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荆掌籍提前问过我喜欢什么,我就随口一说,喜欢银镯子,而且喜欢竹节纹、有铃铛、雕刻莲蓬的款式。除此之外,我还说了很多细节。没想到,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一个我想要的镯子,每个细节都跟我说的一样。
除了特别定制之外,应该是不太能买得到成品的。所以,我敢断定,这个镯子是荆掌籍找银匠定制的。而且,她自己当初也说过是找人定做的。”
瑾妃看向荆双蝶,道:“荆掌籍,以本宫的人脉,要找那个替你打银镯子的银匠,容易得很。不过,要本宫这样大费周折地去找证据的话,将来定你的罪时,本宫一定会从重定罪。
还不如你现在自己招认了,本宫还能酌情减轻对你的处罚。”
荆双蝶道:“即便我送银镯子给这个宫女,也不代表我收买她。这只是朋友间互赠礼物而已。”
“朋友?互赠礼物?你刚才不是还说,你跟这两个宫女没什么来往吗?这岂不是前后矛盾?”
“这……”
荆双蝶见无法抵赖,只能承认,是自己收买了这两个宫女,让她们把瑾妃盗诗的事情泄露给皇帝。
说完之后,荆双蝶面如死灰。
瑾妃问道:“本宫找人代笔写诗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荆双蝶道:“奴婢是猜的。”
“猜的?”
“没错。奴婢在司籍司多年,认识莫典籍也很久了。一开始,莫典籍工作负责,性情和善乐观,跟众人都相处得很好。她闲暇时会作诗,我们有时候也会看她的诗作。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开始郁郁寡欢,还藏起了自己所有的诗作,也不再作诗了。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以为她只是暂时心情不好而已。
但是没想到,她这个状态持续了很多年。而且,她总是一副愤懑又不敢说的样子,我猜测她可能是受了什么委屈,但是没法说出来。
我联想到她第一次心情不好,就是从齐王府回来的时候。当时,当今皇上还是齐王,而娘娘您,就是齐王的侧妃之一。而莫典籍的父亲,就是在齐王府任职。
她每次探亲,都要去齐王府。
所以我猜,她性情大变,可能跟齐王府有什么关联。
但是,具体是什么关联,我一开始不明白。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彻底想明白了。
自从莫典籍不再作诗,齐王府的吴侧妃,也就是娘娘您,忽然传出了通晓诗词、能吟诗作赋的美名。
而且,您每次有新作问世,都是在莫典籍去齐王府探亲之后。
而每次莫典籍从宫外回来,心情都会很不好。
所以我猜测,是您逼迫莫典籍作诗,并且把她的诗给抢了,莫典籍才会郁闷。
后来,皇上登基,您也被封为瑾妃。
您仍旧时不时地召莫典籍过去,而莫典籍从您那儿回来之后,无一例外,都是一脸不忿之色。而且,每次回来之后,她都会称病,多日不出来。
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莫典籍以前是爱诗之人,但多年来却不再作诗,恐怕是已经没有了作诗的心情。
这个猜测,我从来没去求证过,但我心里明白,八成是真的。
前几日,我听说娘娘您又作了新诗,得到了皇上的夸赞。但是,我记得莫典籍没有去过您那里,只有惜音去过。
我知道惜音也会作诗,而且写得比莫典籍要好。我就猜测,您这次的诗,是让惜音代笔的。
所以,我就买通了您宫里的两名宫女,让她们把这件事散播出去。
我知道,这件事没法让您伤筋动骨,但是却能让您追究惜音的责任。如果惜音足够聪明,洗刷了嫌疑,您可能会怀疑到莫典籍头上。
到时候,不论是惜音还是莫典籍受罚,或是她们俩一起受罚,被赶出宫去,甚至是被赐死,对我都是有利的。
一来,官职空缺,我有了升官的机会;二来,我也有了提拔心腹当官的机会。
我以为这条计策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秦惜音十分惊讶,问荆双蝶:“荆掌籍,你……你真的谋算得这么深?你为了斗倒我和莫典籍,设计了这条连环计,想借瑾妃娘娘的手除掉我们……”
荆双蝶苦笑道:“我有什么办法?官职就那么几个,你们不让位,我和我的心腹怎么上位?惜音,宫廷是残酷的,官场也是。即便是女官之间,也是暗流汹涌。
今日我失败了,是我运气不好,我也没有办法。惜音,你实在太幸运了,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
秦惜音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她的说法。
瑾妃看着荆双蝶,道:“荆掌籍,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猜到了全部真相。可惜有时候,聪明往往也是催命符。谁给你的胆子,敢算计本宫?本宫会将你流放漠北,你若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就会死在那儿,明白吗?”
