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约了许行远去图书馆学习,图书馆很大很安静,只是离家太远赵一宁很少去。许行远和妈妈一起来,还专门准备了合同,赵一宁扫了眼合同内容,被课时费吓到了,许行远妈妈笑着说,“这个价格比找补课机构便宜了一半,还可以再加的!”赵一宁忙摇头说不用不用,签上了名字。“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盯着许行远好好学习的!”
“放心,特别放心,许行远这孩子最近明显学习上心了很多呢,不知道是怎么开得窍。”
赵一宁看到许行远妈妈看他的眼神,不由得想到了那张照片上的妈妈,也跟着笑了起来。
么阑休了长假,跟张辰依然是谈不好断不掉,赵一宁听么阑妈妈倾诉完,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联系了张荥禹。
张荥禹接到赵一宁电话时满心欢喜,他知道赵一宁一直在故意躲着自己。急忙收拾好赴约,果然聊的还是么阑的事情,但能见到她就已经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仿佛自己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痛苦的惩罚,现在惩罚终于结束了。
“张辰女朋友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你是说么阑吗?”张荥禹被这个问法难住了。
赵一宁咽了口气,“不是她。”
“嗯……他的事情我知道个大概,但细节不清楚,不想知道他的那些事。”
“把最过分的列出来,要有证据的,越有冲击性越好。”赵一宁顿了顿,“她俩能走到一起我有责任,你也有一点吧,我不能看着么阑的人生就这么毁了,所以我想请你帮帮我。”
张辰沉默了,“可以只告诉你和么阑两个人吗?”
赵一宁在心底冷笑一声,“可以。不如就从那个粉头发的女孩子说起吧,我翻过张辰的好友,猜到她的名字,应该是姓徐吧?”
张辰愣了,“是。这个你已经知道了,那我说一些你不知道的吧……”
赵一宁把所有需要用到的证据整理完之后只觉得手控制不住地抖,她把内容分类排序,跟许行远研究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方法,某个阅后即焚的应用程序。赵一宁选择先发一部分冲击力弱一些的,然后观察么阑的状态。等么阑找许行远闹过一通又被安抚好之后,再等到她被张辰冷落的阶段发一部分张辰对别的女生死缠烂打的聊天截图和亲密照片……如此反复,等到么阑终于决定彻底分手时,已经是高二结束的暑假了。
赵一宁终于觉得自己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也该安心进入高三复习了。许行远落下的基础已经补得差不多了,赵一宁有时候真的会忍不住羡慕他,他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毫不费力,知识点一讲就透,做题刷完就有收获,成绩也在稳步提升,还有学习以外的,他有爱他的家人,在他不愿意学习的时候不给他压力,只是默默安排了出国的备选项,在他成绩每一点进步时都给他足够的肯定和鼓励。每次看到许行远妈妈笑着关心她时,赵一宁都会觉得心脏位置酸酸的,而在那笑容和关心转向自己时,每次都惊慌失措地不知道如何回应。
托许行远的福,赵一宁家教挣的钱大半交给家里,还能攒下一笔小钱。她也终于知道原来爸爸已经很久不再主动给家里打钱了,而继母每次跟爸爸要钱未果都会把怒气撒在赵一宁身上……曾经她和继母之间互相仇视,却在最后发现原来彼此都是被同一个男人抛弃的可怜人,在赵一宁主动拿出家教收入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终于缓和了。赵一宁总算获得了一个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动辄就被打骂的家。
张荥禹还是会在路灯下等她。赵一宁丢垃圾路过时,张荥禹轻轻叫住她,问她最近怎么样。
赵一宁看到路灯下的他,会想到她们遇见——或者叫重逢——那晚的场景。在她努力对抗身上一阵阵袭来的疼痛时,对身处黑暗的她伸出手的张荥禹。带她回到儿时曾经共同玩耍过的房间,给她一张张展示那些被遗忘的美好的童年照片的张荥禹。
在她如同黑暗隧道的人生里,在她浑身伤痛趔趄着朝那写着高考的遥远隧道口咬着牙前行时,张荥禹带着过去时光的温暖回忆,从身后照亮了她,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幸福。可赵一宁明白,那是过去的温暖,不是她要奔赴的未来。
“挺好的。”
“恭喜你期末考班级第一。”
“谢谢。你怎么样?”
“我还是老样子,高三集训之后成绩别掉太多就谢天谢地了。”
“加油。”
“……对了,张辰要转校了。他之前谈过的一个女孩子家长来学校闹了,说是那家在教委也有关系,张辰爸妈按不下来,决定把他转去他姥姥姥爷那边的寄宿学校了。”
“好。”
“对不起。”
“……”
“因为他是我弟,我就总觉得他还是小时候那个他,做错了事但本性不坏……他爸从来不管他,我姑姑又总惯着她,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赵一宁听到转校忍不住欣喜,听到后边的解释又只觉烦躁,应付几句匆匆道了别。张荥禹看着赵一宁离去的背影,她不像之前那么瘦了,脊背依然挺直。尽管自己从
来不曾“拥有”过她,但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失去”了她。张荥禹又点了一支烟,如果他不是习惯性替张辰隐瞒那些污糟事,如果他一开始就和赵一宁讲清楚张辰不适合她朋友,那么结局会不会就不是这样。张荥禹摊开右手,回忆着赵一宁的手被自己握着时的触感,他只觉得心酸,悔恨一阵阵涌上来,紧紧攥住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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