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屿，等会。”
严枝穿好鞋，门刚推开了半扇，就被洛清媛喊住了脚步。
洛清媛看上去是刚醒，严枝先开口问道：“妈，您怎么起来了，不再睡会？”
“昨天就像问你，给忘了。”洛清媛说，“我一会和你爸去趟服装店，你表演那天是穿以前那套衣服还是重新做一套？”
洛清媛问他，没等严枝回答自己又反驳了自己，“以前那套小了吧，我重新给你定制一套，要什么风格的？”
“和以前那套风格一样就行。”严枝回答，“妈我走了，要迟到了。”
洛清媛挥手：“去吧去吧。”
俞茂在汇演顺序上给严枝安排了压场，待周考结束后就放出了消息，一是因为严枝表演本身就很让人好奇，二也是为了留住在现场观看节目的学生。
他的操作被俞琛一称为绝妙。
“主任舅果然有想法，这下子大家为了看严严的表演都不会提前离开了。”俞琛一知道消息后打趣严枝。
严枝笑笑：“我哪有这么大的能力。”
“你怎么没有。”俞琛一说，“你是没看见贴吧，大家都在猜你弹什么乐器，有的还打上赌了，赌注是两张试卷。”
“这个赌注挺好，不伤身还能学习。”严枝满意地点点头。
俞琛一拱拱他的肩膀：“严严，裴极和酷弟那边，你就真不告诉他俩你弹什么？”
“不说。”严枝摇头，眼睛里带着笑，“说了不就没有惊喜了么。”
俞琛一同意严枝的说法：“是。”点完头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严枝不解地转过头去看他。
对方开口道：“我一想到那天他俩的表情，我就想笑。”
真到了汇演那天，看见台上的严枝，周柚和裴极还真的惊得睁大了眼。
后台化妆室里坐满了要表演的学生，大家因为表演穿的衣服并不厚，开着暖气挤在一起也算取暖了。
严枝感觉到了压力。
他独自挤在更里面的更衣间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乐器，右手又开始无意识地发抖。
在他面前有面小镜子，严枝从镜子里能看见他那有些惨白的唇色，但明明换衣服前化妆的同学还帮他涂了口红。
想吃糖。
严枝伸手去摸衣兜，却忘了自己今天换了衣服，而且已经好几天没有带糖盒出门了。
“唉。”叹了口气，严枝正准备拿手去压抑不停地抖动，房间门被敲了下。
声音很轻，但严枝靠着门，听见了声音。
“谁？”
严枝这时候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状态，语气里带上了警觉。
“是我，朵朵。”
听出是周柚的声音，严枝松了口气：“朵朵，你怎么过来了？”
周柚站在门外跟他说话：“来后台找你，但是看见你不在那边，我问他们说你去换衣服了一直没出来，怕你出事。”
顿了顿又说：“我怕你紧张压力又上来不舒服。”
严枝这会确实紧张，平复了下呼吸，他用一种听上去轻松的语气开口：“我能有什么事，你去前面看节目吧。”
门外没了声音，就在严枝以为周柚走的时候，又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小屿，我帮你缓缓吧，你只把手伸出来就好，这样就不算破坏了惊喜。”
严枝顿了一下，这时候周柚还记着自己想给他惊喜的事。
他低头看向自己还在发抖的右手，竟然真的伸手把门里面的插销打开，将右手伸了出去。
周柚站在门外，严枝只能看到他半个身子，依旧是穿着校服，碎发垂在额前，似是怕自己破坏惊喜，还将身子往外探了探，然后抬起手慢慢地去按摩他的手。
“你右手虎口有颗痣呢小屿。”周柚说话间带上了笑意，“很好看。”
严枝抿抿嘴，嗯了一声。
脸好烫，好奇怪。
这会表演的同学都在后台化妆室，没人往更衣室来。他们一个人在门外，一个人在门内，没人说话，也没人来打扰。
安静地让严枝感觉这个世界上的喧嚣全部退去，只剩下了他和周柚一般。
直到周柚开口问他：“有好点吗小屿？”
“有。”严枝想把手收回来，却被对方一把抓紧。
不同于刚才，也不同于上次不小心抓住的那次，而是和在鬼屋那次一样，是握住整张手的程度。
不只是严枝惊在原地，周柚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
走廊的灯光在交叠的手背上投下细碎的暖光，严枝的指尖蜷了蜷，没用力往回抽，周柚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他能感受到门外人的呼吸比平时沉了半拍，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
周柚的身影藏在门后，穿着深蓝色的棉袄，除了突然抓紧严枝的手，另一只手放在另一侧的衣袖里微微握了拳。
