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起初,靳曾故并未在意,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
他派人去学校、去离尽租住的地方寻找,却都扑了空。
班主任只说他办了转学,具体去向不明。房东也只知道他连夜搬走,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靳曾故动用了些关系去查,结果却让他有些意外——离尽的身份信息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只能查到最基本的部分,再往深处,便遇到无形的阻碍。一个无依无靠的高中生,怎么可能将行踪抹得如此干净?
他意识到,离尽背后,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一丝被愚弄的恼怒涌上心头,但很快便被更深的漠然覆盖。
不过是个玩物而已,再特别,也终究是玩物。既然不识抬举,那便算了。他靳曾故身边,从不缺投怀送抱的人。
他将离尽抛诸脑后,生活依旧沿着固有的轨迹运行。
工作,应酬,偶尔换些新鲜面孔陪伴。
只是,当某个小情人撒娇发来“老公,那个限量款的腕表好好看,人家想要嘛”之类的消息时,他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厌烦。
脑海中会不期然地闪过离尽那张脸——清澈的眼里只有他,送他廉价的礼物时小心翼翼,收到他任何一点回应都会眼睛发亮,从不主动索求什么。
那种纯粹的无欲无求,如今想来,竟有几分讽刺。
下属打来电话,请示西郊那块地的处理方案。
靳曾故握着手机,愣了片刻才想起来。那是离尽十七岁生日时,他一时兴起拍下的。
当时还在那地方建了个小亭子,他甚至亲自将题了“尽亭”的牌匾挂上去。
他鬼使神差地亲自去了一趟。
短短两年的光景,无人打理的荒地更显荒芜。
那座原本崭新的亭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红漆剥落,柱子上爬满了藤蔓,风雨在木头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尽亭”的牌匾也重新变得歪斜了,蒙着厚厚的灰尘。
“卖了吧。”他对着电话那头吩咐,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按市价,尽快处理。”
回到空荡的别墅,他想起杂物间里似乎放着离尽送的东西。
灰蒙蒙的盒子里,是条蓝色的领带,布料粗糙,配色也有些俗气。
靳曾故拿起那条领带,指尖触碰到廉价的质感,有些怔愣。
他仿佛能看到少年当时是如何省吃俭用,怀着怎样一颗忐忑又期待的心,将它送到自己面前。
但随即,离尽拉黑他、决绝消失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条领带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一条廉价领带而已。
一个不识抬举的玩物而已。
不值得他浪费半分心神。
时光荏苒,又是三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靳曾故的商业版图不断扩大,他依旧是那个站在云端、睥睨众生的靳总,风流之名不减,只是身边人的面孔换得越发频繁,却再没有谁能停留稍长一些时间。
他几乎已经忘了那个叫离尽的少年。
直到一场备受瞩目的国际商业论坛在上海举行。
作为重要嘉宾的靳曾故在主办方的簇拥下步入会场,镁光灯闪烁不停。
他在人群中谈笑自若,直到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贵宾席前排。
那里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身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姿态优雅从容。
他正微微侧头与身旁一位欧洲面孔的金融大鳄低声交谈,侧脸线条冷峻而完美,周身散发着一种内敛而强大的气场。
那张脸……
靳曾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握着香槟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又不再是那个眼神清澈、带着怯懦和依赖的少年。
眼前的这个男人,眉宇间是掌控一切的从容,眼神深邃锐利,如同经过淬炼的寒冰,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似乎感应到了靳曾故的注视,缓缓转过头来。
目光在空中相遇,没有预想中的惊愕、怨恨或是留恋,只有一片平静无波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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