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言今天的打扮已经很低调了，没想到还是会被小朋友认出来。
他笑着看向陈丹丹，陈丹丹也默默回看他，眼里意味分明：看我干嘛？
段言读懂了她的眼神，无奈笑笑，回答小朋友：“你问姐姐，听她的。”
他把选择权交给她。她说是就是，她说不是就不是。
于是小朋友也转过脑袋看陈丹丹，眼里的求知欲达到了本年度的巅峰，远远胜过偷看爸爸被妈妈罚跪搓衣板时的好奇。
不得已，陈丹丹放柔了声音对小朋友道：“哥哥姐姐是好朋友，没有在谈恋爱哦。”
她和段言真的没有谈恋爱！
而且……和一个看起来最多小学三年级的小女孩讨论谈恋爱这种成人话题，真的蛮尴尬的。
“那哥哥为什么要给姐姐擦额头？”一点儿都不好糊弄的小朋友完全没有被蒙混住，她逻辑清晰，一针见血地问道。
“嗯……”陈丹丹在此刻丢失了身为网络写手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胡乱掰扯，“因为好朋友本来就要互帮互助啊，你说对不对？”她威胁的目光投向段言。
段言挨了一记眼神飞刀，顺着陈丹丹的话道：“姐姐说的没错，好朋友就是要互帮互助。”
“不用骗我啦，我知道的，很多人在一起了都会说没有在一起。”小朋友挠挠肉乎乎的手指，“我们班的莉莉和班长就是这样，明明都有人看到他们牵手了，他们还说没有在一起。”
陈丹丹被小朋友逗笑。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早熟吗，小学开始就谈恋爱了？
“哥哥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和漂亮姐姐谈恋爱了哟！”小姑娘笑得灿烂，露出两排缺了好几个空的白净牙齿，接着递过来一支笔，“但是你可不可以帮我在这里签个名？”
她指向手臂的位置，冲段言眨眨眼睛。
“当然可以。”段言拧开笔盖，在小姑娘的手臂上签名，“你叫什么名字？”
“可以To签吗？”小姑娘惊喜地在原地蹦了蹦，”那哥哥就写：祝全世界最美的陶陶考试进步！”
陈丹丹一直微笑着看段言和小朋友说话，祝思倩的电话忽然打来，她接听电话：“喂，思倩？”
“不行了丹丹，我一定要跟你吐槽我最近过得有多么水深火热，我——”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响。
“思倩？你怎么了？”
“没什么，旁边有人摔了一跤。我这会儿突然有点事，下次找你聊啊！”
都工作几年了，怎么还是个冒失鬼？早已习惯了闺蜜性格的陈丹丹笑着摇摇头，挂断了电话。
一抬头，刚刚立在旁边的小朋友不见了。
段言温声道：“给她签完名她就走了，说是要去上什么兴趣班。”
陈丹丹：“哦。”
她想到些什么，问：“她去上兴趣班的话，你在她胳膊上写那么多字，会不会害她被老师批评？”
她小时候不过是在手背上贴了比巴卜泡泡糖的贴纸，就被班主任念叨了好几句。
“不会，”段言笃定，“因为我删掉了六个字。”
“诶？”To签也能随机删掉几个字吗？这涉及到陈丹丹的盲区了，她一脸茫然地望着段言。
“我告诉她，在我心里最美的另有其人，所以不得不删掉那六个字。”
陈丹丹的耳朵霎时间通红。
结合段言的表白，她很轻易就能理解到他的言下之意——因为我喜欢你，在我心里全世界最美的女孩子是你，所以to签的时候，我删掉了“全世界最美的”这六个字。
然后她就听见段言说，“在我心里最美的是蒙娜丽莎。”
陈丹丹僵住，猛地扭头看向段言，眼睛里的问号多到段言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眉梢一挑，反问道：“难道你不这么觉得？蒙娜丽莎的微笑征服了全世界，这还不足以证明她的美貌程度吗？”
陈丹丹莫名有点羞愤。
那你刚才干嘛不说清楚？说个半截话，害得我差点误会！
她暗暗咬牙，弯唇假笑：“我也这么觉得。”
是的！现在的我，绝对认同蒙娜丽莎就是全世界最美的人。
我才没有误会呢！
“看你这副勉勉强强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认同我的想法，没想到我们俩的想法这么契合。”段言煞有介事地说。
陈丹丹：“……”
我只恨我上大学的时候没有听郝不阿的劝加入辩论队，不然我肯定跟你辩上十个回合，说的你哑口无言！
“不过那是在喜欢你之前。”他轻笑道。
哼。
陈丹丹假装听不懂。
把陈丹丹送到楼下后，段言很自觉地提出离开，“午觉别睡太久，睡前多上几个闹铃，醒了之后可以泡杯茶。”
又是这样。
他无比自然地说出这句昭示他有多了解她的这样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我睡午觉会起不来？”
