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正细细擦拭着沐橙的脸颊,病床上的人安静得像个熟睡的婴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病房里的静谧。
“学长?”夏宁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有些诧异。林树是学生时代的学长,在她失去亲人时给过不少关怀,后来各自工作忙碌便断了联系,只知他考进了顶尖的政法大学。分别这么多年,他怎么突然联系自己?夏宁此刻心乱如麻,实在提不起半分欣喜,只低哑地喊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磁性的男声:“夏宁,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在A城。多年没见,找个时间聚聚?”
“学长,我现在……实在不方便。”
“出什么事了?”
学长关切的语气像根针,刺破了她强撑的坚硬外壳。这个从小没了亲人的姑娘,突然想起当年他如兄长般的温暖,脆弱瞬间决堤,哽咽着说:“我爱人……我爱人她出事了……”
“你在哪?”
夏宁报出地址,声音还在发颤。
半小时后,病房门被推开。林树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气质稳重,看见憔悴不堪的夏宁时,抬起的手本想给个拥抱,目光扫到病床上的沐橙,又默默收了回去,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疑惑地问:“这是……?”
夏宁懂他的疑问。一来是诧异她的爱人是女性,二来这几天自媒体和报刊铺天盖地都是沐橙坠楼的照片——衣衫不整摔在车顶的巨大地产女总裁。她没多解释,只点了点头。
林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很快掩了过去。
夏宁继续给沐橙擦着手,一边断断续续讲了事情的经过。桌上放着枚取下的红色耳钉,林树忽然指了指:“这个能让我看看吗?”
夏宁递过去,满眼疑惑。
“这不像普通耳钉,倒像是微型摄像机。”林树掂了掂,“我可以带回去看看吗?巨大地产的女总裁出事,总会有人调查。如果能提取到有用的东西交给相关部门,或许能帮上忙。”
“好……”夏宁眼中燃起一丝希冀。
时间静静流淌。
沐天成的病房里,夏宁递过一份股权转让书。老人气色好了许多,经过夏宁的治疗和手术,身体正一天天康复,精气神也足了。
他看着眼前的夏宁,瘦得脱了形,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这些天她在两个病房间奔走,还要兼顾公司,硬生生扛下了所有。沐天成忽然想起女儿当年的话——“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她有双纯粹的眼睛”。
是啊,见过太多权衡利弊的算计,女儿偏要执着于这份纯粹,哪怕追了十年。如今看来,这眼光真没差。夏橙生物靠着Q药研制成功,市值从三亿飙升到三十亿,换作旁人早该飘飘然,可夏宁却像对钱财毫无概念,转身就要把股权转给自己。
“夏主任,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橙儿早就把夏橙生物给您了。这是何苦?”沐天成握着转让书,指尖微微发颤。
夏宁望着他,眼神无比郑重:“叔叔,巨大地产是您和沐橙的心血。现在有了资金,能帮公司渡过难关——沐橙就是为了这个才……我没有她,要这些钱有什么用?”
话没说完,泪水已滑落脸颊。
沐天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看着这个在绝境里撑起重担、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的姑娘,心中五味杂陈。感激、愧疚,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认可。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和:“如果你不嫌弃,就跟橙儿一样,叫我一声爸爸吧。”
“爸……”夏宁再也绷不住,趴在他膝头失声痛哭。
从小父母离世,亲情于她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奶奶走后,是沐橙用十年执着温暖了她。如今爱人沉睡,支撑她的弦骤然松开,而这份迟来的认可,像一束光,照进了所有的灰暗与委屈。在这个国度,这样的接纳何其难得,足以让她卸下所有伪装,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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