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碰到他的刘海就停下了。
“纪从南,你好漂亮啊。”
她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嘀咕。
等他看过来,她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擦手的动作很轻,一点一点推过去,像小猫碰到皮肤一样。
她抬头看他,纪从南很专注,就像看着她的手想着别的事情。
他把纸巾扔垃圾桶。
背部弯曲,肌肉的形状勾勒出来。
“纪从南……纪从西之前来过你书房,是我带他去的。”
纪从南没回头,把橘子皮也扔垃圾桶,说:“我知道。”
“你知道?公司的事情是和这个有关吗?”
他转身去洗手间。
房间里只有水落地的声音。
“你前几天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嗯。”她走到门口,手握着门框,看他把手指的水擦干。
他回头,伸手好像想要摸她的头,又收回手:“没什么关联。你别多想。”
她感觉脸上发热,头也有点晕。
“我不知道会这样。”
“嗯。”他笑了一下,“你想补偿吗?”
她点点头:“我可以做什么?”
纪从南手碰了碰她的脸,把她遮到的刘海往旁边拨了拨。
她握住他的手:“我可以做什么吗?”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同黑夜,但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过了一会他们在山下的行李箱也送过来了。
是之前的那个司机,他还是带着帽子,看不见脸。
“女士,行李给您放这里可以吗?”
乔立夏总觉得有点奇怪,这个人莫名有点熟悉。
“可以的。”
她把行李箱放倒,司机就出去带上了门。
身后听到洗手间门打开的声音。
她把行李箱里面的小巧手提包和化妆品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刚刚那个司机来送行李箱。”
她指了指行李箱:“你看要都拿出来吗?”
纪从南蹲在行李箱前,收拾起来。
乔立夏补了一点妆,回头看见他的背影,问他:“纪从南,我们待会去吃这里的自助餐吧,据说是很出名的。”
纪从南“嗯”了一声。
她拉开窗户,看到外面的树和水流,感觉这个酒店太过安静了。
只有大自然的声音。
“这个酒店好像都没人来一样。”
“山上的酒店贵。”
她回头,一下撞到纪从南怀里,扑面而来的清香。
她往后退,低头看自己的脚:“嗯,我们以前来旅游也不会住在山里。”
以前?和谁的以前?
半天不见纪从南说话。
乔立夏抬头。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不太好的样子。
眉头紧皱着。
她想要抚平他的眉间。
想起管家说他在山里被野猫袭击。年少的他发烧数日。多年对猫有阴影。
又想起他说养过猫但是没了。
不论哪种情况,她都觉得山里对他来说可能不是一个好的话题。
“对不起。”
纪从南途自钻牛角尖,却突然听到她软软糯糯的道歉。
她的娇俏的脸突然撞到他眼前,落在他的视线里。
她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一样煽动着飓风。
“你为什么要来红山啊?”
他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视线落在她的红唇、粉红的脸颊,还有扑闪的睫毛。
她像森林里的精灵一样美好。
有人见过她这么美好吗?
那些曾经一直在她身边的人,青梅竹马的朋友们,他们是不是见得更多。
他不明白,大学时期是怎么做到放她走的。
让这个人离开他的生命,就好像反抗了他天生的情感,像爷爷一样的控制欲。
越是想要靠近,就越想要证明自己可以不在意。
但是这个人最后还是自己来到他身边了。
他本来以为这场联姻不过是骗骗爷爷的把戏,一年的时间足够他解决所有的事情,但是,但是,好像这个人不行。
怎么都……不够。
她还在问他,眼睛里透着月亮的光芒。
他捂住她的眼睛。
她像丛林里受惊的小鹿,往后一跳,他差点没拉住,她的头靠在了他的手掌和墙壁之间。
“啊。。”
他的手感觉到一种推力,墙壁的凉终于把他心里的热吸收了一些。
那些岩浆一样的情感在里面盘踞太久,一日爆发,就想要灼烧世界。
他尽量克制。
不让她看他现在的表情是为了她好。
乔立夏无辜地抬头看他,他摸着她的头发,柔软的头发像她本人的性格一样,坚韧温柔。
少女的可爱灵动。
“你真的想知道吗?”
你知道吗,我有很多秘密,如果你要知道的话,就不能离开了。
现在也不能离开。
他托着她的后脑勺:“不要离开。”
乔立夏觉得纪从南的表情变得极为奇怪。
他左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右手轻抚着她的头发。
眼睛里的光就像在看一个属于他的宝贝。
恶龙一样。
她想要挣脱束缚,但却不够力气。
“纪从南,你干什么?”
纪从南的表情有一秒钟的错乱,然后他松开了她。
她拍拍胸口,压下怪异的感觉,看他转身往屋里走。
“你到底怎么了?”
他停住,回头:“钟青颖出事了你知道吗?”
“嗯。”
他目光深邃:“可能是柳怀民的报复,不要一个人往外跑,不安全。”
“唉?”她想说,那我们还来山里?