这时,荆双蝶却忽然站了起来,直视着瑾妃的眼睛。
她比瑾妃高了一个头,瑾妃被这样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害怕,随即喝道:“你干什么?本宫叫你站起来了吗?”
荆双蝶笑道:“反正我已经完了,礼仪规矩还有那么重要吗?我就算跪到死,你也不会饶了我。瑾妃,我告诉你,今日我不是败给了你这个人,而是败给了你的身份。
你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你可以抢走别人的诗词,把别人弄得抑郁。你也可以随便杀人、伤人、处置人。但那并不是你的本事,而是你的身份带给你的权力。
没错,我是算计了你,想利用你除掉我的同僚。但是,我具体做了什么呢?
我只不过是把你所做的事,原模原样说了出来,你就要治我的罪……
何其可笑?有些事,你可以做,但我不能说。这就是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
你的才华是假的,你的诗词是抢来的。纵然现在你可以瞒住,可以把我流放,但总有一天,你会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我就等着那一天,哈哈哈哈……”
瑾妃怒道:“放肆!”
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但荆双蝶只是平静地看了瑾妃一眼,没有害怕,也没有退缩。
瑾妃愤怒地叫人进来,说荆双蝶犯了罪,要削除她的宫籍,把她流放漠北。
荆双蝶被几个太监抓住了,她没有挣扎,只是看着秦惜音,道:“惜音,你赢了我又怎样?胜利是暂时的,斗争是永久的。这个斗兽场,我先退出了,你随意。”
说着,荆双蝶就被押了出去。
秦惜音回想着荆双蝶刚才所说的话,久久无法平静。
瑾妃安慰她道:“惜音,这次你做得很好。以后,继续为本宫效力,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是……”
“还有,回去告诉莫寒星,让她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话别说。”
“是。”
“对了,刚才你搜查宫人们的屋子,银灯、银镜两人有没有大额财产?”
秦惜音道:“没有,奴婢仔细搜过了。想来,杨昭仪亲自来要她们两人,可能只是想利用她们。但是,银灯、银镜二位姐姐忠于娘娘,私下并不敢跟杨昭仪有所往来,也没有收过杨昭仪的东西。”
“嗯,这还差不多。你先走吧。”
秦惜音离开瑾妃的房间,见外面的宫人们虽然在干活,但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刚才瑾妃房中的动静太大了,她们难免会感到疑惑和害怕。
见秦惜音平安无事地从瑾妃房中出来,她们都好奇地打量着秦惜音。
其中,银灯、银镜二人尤为心虚,时不时地看向秦惜音,似乎有疑问,但又不敢问。
秦惜音对银灯、银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跟自己过来。
银灯和银镜就远远地跟着秦惜音。
秦惜音离开比翼宫,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没过一会,她来到一处废弃的宫殿。
银灯和银镜跟了过来。
银灯问道:“秦女官,我们想问……就是我们箱子里的东西,您是不是搜查过?”
秦惜音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你们的箱子里有大额财产和珠宝,应该是从杨昭仪处得来的吧?我怕你们被瑾妃责罚,甚至丧命,所以替你们瞒下了。
你们的财物,我已经偷偷藏在了屋子前面的榕树背后,你们趁着没人去找,应该能找到。”
银灯、银镜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银镜道:“秦女官,多亏您替我们隐瞒。如果让瑾妃娘娘知道我们收了杨昭仪的礼物,非揭我们一层皮不可。”
秦惜音问道:“杨昭仪是不是许诺了你们更光明的未来?”
银镜和银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见她们这副模样,秦惜音也猜到了几分,说道:“杨昭仪是不是许诺你们,只要你们投靠她,以后为她效力,她就保举你们成为妃嫔?”
银灯和银镜点了点头。
银灯道:“其实,我们在瑾妃这里伺候好几年了。论资历,早就该升为二等或一等宫女了。但是,我们迟迟升不上去。我和银镜私底下推测,可能是因为我们长得……太引人注意了,如果到瑾妃身边伺候,难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我们明白瑾妃的顾虑,可是凭什么因为她的顾虑,我们就不能往上升呢?我们比那些相貌平平的大宫女,差在哪里?
我们只想有更高的地位,赚更多钱,有错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