“我……”周柚先开了口，声音却比平日里要低哑，尾音里带着点没说完的犹豫。
严枝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等待对方的下一句话。
手没放开，周柚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下严枝的指节，轻飘飘地触摸有些发痒，顺着手臂爬上来，严枝的耳尖似乎更烫了。
周柚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沉默了几秒，先松开了手：“我去前面等你，别紧张小屿，你最厉害。”
“嗯。”
周柚走远，严枝重新将门关紧上锁，抬头去照镜子，发现自己满面红晕。
他匆忙移开目光，最后终于没忍住把脸埋进了双手。
“哎呀。”
“接下来是本次汇演的最后一个节目，表演者严枝，曲目是贝斯solo《I Wanna Be Your Slave》。”
几乎是主持人声音落下的同时，严枝听到了来自前场的欢呼声，他闭了闭眼，给自己加油打气。
琴身贴在他的腰侧，沉甸甸的木头纹路里还留着上一次排练时手心的温度，严枝深吸一口气，踩上台阶，朝舞台中央走去。
晚会现场的喧嚣在追光灯亮起的瞬间骤然沉淀。
在帮严枝按摩的时候看见了皮质的外衣的时候，周柚就在猜严枝是不是要弹奏贝斯，但当他真的看见严枝抱着酒红色贝斯站在舞台中央时，垂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台上的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欢呼，周柚能听到旁边来自其他人的震惊。
“我去，学神好帅啊。”
“我不行了，这太帅了。”
“这也太有反差了，我喜欢。”
今天严枝穿的衣服和平日里极其不一样。
平日里都是白色黑条校服穿在身上，今天蓦然变成了黑红皮质的装束。
里面是贴身的黑色T恤，外套黑红撞色短款皮衣，领口翻折处漏出内里暗红的衬里，衬得本就白皙的脸更加清透。
腰间垂落的是暗红色的皮质流苏，擦过皮裤的侧面，随着严枝摇晃的动作来回晃动。
这是周柚第一次见到严枝这样的穿搭，也是刚刚知道看上去那么平淡如玉的人，竟然会弹奏如此摇滚的乐器和曲子。
随着音乐响起，严枝开始弹奏曲子。
舞台背景的霓虹灯光在他身上流动，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周柚坐在观众席第三排，能清晰看见他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他明明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此刻却透着令人移不开眼的认真。
周柚不懂乐器，但贝斯solo独有的低沉质感，令他着了迷，一动不动地盯着舞台上的人，全然忘了还要帮木子星录像的任务。
当旋律进入**，严枝突然抬眼看向观众席。
恰好与周柚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不知道是不是周柚的错觉，他似乎看到严枝的嘴角在看见他的那瞬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随即又沉浸在音乐里，但周柚的脸颊却腾地烧了起来。
周围是不停的赞叹，还有裴极马上激动地要站起来录像，周柚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道舞台上的身影。
他忽然懂了周黎的话，当他忍不住地想去关心他，忍不住地因为他的情绪而发生情绪变化，他应该早就意识到的。
这都是心动的开始。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严枝放下拨片，对着观众席微微颔首。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人吹起口哨，周柚也跟着用力鼓掌。
最后鞠了一躬，严枝下台抱着贝斯转身离场时，又回头望了一眼观众席。
这一次，周柚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
“我去，学神太帅了。”裴极无法演示激动的神情，抓住俞琛一说，“琛哥，咱们去后台找学神吧，我要和学神拍照。”
俞琛一也站起来：“走了酷弟。”
周柚跟着他们去了后台。
到后台就看见一群人在围着严枝要合照，严枝一个个拍过去，看上去都要笑僵了。
