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克：“你认定的什么？就是那边的人类吗？”
无论多少岁都保持着旺盛好奇心的狼人们开始想要研究被莫茉藏在身后的少女。
温蒂：“别挡啊莫茉。”
哈利维奇：“打个招呼呗。”
莫茉死活不愿挪屁股，频频张嘴对着狼人们咬空气，以示意拒绝。
温迪：“诶你好大好挡。”
文菁菁：“的确很挡，你现在也没必要维持狼形了，变回去吧。”
莫茉期待地看着家族的狼人们。
狼人们莫名其妙地给她看回去。
莫茉两只前爪扒拉地面，表达自己的迫切。
温蒂：“你到底想干嘛？”
莫茉急得直打转。伸出爪子挨个指了指他们，再指指自己，发出苦恼的咽呜声。
又是心有灵犀的短暂沉默，格雷克问：“莫茉，你该不会不知道怎么变回来吧？”
莫茉的笑容逐渐消失。
****
如果眼前的女人不是莫茉的认定对象，文菁菁或许已经忍不住将她撕成两半了。
无法变回人形的莫茉，拜托文菁菁将这个女人护送到教会。文菁菁答应了。
女人身上散发着自然而然的蔷薇花香。以前文菁菁不明白为什么人类女人喜欢用香水，今晚她明白了。
她不讨厌女人身上的味道。像一双无形的手，从嗅觉潜入大脑，温柔地轻抚着大脑中每一个区域。
可这双手也会随时将自己的大小脑捏碎——毫无道理地这么感觉。
当时文菁菁从依依不舍的莫茉手中接过昏睡中的她，带她去往教会。当风信子众狼以及莫茉一消失在视野，女人就醒了。
“晚上好，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女人问的第一个问题。
“我们没必要互通姓名，我只是受莫茉委托带你去教会。”
在她问出下一个问题前，文菁菁这么告诉她。
深夜中遭受追击，昏睡，醒来面前是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任谁都会恐慌不安吧。
但文菁菁不认为自己应该安抚她的情绪，她从来没这耐心，她只对把风信子的敌人撕成碎片感兴趣。
莫茉会选择让她护送这女人，是因为莫茉将她的克制、伪装解读成了温和、稳重。实际上那对人来疯的兄妹比她更适合这个任务。
“是吗，谢谢你。”
女人优雅地欠身，嘴角勾着从容不迫的弧度，就好像她才是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角色。
“不过不用了，我现在要回家，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回去吧。”
别说恐慌了，她甚至没有任何疑问或是不安。
真的是前所未有的诡异情况，“害怕”这种东西就像只幽灵，无法附身在女人身上，竟然就这么附身在了文菁菁身上。
那时她差点就顺口答应了。早一秒也好，她想离这个女人远远的。可她还是说：“那我送你到家，我答应过了莫茉，保证你的安全。”
文菁菁答应过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做到，甚至到了一板一眼的地步。现在想来，这也是莫茉选择拜托她的原因之一吧。
“好啊。”女人欣然答应。
然后，她们就一前一后地走在沥青公路上。
惨白的月光、凄冷的风，没完没了的山坡上，光秃秃的树干枝丫乱七八糟地连在一起。时不时响起夜枭的低语。
那个女人负着手，在这凄诡的夜晚闲庭信步。
没有狼人会讨厌夜晚，以往对于文菁菁来说习以为常的一切，只在今夜变得恐怖起来。
不，恐怖的是那个女人。
她的背影如同深渊，不断从文菁菁身上吸取名为“恐惧”的情绪。绵绵不绝，越发湍急，文菁菁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体内存在着那么多的恐惧。
文菁菁害怕这个女人，害怕到想要将她撕碎，以免继续遭受被她撕碎的幻想的折磨。
终于，这场漫长的刑罚结束了。她成功将这个女人“护送”到了家门前。
“到这里就够了。谢谢。”
“不用。”
笃、笃、笃……脚步声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耳畔。
文菁菁虚脱地跪倒在地，默默感叹着再次获得的新生。
****
雷诺清醒时，周围安静得可怕。
最后的记忆是被扭断了脖子，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强忍不适，满教堂地打转，寻找主人的身影。
没找到艾薇拉，没见到顾安瓷，那个扭断自己脖子的不知名狼人也没有踪影。
雷诺惶惑无助地来到庭院，想翻墙逃走。
霜白的月光下，茂密的、朱艳的蔷薇花点燃了整片墙面。若有若无的寒风中，花枝摇摆，就好像海妖的双臂。
他转身想逃。笃、笃、笃——脚步声缓缓接近。从浓重得看不到底的黑暗中，浮现了他现在最害怕的身影。
雷诺像是被忽然抽走了脚筋，瘫软在地。
“怎么了，为什么要害怕？”顾安瓷问。
因为他之前撞破了她的秘密，她没有灭口，放了他一马。他却将她的情报当作筹码献给了别的吸血鬼，给她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向她跪伏，合拢双手不断乞求。
她笑了，笑容比满园的蔷薇更加美好。
“我没有生你的气，真的。一般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感到耻辱才会生气，不是吗？因为我并不在乎你，你伤害不了我，所以我不生气。
“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会在必要的时候将我的情报提供出去。并不是特意将你想成坏人，也不是预知能力，不过是几百年以来的经验之谈罢了。”
最后一句话竟然带上了丝微感**彩，雷诺禁不住抬起头来观察顾安瓷的神情。
“但是，你知道我的秘密。”
就像面对着一个无话不谈的好友，顾安瓷有些苦恼地倾诉：
“本来我无所谓，但现在我有了一只可爱的小狗，我只想让她知道我愿意展露在她面前的我。
“所以，请你去死。”
顾安瓷向他伸出手来，这绝不是来自天堂或人间的救赎之手。
雷诺心跳还在继续，但精神已经死亡。
他不太明白，同样是眷属吸血鬼，同样一句“去死”，眼前的少女为什么可以比艾薇拉恐怖这么多。
他害怕艾薇拉，害怕他真的杀了自己，害怕他赶走自己。
他害怕顾安瓷，他的灵魂已被一种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恐惧碾为碎片。
所以，在顾安瓷表明要他死的同时，他的精神就死了。
只剩下维持着机能的□□，看着她的手向自己靠近。
视野里只剩下青蓝的夜空，惨白的圆月，艳绝的冷笑……
她的手心背对着月亮，一片黑暗。
这只手遮蔽了全部的光线和色彩，然后雷诺再也没能醒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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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旧校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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