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秋石化在原地,许冽舟觉得唇间酥麻和喉间咸苦算不上什么。
犬族特有的听觉和嗅觉比常人敏感,这能让他预知不少事,慕斯混着甜香散发出的辛辣味直冲鼻间,亏他真以为祝秋要感谢他白日出手相救,特意给他做蛋糕。
现在看来纯粹是他自作多情。
不过看在祝秋兴致勃勃想看他出糗的样子,犹豫之下,他大发慈悲地吃了。
所以,出糗的绝不能只有他一人。
许冽舟晃晃碟子示意她,慕斯随之左右弹动,祝秋则像见了鬼,浑身抗拒地捂紧嘴摇头。
奶油里加的是她为喜辣食客特制的辣椒粉,和神力一块研磨时被呛的满面泪水,事后她好奇尝过一口,结果辣的她嘴巴肿成两条火腿肠。
尽管这回她没敢撒太多,甜味也能中和掉一些辣味,但烧心的辣肯定不会少,而且那么齁咸,吃完都要成缺水的海绵了。
许冽舟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祝秋不敢掉以轻心,委婉问:“你没觉得里面有股很特别的味道吗?”
“有啊,特别的甜,但不腻。”许冽舟强忍辣意捋直舌头,又往前递碟子,“很适合饭后解腻吃。”
蒸排骨和麦冬玉竹炖汤有什么腻的,祝秋眼前一亮,可算找到突破口。
她把碟子推回给许冽舟,笑道:“那你吃吧,我晚上吃的不腻,这本来就是给你做的。”
“你的意思是,你做的新品,自己不敢吃拿给别人吃,再拿去卖?”
许冽舟眯眼,思维十分跳脱地得出结论:“所以我的合作伙伴是黑心商家?”
**裸的激将法。
碰上难缠室友,祝秋自讨苦吃,她干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关:“你误会啦,你手里这份没有巧克力的呢,是我特地做给你的,而厨房里剩的呢,都含巧克力,你不能吃。”
她伸出一根手指,悄悄往前推碟子:“既然你说这份好吃,剩下的我吃就好啦。”
许冽舟忽然抬手,祝秋的指头落了空。
“行,”他长腿一迈,带上门,端着碟子往楼下走,“我去看看有巧克力的新品,顺便学习下你的手艺。”
其实为了不浪费食材,蛋糕只做了他手里的这一小份,要是被他发现她故意整蛊,她恨不得连夜飞天回老家。
祝秋的笑容僵在脸上,急急忙忙叫住他。
叫住又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站着,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许冽舟先开的口:“在这等会儿。”
他把碟子放她手里,下楼。
祝秋赶忙去隔壁房间搬了张椅子放他房门前,再把蛋糕放椅子上后决定偷摸回房间,天塌下来她都不开门。
结果下楼时迎面撞上大步上楼的许冽舟,递给她一把银圆勺。
银圆勺是她从天上带下来的。小时候不爱吃饭,爸爸妈妈便找灶神定了这把勺天天追在她后面喂,等她再大点会自己吃了,餐餐都离不开它。
有回天庭聚会,灶神醉酒当众吐真言,她才知道原来这把勺施了促食的神力,而且只对她有用,只要她碰到它,哪怕眼前是再难吃的食物都得咽下去。
祝秋暗道不好,她没敢接勺,像只逃避的鸵鸟耷拉下脑袋,左右挪动试图离开,高大阴影也跟着她笼罩下来,将勺柄塞进她掌心。
“我一个人吃不完,会浪费,剩下的新品不如留明天。今天看你吃饭爱用这勺子,我给你拿来了,先尝尝这个。”
欲哭无泪的祝秋捏着勺子,勺面倒映她视死如归的模样,和凸面放大畸变的脸一样滑稽。
她又瞄了眼许冽舟,视线撞上时,这人还朝她轻扬下巴,像是在鼓励她,但可能是错觉,她总觉得许冽舟的眼睛似笑非笑,更多的是在看戏。
为了不被室友捏住整蛊他的把柄,也为日后还能友好相处,祝秋挖了一小勺慕斯,两眼一闭,吃了。
翌日清晨,舒缓闹铃声响起,祝秋挂着两坨快掉到地上的黑眼圈,艰难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昨晚她连灌好几杯水才勉强缓解嘴里的咸辣,代价就是晚上根本没睡好,现在还得去买早餐还给许冽舟。
不过早起散步也很放松,尤其是在这座尚未苏醒的静谧古镇。
轻快的R&B在耳机里流转,她撑伞在树荫下慢走,时而踩在台阶边缘练平衡,时而停下来逗逗路边打盹的小猫,沿河道一路走,抵达古镇中心便是早茶摊。
摊档位于河道口的岸边,白石围栏后依次摆放一排木桌竹椅,每隔两桌都配有一台工业落地扇,蒸笼冒出悠悠白雾,面点香气阵阵。
