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宁满来了。
补习的事,能应付就应付吧,反正他没有想高考,周喜星想着。
宁满了解了周喜星的基本学习情况。
不好不坏,就是上一本不稳定。
但偏科严重,尤其数学。
“你先做这套卷子,定时150分钟。”宁满递给了周喜星一张高一阶段测试的卷子。
周喜星盯着试卷,一个一个数字、文字、符号都飞到了天上。
宁满看着他花了十五分钟就停笔时。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150分的定时没必要了。
宁满粗略的浏览了一下内容。
“这题。”宁满把试卷放到周喜星面前,用手指着数字“3”接着说:“怎么算的?”
“就……带入公式。”周喜星不太自信。
“带公式是没问题,但是,你看这个分式。”宁满又指到了“6/3”
“有问题?”周喜星皱眉。
“那这个是什么?”宁满又指到结果的“3”
周喜星还是没看出来。
宁满阴阳怪气:“你家的6除以3等于3呢?”
周喜星一把夺过试卷:“我看成减了。”
宁满拿起手机,发给周喜星几个网课视频。
宁满:“从基础抓起,今天看这些,明天我检查。”
居然还有点认真。
周喜星哦了一声。
给周喜星补课,一是宁满他妈的主意,二是他的确想了解一下周喜星。
毕竟也是有点感情的。
加上宁满很喜欢来阿婆这里,从认识周喜星开始。
后来周喜星没有再出现,宁满却还是定时来看阿婆,一直到高中也如此。
有时候在阿婆这里吃晚饭,就和她看星星,听她讲“星星”。
宁满印象里面的周喜星是一个一直长不高的小孩,每年暑假见面,他都高到宁满胸口而已。
而且,爱哭。
多逗一下都不行。
所以宁满好奇,母亲总说周喜星的父亲不好,肯定会影响他。
那长大后的周喜星是什么样子?
胆小怯懦?
胆大包天?
蛮横无理?
孤僻可怜?
好像都有,好像又都不是。
不过,有一点没变。
多逗一下都会炸毛。
“数学也上完了,可以撤了吗?”周喜星懒散的说。
宁满瞥了他一眼:“上语文。”
语文有什么好上的?
这时候周喜星觉得他可以装一下了。
“一百三十五分,好像也没有什么上升空间了吧。”他故作无意。
“是吗?”宁满语气上挑:“做完这卷子才知道。”
又丢出了一张。
周喜星翻看了一下,发现删减了点题量。
用时:120分钟。
两个小时过去,宁满又找到了一些适合周喜星的题。
“好了。”周喜星放下笔。
宁满拿起试卷。
字体工整,字迹清晰,还带着点秀丽。
不太像男生普遍会写的。
“字练过?”宁满诧异了一下问。
“没有,天生的。”周喜星如实回答。
宁满又欣赏了一下:“如果说字如其人。”
周喜星看向他。
“那你绝对是一个文静型美女。”宁满眼睛弯弯,对着周喜星笑起来。
“滚。”周喜星脱口而出。
“古诗词默写怎么样?”宁满问。
“还行吧,一般满分。”周喜星边刷着手机边说。
“来个《蜀道难》。”宁满随口一说。
周喜星无力的声音响起:“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鸟,开国何茫然——”
“等一下。”宁满疑惑的看向周喜星:“蚕丛及?什么?”
“鱼鸟啊。”周喜星一脸正直。
宁满表情从疑惑到更疑惑,再到噗嗤一笑。
“你不然搜一下那个‘鱼鸟’怎么读呢?”宁满兴致勃勃。
周喜星去搜了一下全文朗读。
中气十足的男音:“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
鱼浮?
周喜星才正眼看手机。
确实不是“鸟”。
周喜星咳了一下:“我都是自己学的,没看过课本。”
宁满配合的点了点头:“继续背?”
于是,周喜星才发现自己有很多都读错了。
比如“嵬”,他读“崽”。
但主要的是,他真的没写过错别字。
宁满认为,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天赋,需要快点改掉。
累死了。
拉拉扯扯,也终于到午饭时间了。
“我下午要去家教,就不来了。”宁满说。
周喜星哦了一声。
那太好了。
外婆解下围裙:“阿满留下吃饭吗?”