他已经转身走了。
纪从南坐在行李箱旁边,从里面的夹层取出一个猫咪钥匙扣,又迅速塞回去了。
过了一会,他把猫咪钥匙扣拿出来,递给乔立夏。
“送你。”
乔立夏接过来,仔细打量,只是一个普通的钥匙扣。
上面挂着一个猫咪,有点粗糙,样子和她的喵喵叫很像。
猫咪趴着的样子让她觉得熟悉。
她想起来是她以前拍到的一张照片,猫咪卧在食品推拉的柜子里,那个样子。
这图她只发了朋友圈,可能他找人定制的。
“谢谢!我很喜欢!”
她露出大大的笑容,似乎特别高兴。
“我也有……”她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抱歉,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少女的脸上带着歉意,好像真的很困扰。
但是眼睛里又藏着狡黠。
他被迷住了,看不清自己的想法。
那个钥匙扣是该送的。
他想起制作这个猫咪的过程。
他少有的耐心。
摸索着泥土的触感。
但是送出去要怎么拿回来呢?
他不想拿回来了。
泥土里包裹的是他的心。
真实的他未必会为她所接受。
乔立夏还拿着钥匙扣在看,把它换到自己的钥匙上,装进包里。
他看着这一幕,忽然感觉到安心。
如果之前他知道会这么安心,他一定会早一点把这个小东西给她。
他的小拇指微微蜷缩,感觉到快乐从心底生发成一棵参天大树。
他想,如果她有一天发现了他的私心,觉得可怕,不再理他,他也不会找不到她了。
人潮涌动的大厅。
她穿着绿色裙子,在人群中独自坐在角落,伸长脖子往排队的人群那边看。
排队买冰淇淋的他太过显眼。
穿着休闲衣服的他,和别人好像不在一个维度。
随意的动作里透着优雅,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贵公子,但挺直的背部又让他隐藏的力量透露,如同穿着便装的警察。
态度坚决,目标坚定。
就是那颗冰淇淋。
她被自己的想象逗笑。
他过来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没有草莓味的了。”他拿的是乳白色原味冰淇淋,透着诱人的香气。
她把筷子放下,专心应对美食。
火锅的热气让她的脸越发红了,他低头不再看她。
乔立夏看他给自己的碗里又放了一些她喜欢的菜。
他煮什么她就吃什么,不挑食。
她觉得自己作为旅行同伴简直就是模范。
纪从南的脸色也有点红,他擦了一下脖子的汗水。
问她要不要再拿一些鱼肉。
乔立夏摇头:“吃饱了。”
“嗯。”他把火关小了一点。
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啊?”乔立夏一边啃冰淇淋,一边看旁边的菜品。
“是什么日子。”
她无辜的有点残忍。
因为他确信管家和她说过,他的生日是明天。
但是她却说不记得了。
酒店的角落,没有灯光和人的地方。
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少年在那,边抽烟边打电话。
他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不要以为柳怀民被抓了你妈就没事了!……”
“啊!”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尖叫。
“你别动我妈!我会杀了他的!”
“杀了他!哦不……我要你把他老婆带过来……”
那个女孩……
他脑海中闪过少女的脸。
“跟她有什么关系……”
“谁让纪从南抓了柳怀民呢?他以为跑到红山就没事了吗?哈哈哈。幸亏还有你这步棋,他还不知道自己树敌太多了……”
烟在他的嗓子里一路烧到心。
他恨这些人!也恨纪从南!
接近零点的时候,纪从南带她去了观景台。据说这个点可能会有流星。
观星台上居然没什么人。
门口只有一个保安,乔立夏跟在纪从南后面,保安只放行他们两个人进去,剩下的人都被挡在外面。
她想起婚前,他们在小亭子里看烟花,也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时的对话已经模糊。
只有那句半途而废还住在她的心里,随时提醒她不要有非分之想。
她摸索着手心的云子,看到纪从南停下来等她,快步走上前。
“你在等我吗?”
纪从南不回答,拉着她的手。
她记得之前他只丢下一句“快点”。
“纪从南,”她不走,纪从南就回头看她。
她想说我不是只要嫁给纪家谁都可以,但是又想起躺在床上的妈妈。
对她来说,纪从南是不一样的。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这就是一场联姻。
她痛苦也好,解释也罢,最初的目的的不单纯,无法掩盖的钱权交易。这些都是改变不了的。
纪从南似乎挺想快点去观景台的。
但是他还是很耐心在等她。
也许是看她的表情有些低落,他走下来,看着她:“你怎么了。”
“我……”她一句话说不出口,“我饿了。”
背离心意的语言,吞下去的眼泪。
一起构成了深蓝色天空的延伸。
他有点惊讶:“刚吃过啊……”
她仰头转向一边,用笑容代替悲伤:“我开玩笑的。”
她用手摸了一下眼睛,以为掩饰的很好。
“我们走吧。”
纪从南却拉住她,停下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用手碰了一下她的脸:“你为什么难过?”
她推开他的手:“我没难过啊。哈哈,逗你玩的!”
纪从南却更加严肃了,看着她仿佛不说就不让她走似的。
她就捏住他的袖子,往前走:“我们快点上去吧。”
从纪从南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瘦弱的背影和被风吹起的头发。
他不明白她的悲伤和难过。
他自认为已经安排好一切,所以觉得就算有什么情况也都能应对,但是他没想到别离的悲歌从那时就已经吹响了,有些事情是他理解不了的。
这时的他还很自信的跟着她的脚步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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