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尽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他回到了穆氏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象征着他如今触手可及的权力。
他需要冷静，需要重新评估靳曾故的提议，以及自己内心那片被搅乱的湖泊。
"一场平等的博弈"……"征服"……
这些词语像魔咒，在他脑海里盘旋。
靳曾故太了解如何撩拨人心，他知道穆尽最渴望的是什么——不是报复的快感，而是被真正看见、被平等对待，甚至是被那个曾经俯视他的人所渴望。
接下来的几天，在新能源项目的推进会议上，两人再次见面。
穆尽力图表现得如同往常一样专业、冷静，就技术细节和资源调配与靳曾故团队据理力争。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靳曾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的脊背会下意识地绷紧，当靳曾故用那种低沉的、带着些许玩味语调反驳他的观点时，他的心跳会不受控制地加速。
靳曾故则显得游刃有余。
他公事公办，却又在细节处留下暧昧的痕迹。
比如，他会"顺手"将穆尽喜欢的无糖黑咖啡推到他面前；会在众人争论不休时，轻轻敲下桌面，目光扫向穆尽，带着一种只有两人才懂的询问："穆总觉得呢？"；会在会议结束后，以讨论某个技术难点为由，单独留下穆尽，却只是闲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目光却始终带着审视与探究。
穆尽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
一方面，他必须维持穆家继承人的威严和能力，不能在任何商业决策上让步；另一方面，他又无法完全忽视心底那份被靳曾故重新点燃的、危险的火苗。
这天傍晚，项目组聚餐。
气氛比正式会议轻松许多。有人起哄让两位老板喝一杯。
靳曾故端起酒杯，看向穆尽，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迷离："穆总，赏光？"
众目睽睽之下，穆尽无法拒绝。他端起酒杯，与靳曾故轻轻一碰。
指尖在杯壁接触的瞬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窜过。
"合作愉快。"靳曾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穆尽耳中。
“合作愉快。"穆尽垂下眼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一路烧灼到胃里，却压不住脸上腾起的热意。
聚餐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
穆尽站在酒店门口等司机，夜风吹拂，稍微驱散了些酒意。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突然披在了他的肩上。
他猛地回头，靳曾故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只穿着一件衬衫，领口微敞。
“晚上风大，小心着凉。"靳曾故的语气很自然，仿佛这只是朋友间的关心。
穆尽闻着外套上熟悉的、属于靳曾故的雪松冷香，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身体僵硬，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感觉太熟悉，又太陌生。
五年前，靳曾故偶尔也会流露出这种不经意的温柔，那时他会欣喜若狂，视若珍宝。
而现在，他只觉得心乱如麻。
“谢谢。"他低声道谢，声音有些干涩，想要将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穿着吧。"靳曾故按住他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明天再还我。"他的指尖在穆尽的手背上停留了一瞬，温度灼人。
这时，穆尽的司机将车开了过来。靳曾故自然地替他拉开车门："早点休息。"
穆尽几乎是逃也似的坐进了车里。
车子驶离，他透过后视镜，看到靳曾故依旧站在原地，点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目光似乎一直追随着他的车影。
他攥紧了肩上那件昂贵的西装外套，上面还残留着靳曾故的体温和气息。
一种强烈的、矛盾的预感涌上心头——这场由靳曾故提议的"平等博弈"，其规则可能从一开始，就并非由他所能掌控。而他，似乎正一步步地，再次陷入那个名为靳曾故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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