宁满乖巧的微笑回:“不了,我妈留了饭,阿婆你们慢慢吃。”
装。
就装吧。
周喜星感到如释重负。
吃完饭还兴致勃勃的去逗在睡觉的芙桂。
周喜星最喜欢中午躺在院子里的安乐椅上,在屋檐下睡觉。
外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中午很静谧,偶尔有车辆和脚步声。
突然,芙桂开始狂吠。
周喜星被惊醒:“又怎么了……”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就是这里!”听到了很熟悉的老人声。
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周喜星刚刚睁开眼,就有一股力气把他从椅子上拽了下来。
他一下子摔在地上,没来得及反应,双臂又被人给扣着。
周喜星尝试反抗,但是双腿上一阵疼痛的碾压感。
他现在是下跪的姿势。
“啪嗒——”
周喜星看清了,是两只死鸭子丢在他面前。
他抬头狠狠的瞪着覃奶奶愤怒的嘴脸。
“你个小杂种!偷我果不够,你现在还下药毒死我的鸭子!啊?”
周喜星居然还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干这件事。
“我没——”他正要开口,迎面过来一巴掌。
“上次放过你,现在你个死了娘的还不消停!我让你闹!”连着又扇了几个巴掌。
周喜星被扇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现在,就让你看看,怎么是规矩!你们给我摁好他!”
周喜星想挣脱,却感到后面的人更用力的反摁着他胳膊。
接着,覃奶奶就拿起一只死鸭子。
鸭子的脖颈处对准周喜星的嘴巴,想塞进去。
周喜星死死的咬住牙。
芙桂这时冲了上来,撕咬着覃奶奶的裤脚。
“滚开!滚开!你个死狗!”便一脚踹了过去。
芙桂连滚了好几下。
见打不过,芙桂像风一样跑出去。
覃奶奶则用另一只手用力掐周喜星的双颊,想让他张开嘴 。
周喜星闻到了一股很恶心的味道,然后就是羽毛不断的在他唇齿间滑动,估计已经有一些留在他嘴里了。
周喜星本来就对禽类很恐惧。
而现在,一只臭死鸭子,脖子软趴趴的,要让他叼着。
“我们这里……就是要……你这种人……叼着死鸭子跪着!”覃奶奶语气恶毒的说。
周喜星浑身颤抖。
用尽力气反抗。
但是依旧没用。
周喜星脑海里不断浮现鸭子那又扁又硬的嘴巴的样子,还有死鸭子空洞而黑的眼睛。
口腔里也不断是恶心的味道。
他试着憋住气,但又猛吸了一口气。
周喜星干呕着。
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
他感觉他要死了。
头皮上还是有拉扯感。
没多久,拉扯感没了,嘴里的鸭子也没了。
再睁眼,朦胧中,是一个意料之中又意外的身影。
“放开他。”宁满语气冰冷。
大汉们立即松手。
周喜星双臂得以自由,但被摁着久了,已经麻了。
一下倒在地上。
但很快就连滚带爬的到水龙头边冲洗,又开始剧烈呕吐,因为恐惧,身体猛烈的颤抖。
这恶心的味道怎么他妈的洗不掉!
被宁满不小心推倒的覃奶奶在地上呻吟着:“不得了哟!毒我鸭子,现在还对我动手!”
在周喜星被塞鸭脖子的时候,院子门口就已围满了人。
宁满快步走过去蹲在周喜星旁边,左手拍着周喜星的背。
“星星?怎么样了?”
“可以说话吗?”
“不要喝下去!”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直至消失。
公安局内,覃奶奶仍喋喋不休。
宁满听不下去:“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他干的?”
“他偷过我家果呢!上次他就不服!肯定是他!”
宁满双手交叉着,不想争辩什么。
覃奶奶的家属很快就来了。
刚刚的中年警察问覃奶奶的家属:“你们那养鸭的在哪里?”
“就在我们家后院,西街路口。”
“西街路口……咦,我记得是有监控的吧?”中年警察转头对年轻警察说。
“没有!哪里有什么监控!没有!”覃奶奶大声否认。
“这不是您说没有就没有的。”中年警察翻着手机说:“我们联系一下监控室的人员。”
过了一会。
年轻警察说:“嗯,西街路口是有一个监控,能拍到后院的一角。”
“什么时候发现鸭子死了的?”中年警察开口。
覃奶奶思索了一下:“中午一点多。”
宁满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三点过半。
年轻警察打着电话:“嗯,调一下西街路口十点到两点左右的监控。”
……
“监控调到了。”年轻警察点开手机:“这是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有人停留,你们看一下。”
视频画面是一个扎着俩小辫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停在鸭篮前,手里是类似泡泡水之类的,小女孩靠近围栏,把手里的水在鸭子的水盆里倒了进去,空瓶子随手丢在一边。
这下谁都明白了。
“呀,这谁家孩子!”覃奶奶仍愤怒,但气焰已经削弱了。
宁满只是沉默的盯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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