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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须弥篇

“这里是……八原?”近处的树木、河流、田地,远处的山林给他的感觉格外的亲切与熟悉。

只是,这一切都旧旧的,目之所及的房屋建筑也与他在妖怪们记忆中所见到的有些不同。

就像是,时光倒退,夏目灵光一闪。

心底明悟的同时,就见一个穿着高中学生制服,背着书包的女生从路的另一头走过来,对方的样貌与他十分相似。

“不需要。”少女手上拿着一本未翻开的薄薄的书册,对漂浮在她肩上的蓝色光团平静拒绝。

“玲子,玲子,你真的没有什么愿望吗?我会为你实现的。”蓝色的光团起起伏伏着,锲而不舍地追问。

“没有。”名叫玲子的少女,将手中的书册卷起,而后停下脚步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将停留在自己面前的光团“嘟”地弹开,选择了一条路程更远但是更幽静的放学路。

背着书包,安安静静地上下学的玲子,是夏目记忆里从未见过的外婆。

他立刻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时间的玲子,寻了个僻静的位置,把书盖在脸上,躺了下来,蓝色的光团依旧不折不挠地跟在她的身边。

过了好一会,蓝色的光团没有被这不想说话的氛围冷到,依旧叽叽喳喳说着,像个小麻雀似的。

玲子无奈,掀起搭在脸上的书,看过去:“你现在连那些欺负你的妖怪都打不过,还想替别人实现愿望?”

蓝色光团活跃的身影卡了一刻,慢慢落回玲子的身前,似是有些低落又似乎是在思考。

玲子瞅了眼疑似被打击到的小妖怪不再说话,坐起身子,翻看起手中的书。

“能!”好不容易清净了片刻的耳边又冒出小妖怪的说话声,“我是能为生灵实现愿望的妖怪,打架斗殴不是我的长项。”

这声音带着果敢与坚定,玲子有些诧异地抬起视线,蓝色的光团似乎又恢复了活力,“我现在虽然弱小,但我很快就能变成妖力强大的大妖怪,一定能够实现你的愿望。”

“噗。”玲子忍俊不禁,像是被这小妖怪的自信可爱到,终于彻底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轻松地说:“那就拜托你替我寻找到一朵七色花吧。”

“七色花?”

“嗯。”

“那是什么?”小妖怪不解,凑近玲子的脸问道。

“七色花又名彩虹花,传说拥有一朵七色花就能实现一个愿望”玲子目光扫过摊开在草地上的书册,那原来是一份剧本,剧本的名字就叫做《七色花》。

“你说你是能为人类和妖怪各种生灵实现愿望的妖怪,这七色花听上去就和你很搭,不是吗?”

小妖怪面露疑惑,十分不解,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直接由它来实现不就好了。不过,这是面前这个救它的人类好不容易才说出的愿望,它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问题,一言为定。”

这是他从人类那里学来的,意为一种承诺和坚定的约定。

玲子怔了一秒,随即笑出了声。

夕阳下,少女坐在草地上的身影如此明媚,看得夏目也呆住了。此前,他从妖怪的记忆中看过各种姿态的外婆,却从未见过,笑得如此纯粹开心的模样。

他在妖怪的记忆中所见的外婆是强大的、冷酷的、神秘的、不拘一格的,第一次见这般人类少女的青春畅意。

“呐,你会说人类的语言,那你认识人类的文字吗?”

“嗯~嗯~”小妖怪摇了摇头,“人类的话有时候很有意思,讲的故事也很有趣。”

玲子,轻轻点了点头,重新拾起地上的剧本,“刚好,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个故事的名字就叫做《七色花》……”玲子看着手中的剧本缓慢开口。

“这个故事里的主角好厉害,我决定了,我要和她叫一样的名字。”小妖怪听完故事十分兴奋,声音透露出雀跃,“以后请称呼我花子小姐。”

花子的声音同夕阳一起落下。

黑夜降临,朝阳升起。

少女和名叫花子的妖怪相处了一周,每天的傍晚,这里的花花草草都能听见她们的谈话。

“玲子,你为什么每天都带着这本书,是特别喜欢吗?”

“不是。”少女回答:“这是班级下周要表演的话剧的剧本,每个人都要参与。”

“表演?”小妖怪好奇,“到时候我可以去看吗?”

