失重感传来。
当视线再次清晰,震耳欲聋的齿轮轰鸣、刺鼻的机油铁锈味再次将他们包围。
他们回到了血肉车间的角落工作台旁。传送带上,暗红的血肉块依旧在缓慢移动。
高悬的观察室内,红工牌主管巴顿灰败的脸贴在玻璃上,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刚刚传送回来的三人,尤其是江谕。
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只剩下一种被冒犯的、冰冷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很好……非常好……”巴顿主管的破锣嗓子通过喇叭响起,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看来你们很懂得利用‘资源’清理‘垃圾’!”
“但是!工作时间!继续!”他猛地一拍栏杆,发出巨响,“日落之前!五十个标准件!一个都不能少!否则……我会亲自监督你们的‘回炉’过程!”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压下。
宋识脸色惨白,看着传送带,又看了看自己沾满污秽的双手,身体微微发抖。
刚才的一切如同噩梦。
姜清呓靠在江谕身边,脸色依旧苍白,但似乎因为脱离了安全屋那窒息的环境,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
她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颗糖的包装纸——里面已经空了。
她看着空糖纸,眼神有些茫然,带着深深的疲惫。
江谕活动了一下被石刺划伤的脖颈,伤口火辣辣地疼。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工作台旁的精修刀。刀身沾满了油污和暗红的痕迹。
他没有看暴怒的主管,也没有看恐惧的宋识和疲惫的妹妹。
他的目光落在工作台角落,那里堆放着他们之前完成的、勉强合格的血肉标准件。
他拿起一个,冰冷的、滑腻的触感传来。暗红色的肉质包裹着金属核心。
江谕掂量了一下这个血肉与金属的畸形造物,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车间的轰鸣,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平静:
“知道了,主管。”
“这就给您……加班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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