裴极见状哇了声：“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见面会呢。”
“学神当明星也是绰绰有余啊。”旁边经过的女生和裴极一班，把拍的合照展示出来说，“瞧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
裴极很是给力地重重点头：“那是真帅，但我们柚哥也帅，和我们柚哥合个影不。”
说着和推销一样拍了拍身边的周柚。
女生听见这话，看向周柚：“行吗？”
放在以前周柚想拒绝的，但看着严枝被那么多人喜欢，他点点头：“可以。”
女生如愿以偿地合了照，离开的时候边走边发消息，俞琛一听到是说一天和两个帅哥合了影。
“今天估计到不了咱们了。”俞琛一笑了，“我们严严真是受欢迎。”
话刚说完，俞茂走了进来。
“哎哟这场面。”俞茂挥手招呼严枝，“严枝严枝，上来合影了。”
说的是汇演结束后所有表演人员的大合照。
严枝听见点点头：“抱歉同学们，我要拍照了，如果想要照片我晚上拍几张发贴吧？”
“好啊好啊。”
“真的吗？九宫格可不可以？”
严枝急忙点点头，往外走，路过三人带着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一会来找你们。”
“没事学神，你太帅啦。”裴极竖着大拇指送严枝上台，再次强调，“太帅了。”
周柚没吭声，站在最后面目送严枝上台后被推到了正中间的位置。
他就适合待在最中心。
待一切结束，严枝想换了衣服再走，但还想着答应大家的照片，却怎么都拍不出来。
“我来吧。”周柚掏出手机，“我给你拍。”
严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面的俞琛一和裴极，选择相信周柚的技术。
“就这样，可以往左一点，非常好。”周柚拍照不仅提供摄影师，还提供技术指导，咔咔摁快门，拍了很多张，“你挑挑。”
严枝去拿周柚的手机挑照片，却看一张喜欢一张：“朵朵，你好厉害呀。”
明明装扮是酷帅的类型，说话的语气却还是那么温柔。
周柚摸了摸鼻子：“嗯，你挑吧。”
严枝认真地挑了九张：“就这几张吧，你发给我就可以删了。”
周柚打开微信把照片发了出去，又看着严枝打开贴吧把照片发了出去，没过一会就涌进来一堆评论。
他的情绪莫名地低落了下，没删掉严枝的照片，而是偷偷选择了一张作为手机内的壁纸。
那是一张严枝双手托腮，眯着眼睛笑着看向镜头的照片。
就像是在看他一样。
周柚坏心思地想，他拍的可不就是在看他吗。
严枝发完帖子，自己评论了句，递给周柚看：“我有提到是你拍的哦。”
周柚去看，果然在一堆学神好帅的评论里看见严枝置顶了一条评论。
【严枝：摄影师是超级帅的周柚同学。】
周柚的心情好了。
“走吧走吧，我困了。”裴极给严枝的帖子点赞评完论，打了个哈欠，“柚哥，回宿舍吧。”
俞琛一也在叫严枝，严枝招招手：“我去换个衣服。”
等严枝换完衣服出来，外面只剩下了俞琛一。
他装好贝斯问：“他俩人呢？”
“裴极要困死了，就先走了。”俞琛一回答，“今天表演得比以前更好啊严严，小星还在群里夸你呢。”
严枝勾起嘴角笑：“很久没练了，还是手生了。”背起背包他说：“走吧。”
“走。”
严枝本就自带热度，加上今天弹奏的乐器和曲子，让严枝的反差感一下子拉满，贴吧讨论的热度居高不下。
因为一直在有人点赞，严枝准备开消息免打扰，却瞥见了一条不好的言论。
【周柚？还超级帅？他哥哥是个变态他更是。】
这条评论下多出了很多替周柚打抱不平的，那人每一条都以他们一家都是变态骂了回去。
严枝看着皱了眉，截了个图，然后把评论删掉，把账号拉黑后，在置顶评论下面新发了一条。
【严枝：周柚是我的朋友，任何恶意诋毁他的言论我都会删除，望周知。】
评论一出，都是支持严枝的回复，他看了最后一眼，开了免打扰。
本想把截图发给徐立，但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最后还是任由截图留在了相册里。
某柚：好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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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贝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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