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那个瘦长挺拔的身影逐渐靠近,杰弗里赶紧整理了下衬衫领,翘首以待。
今天他穿了件褐色格子衫,内搭的白短袖格外醒目。
“嗨,金伯利,好巧。”
金伯利停住脚步,等银皮卡那的美少年走过来。
“不巧。既然你每天早上都要等我,为什么不顺道来我家接我?”
“砰。”
杰弗里手上的书落到地面。
“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今天周五,去你家还是我家,或者又去布里奇转转?”
他父母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他们周五下午也没课。故而每个周四晚上,杰弗里都会忍不住计划他们的周末。
虽然每次他的计划都能写一页,但只要第二天他看到金伯利的脸,那些熬夜背诵的安排就全忘了。
不过他很乐意听从金伯利的安排。有时候她没有让他做事,他甚至会感到不安。
她的每一声命令,都是对他的奖励。
杰弗里缓过神来,“都行。我听你的。”
“行。”金伯利走上楼:“那你认真上课,我们中午见。”
事实证明,他并不能完美执行金伯利的每个命令,特别是涉及到“认真”和“专注”。
他的全部心思,都在那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虚影上。
下课铃响,餐厅人来人往,座位仍旧坐不满,环境仍旧吵闹不止。
杰弗里迅速坐到金伯利面前。那桌上摆着整个餐厅里唯一一个保温杯,还是个画着黑斑点的西瓜皮保温杯。
他瞥了眼角落,达里尔等人便抖得更厉害,恨不得一口吞下整个汉堡。
自从某个周五,金伯利让他开车去他们每个人的家里后,他们便对他畏惧到了骨子里。他稍微一动,他们就表现得好像他要生吃了他们一般。
但当时,杰弗里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坐在车里等。
是金伯利挨家挨户地进门,具体做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记得金伯利关门后,那几家人都惨叫不止。
直到车子驶入另一街道,也还是能听到凄惨的哀嚎。
金伯利平常嘴唇苍白,但喝完保温杯中的液体后,那两瓣唇都会变得鲜艳不已,像染了红色颜料。
杰弗里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他不敢证实,也不想证实。
金伯利艰难吞下一颗圣女果,难以描述的恶心气味在口腔内蔓延。阿梅丽娅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她拧开保温杯,往嘴里倒了一大口血。
液体黏连性极强,不过仍有一滴跑出杯沿,往沙拉碗中掉。
杰弗里赶紧伸手去接,那滴血却穿过他的手指,还是落进了碗里。
许多同学从他们身边经过,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翠绿健康的沙拉碗。
杰弗里眼睛瞪大,害怕、震悚。
但金伯利只是随意叉起那颗沾血的圣女果,“怎么了,杰弗里,你想来点吗?”
“不,不。”
杰弗里摇摇头,松了口气。还好,是落到了红果上,没落到其他绿叶上。
“所以,金伯利,”他不自然地抓了几把卷发,“我们下午去哪?”
“去我家吧。阿梅丽娅说她还想见见你。”
杰弗里皱起眉,“她的情况怎么会那么糟糕。我查了很久资料,都没有找到相似的疾病……”
“我们连她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
金伯利费力咀嚼着圣女果。许久后,她才答道:“没关系,她会好的。”
银皮卡驶近暗灰矮屋,杰弗里从盆栽里找到门钥匙,帮金伯利开了门。
“记得放回原位置,我怕我下次找不到了。”
“好。”
金伯利家很冷,和她本人一样。杰弗里只能扣上衬衫的扣子。
“我热了烙饼,尝尝?”
杰弗里惊喜不已。金伯利学会做饭了?
可他定睛一看,那饼两面黑焦,还插满了不知名野草?!
金伯利挠了挠鼻梁,“可能有点焦了……不过影响不大,而且这个蔬菜很好吃,可以帮你补充……维生素。”
她住在梅普尔时,每晚必不可少的夜宵,就是一碗加了这种草的兔子血。
昨天她在森林里捕猎,一搬走野猪尸体,就发现了这种草。她应该早点去那片区域的。
但人类的口味并不值得期待,他欣赏不来,是意料之中。
在她的注视下,杰弗里咬了一大口。认真咀嚼,仔细品味,竟然真从草根里喝到了一滴甜汁。
金伯利笑出了声:“你真吃了?好吃吗?”
杰弗里干脆咬下整张饼,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好吃。”
“嗯?”金伯利轻握他的脖颈,“好孩子可不撒谎。”
杰弗里已经咽完了,但脖颈莫名躁动不安。
“我没撒谎。真的很好吃。”
金伯利嘴角始终扬着,“是那几根草好吃,还是我的手艺好?”