“比试一下,你赢了我就可以去看。”

“可是我打不过你,你很强的。”花子直言。

“比别的也行。”玲子说。

“好耶。”蓝色的光团上下跳跃。

片刻后。

蓝色光团的光芒黯淡低落,“可恶。玲子好狡猾。”

“哈哈哈哈哈。”少女肆意地笑着,拿出一张纸,“输的人要写下名字哦。”

哪怕身为局外人,夏目此刻也不由得笑出声来,玲子外婆居然还有如此狡猾的一面。

……

夕阳落下,夜晚到来,等到月亮升起,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入眼,明亮的窗台,干净的书桌,视野在不停变化。

他,在别人的身体中。

“夏目大人,您知道玲子有什么愿望吗?”他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问。

“玲子外婆吗?这个我不太确定。”他见到少年模样的自己摇头。

“嗯,那您有什么愿望吗?”温柔的女声继续说着,拿出一支开着七色花瓣的花朵,递出。“这是我和玲子的约定,夏目大人就请您代为收下吧。”

“现在的我并没有什么需要迫切实现的愿望。”少年模样的他并未接受,反将目光看过来,“有人更需要它不是吗?”

目光对视仿佛穿透了时空,夏目见少年模样的他微笑着将那只花推了过来,“许下你此刻的心愿。”

“我……我希望花子小姐可以苏醒过来。”夏目伸手接过花朵,双手置于心间,合十念道。

话语落下的刹那,七色花绽放出彩虹般的流光,眼前坐着的少年看向窗外,似有夜风吹来,将悬挂的风铃吹出清脆的鸣响。

“这就是我的愿望。”刹那间,少年、少女和他的声音仿佛叠加在一起,与光芒一同落下。

现实世界中,昏迷的夏目手中的花朵同时绽放出光华,地上的种子,在这光华的照耀下破开,吸收能量,快速生长。

当花朵完全绽放后消散之时,身着复古典雅长裙,绿色长发的花子出现在原地,睁开了她花瓣状的眼眸。

“咦?”纳西妲稍稍有些惊讶。

随即,她看向了还未苏醒的夏目,绿色的眸子微转,当即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是的,神明大人。”花子笑着道:“如您所想,这朵七色花中凝结了我的部分本源力量,曾经的目的是为实现他人的愿望,没想到最后还是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真的很幸运呢,能遇见玲子和夏目大人,这对祖孙俩都是温暖的人类。”

“嗯,人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纳西妲看向花子,随后又将目光投向提亚刚才离去的方向,“你也是温柔的人不是吗?”

“这……”花子愣住,随后嘴角温柔翘起,好像也是呢。“您说的是,温柔的神明大人。”

……

提亚坐在沙漠中地势偏高的一处山崖上,左右是他的父母。

他有些不敢置信,现在爸爸妈妈真的在他的身边。

这比梦境还不真实,让几次想开口说话的他,又生生的忍了回去,怕破了梦境般的美好。

“提亚,抬头,看天上。”阿里尼揽住他的身体,在他耳边开口。

提亚下意识看去,无垠的夜空中正挂着一轮盈盈的明月,比梦境之中的更圆也更亮。

“好漂亮。”提亚不由得出声,上一次和爸爸妈妈看月亮,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我们的提亚长大了。”阿里尼的手掌拂过提亚的脑袋,满怀欣慰地开口。

感受到母亲手掌的温热,提亚沉默了,他感觉眼睛很酸涩,却莫名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你干的事我们都知道了。”父亲塔卡尔的突然开口让提亚有些心虚,他干的那些不好的事情会令爸爸妈妈失望的。

出乎意料的是,父亲的下一句话不是教训也不是指责,“不愧是我们的小天才,比教令院的某些老家伙厉害多了。”

母亲阿里尼也没有反对,只是在父亲洋洋得意时给了对方一个眼刀,让其立刻收敛:“当然了,这个做法还是很欠妥当的,不可以再有下次。”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没能如你们所想成为一个正直的人。

提亚此刻觉得他应该是让父母失望透了,和他们的期待完全相反,自己是一个坏小孩。

“这件事情我确实很生气。”提亚的母亲严肃说道:“你竟然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全。”

重点是这个吗?

提亚有些愣住,徒然张了张嘴。

不知何时,他的父亲也伸出手臂,父母亲一同将他环在中间:“当然,我们也有错,当时一心只为了学术、实验和研究,突然之间离开你,让你孤独的成长。”

“所以,也要请提亚原谅爸爸妈妈。”阿里尼的话语轻柔又郑重。

天上的月亮正圆,见证了此时人间的团圆。

月下提亚父母的声音顺着沙漠中的夜风遥遥传开:“小时候犯错总比长大了强,及时悔改,来来来,我和你说想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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