这里是最容易了解百姓生活的地方,一壶茶,几笼点心,一坐就是一上午。
不过现在时间还很早,只有零星老人围坐在一旁喝茶,扇着蒲葵扇聊天,很是惬意。
远远的,祝秋看见许冽舟从旁边的林荫小路慢跑出来,停在点心摊前看菜单。
这么好的还钱机会,她立马把握住跑上前去,赶在许冽舟付款前扫码,支付。
见屏幕里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手,许冽舟愣了下,回头瞧,只看见一顶黑伞。
黑伞抬起,露出一双澄亮的眼睛。
祝秋摘掉耳机捏手心里,支付成功的界面对着他晃晃:“昨天说好的请你吃早餐。”
阳光点点落在她睫毛,笑起来眉眼弯弯,松松的侧麻花搭在左肩,杏脸桃腮。
许冽舟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察觉到体内神力再次安稳下来后即刻偏离视线。
“昨天只是买多了,不用还。”他没忍住又往斜下瞥,“你要不要一起——”
谁知祝秋根本没听,戴回耳机,绕过他径直去隔壁摊档点餐。
许冽舟:“……”
最终他压低声音跟摊主减半刚点的早餐,剩下那半明天再来吃。
摊主瞅瞅隔壁认真点单的小姑娘,立即朝他露出理解的微笑,把准备好的打包盒放回原位,换成堂食专用的白瓷碗。
祝秋早上喜欢喝点汤汤水水,她端着一大碗鲜虾馄饨找了个阴凉地坐下,随后许冽舟也从身后绕前来,坐在她对面。
摊档桌子没家里的大,两人的早餐拼一块显得拥挤,祝秋看向旁边空荡的桌椅,迷茫了会,心想可能是因为这里有树遮阴比较凉快。
她没说什么,默默把碗往自己的方向拉了点。
隔着两人碗里飘悠的白雾,对面掏出湿巾仔细擦桌子,连边角也不放过,接着挨个摆出点心碗,将它们拼成整齐的四方形,又扯出一片湿巾擦手。
已经吃了两颗并捞起下一颗馄饨准备送嘴里的祝秋目瞪口呆。
许冽舟擦干净手,把一整包湿巾推到她面前,朝她翘嘴说:“不客气。”
祝秋:“……”
她看看自己的手,很干净,但想起刚才撸过猫,觉得还是擦擦好了。不过基本的礼貌还是得有,她道完谢,才取出湿巾擦手。
一杯豆浆摆到她手旁,她摘下耳机放回耳机仓:“你今天又点多了?”
“你想多了。”许冽舟指着她身后的摊位,“点单免费送豆浆。”
这么好?
祝秋扭头,那家摊档旁边摆了个不锈钢大锅,热气从锅盖边冒出来,锅身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点单即送,免费续杯”。
指尖轻碰杯壁,残留在纸杯口卷边里的冰水珠顺势滑过指节,温中偏凉,是正好能喝的温度,而许冽舟那杯则是热气腾腾,敞开杯盖晾着。
“摊主说这是最后一杯凉的,我不爱喝冰冷的东西,你别想多。”许冽舟顺手往她杯里插了根吸管。
没见过他天天往汽水里加冰块且心情特好的祝秋没想多,既然是免费送的,她欣然含住吸管喝豆浆,说:“谢谢。”
想起昨晚,她看了眼许冽舟,这人正戴着墨镜吃蒸饺,于是她忍不住问:“你后来怎么处理的慕斯?”
她想了一晚上,后知后觉许冽舟一定是装的没吃出咸辣味,顺道拉她下水。
那么咸的蛋糕,全吃下去还得了,眼睛怕是要肿成青蛙。
仗着她看不见墨镜后面,许冽舟垂着快撑不开的眼皮,幽幽问:“你觉得呢?浪费粮食不可取。”
言下之意就是他吃光了。
祝秋尴尬笑笑,诚恳地跟室友道歉,承诺下次不会了。好在室友只是扶好墨镜冷哼,没问她整蛊他的原因,也是原谅了她。
这时,旁边来了俩穿蓝白校服的男生,书包带子随手勾在椅背,两腿岔开坐椅子上,筷子戳着肠粉唉声叹气。
“为什么高三放暑假还要补课啊,烦!”
“哈哈下周还要周测,考不好回家又要被阴阳怪气,真是没招儿。”
“就是啊!想到满卷子红字我就头痛欲裂,好想逃到没有考试的星球生活啊!”
……
祝秋边嚼边听,想起她明天也要面对新一周任务也是没底。
只做常规甜品肯定不奏效,上次的差评还没补,新的一周要拉客,客流量却不能保证,愁啊。
许冽舟起身续豆浆,询问后顺带拿走她的杯子,祝秋看着他背影,觉得待会儿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合伙做生意,了解彼此的经营策略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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