“都好,都很好。”
杰弗里眸光闪烁。随着他靠近,金伯利的手臂也逐渐弯曲,直到不再是两人之间的阻碍,而是圈禁杰弗里的囚笼。
金伯利吻了杰弗里,慢慢地,安静地,两人呼吸纠缠交绕。
杰弗里唇上的温度愈发冰冷,他的身体却燥热不堪。
她并没有更进一步,而是轻轻推开了他。
“感觉,很奇怪。”
杰弗里问:“哪里奇怪?”
是他做的不够好吗?他刚才做了什么,冒犯到她了吗?
金伯利皱眉,“你不懂。”
亲吻食物,却没有吃他?是不是有点不尊重食物?
“小金,你回来了吗?”
阿梅丽娅微弱的声音从紧闭的房门里传出。
金伯利丢开杰弗里,往房里走:“是的,妈妈。杰弗里来看你了。”
阿梅丽娅无力坐起,只有绿褐色眼睛转了转,看向了她身后的杰弗里。
“杰弗里,谢谢你对小金的照顾。”
杰弗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言重了,雷克斯勒夫人。实际上,金伯利照顾我更多。”
“您放宽心,上帝会保佑你好起来的。”
金伯利蹲到阿梅丽娅面前,神情冰冷,但语气十分关切:“妈妈,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比昨天好一些吗?”
阿梅丽娅不擅演戏,但疾病是完美的伪装。她只需要张嘴说话:“好了,好……痛。”
她眉头紧皱,捂着心口说不出话,连挣扎的动作都显得痛苦,就好像她躺着的床铺满了钉子。
“雷克斯勒夫人!”
“妈妈!”
杰弗里慌乱不已,却毫无办法。他能做些什么?
“金伯利!我能做什么?”
金伯利竭力装出痛苦隐忍的模样,“你,你去接点热水来。”
“好!”
杰弗里没有一刻耽搁,立即冲进厨房去拿热水。
卧房里的紧张气氛却顷刻消散。
阿梅丽娅向床榻边挪了挪,确保杰弗里能透过门缝看到。金伯利则从床头柜里拿出最后一罐猎人血。
“小金,这可是最后一罐,你确定杰弗里会愿意帮我们?”
金伯利拧开盖子,小声答:“就算他现在不愿意,他星期一也会愿意的。”
“星期一?”
“是啊。他星期一要来接我上学。”
阿梅丽娅更加云里雾里:“你确定?”
“我确定。他一定会的。”
正常人都需要时间缓冲。等他过一个平静的周末,他肯定会想通。
金伯利弯下腰,给阿梅丽娅喂红血。深蓝色眼瞳泛出血光,如此近距离的忍耐,让她痛苦不堪。
而阿梅丽娅抓着金伯利的肩膀,贪婪地吸食每一口到嘴的鲜血。她那被蓝色荧光包围的皮肤瞬间黯淡,绿褐眼睛闪着危险的光。
杰弗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
他浑身颤抖,步步后退,不料脚跟踢到了桌腿,热水盆一个不注意就脱了手。
“哐当!”
热水浇湿地毯,铁盆和地板清脆碰撞。
金伯利猛地回头,红眼如血。
杰弗里这才看清,她的上唇里,伸出了两颗尖牙。
“杰弗里,偷看可不好。”
“我,我……”
杰弗里一下转身,仍然止不住抖,只能死死揪住衬衫袖口。
他本想留在原地,可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往外走。屋里冷如冰窖,身体好像还是更喜欢自然的温度……即使天上又开始飘雨了。
杰弗里走得干脆,连门都没有关。
木门被凉风吹得吱呀作响,不时有冷雨飘进屋里。那滩热水彻底失了温,一点热汽都不留。
直到杰弗里驱车离开,金伯利才看清,原来院子里多了六盆绿植,那都是他带过来的。
阿梅丽娅睡着了,金伯利窝进沙发,也昏昏欲睡。
桌上摆了整整一捆美味野草,她抽出一大把塞进嘴里:“去他妈的圣女果。”
“去他妈的学校。”
“咚,咚。”
金伯利闭眼咀嚼,“妈妈,是要小鹿血,还是野猪血……其实我更喜欢人血。”
没人回答。
金伯利皱了下眉,“妈妈?妈妈?”
“金伯利……”
“是我。”
金伯利睁开眼睛,只见杰弗里就跪在她的脚尖前。仰着头,眼眶泛红。
“你可以,喝我的血。”
金伯利舔了下干燥的嘴,不禁弯起了眼睛:“你不怕我吗,jeffy。”
“……”
杰弗里眨着小狗一般可爱、又湿漉漉的棕眼,坚持和金伯利对视,好像移开一眼就是不忠诚。
他脱掉衬衫,又想脱掉白短袖,但似乎觉得这样太麻烦,所以他直接扯开了领口,跪到金伯利腿间。
金伯利不由得来了兴趣,俯身前倾。血腥味飘到了杰弗里眼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杰弗里深呼一口气,胸膛有了不小的起伏。
“你可以,喝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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