她上学期间可以凭借顽强的意志（屈服于学校的纪律）按时起床。毕业后，她这个自由职业者时常睡到自然醒，醒来一看手机，时间往往过了四点钟。哪怕醒来后头疼不已，也改不了这个坏毛病。
没办法，睡着之后就起不来，根本起不来。也就只有录综艺那几天，她特意上了n个闹钟，这才顺利醒来，不过醒来之后也是迷迷蒙蒙的。
所以，段言是从哪里知道她睡午觉赖床这回事的？该不会又是什么“我用心了”这之类的答案吧？
他卖了个关子：“明天告诉你。”
“明天？”陈丹丹不满地瞪他。
要等到明天才能知道答案，今晚岂不是会一直想，一直想这个问题？这人也太过分了，明知道她最讨厌别人说话说半截的。
他笑得有几分得逞后的快乐，“是啊，不然你以为我的补课费那么低，两顿饭就能把我打发了？”
“好吧好吧。”陈丹丹认命。
谁让她欠下段老师那么多的补课费，连赖账都不好意思呢？
……
段言刚到家，就接到俞秉文打过来的电话。
“进度如何？”俞秉文八卦地问。
段言笑了笑，握住手机回答：“进度喜人。”
起码她不会再明显地躲他，会在他面前放松地聊天，对他也没有客套的笑容，而是会发自内心地微笑。这对曾经连见她一面都是奢望的段言来说，已然很难得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相信？”俞秉文持怀疑态度，毕竟真要那么容易追到陈丹丹，段言早八百年就该脱单了，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当然是真的了，”段言很不满俞秉文怀疑的态度，“你忘记你叫我什么了？”
“没忘呐，段神——”
段言把手机按成免提放在茶几上，拿起一旁的书翻了翻，“这就对了，以我的学习能力，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开卷考试都拿不到及格分吧？”
“开卷考？”俞秉文琢磨着这几个字，目瞪口呆，“陈丹丹以前该不会告诉过你她喜欢什么样类型的男生吧？还是说你们有聊过她比较容易接受哪种追求方式？”
段言伸手扶额：“不是这个。”
俞秉文：“那是什么？”
段言：“保密。”
俞秉文登时不满了，“我靠，不是吧你，说话说一半！不行，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不然我立马开车杀过来找你，当一个巨亮的电灯泡，打扰你们二人的独处世界。”
段言无语：“……你这威胁也是没谁了。”
俞秉文拿段言说过的话堵他，“是你说的，不管招数再烂，有效果就好。你到底要不要说？”
“……我说，行了吧？”段言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几本被翻阅过多次的小说上，缓缓开口，“我看过陈丹丹写的每一本小说。”
俞秉文倒吸一口气：“所以，你该不会——”
段言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没错，我再次翻阅了陈丹丹写的所有小说，正在以她在书里面写过的追求方式来追她。”
毕竟，能被陈丹丹写进小说里的，应该都是她比较认同，可以接受的追求方式不是吗？
他们分开了好几年，的的确确发生过对方不了解的事情，有过对方可能并不知晓的改变。事实如此，他没办法忽略。
研究她在小说里传达出来的想法和塑造的人物，无疑是一种了解她内心的方式。研究她笔下最爱的男主角人设，研究女主角对男主角每一个行为对应的反应，无疑是了解她在感情里偏好的方式。
这不是开卷考，又是什么？
至于他还听了林昭那套，总结了一本追妻手册的事情，就不必告诉俞秉文了。
俞秉文这下子全懂了，难怪段言之前在绿江文学城看言情小说，合着人家看的不是小说，是爱情，学的不是追妻套路，是开卷考攻略啊！
是他格局小了！
俞秉文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段神！就连追求女孩子，都会想办法找到开卷考的资料……不过这个靠谱吗？”
“总比你那本《追求女孩的九十个小技巧》靠谱。”
“是九十九个小技巧！”
“都一样。”
“……”
电话挂断，段言哂笑。
哪里是因为想要追陈丹丹，所以才找了开卷考的资料？分明是本就在一直追寻她的痕迹，试图靠近她、再靠近她一点，这才有了“开卷考”的机会。
指尖翻到书中的一页，恰好是男主角和女主角在户外约会。作者文笔优美，把男女主角一起看日出的情景描写的非常浪漫动人。
思考片刻，段言点开微信，发送了一条消息。
卧室里。
陈丹丹将空调温度调到26度，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智能闹钟设置好起床的时间。想了想，又在手机上调了五六个闹钟，每一个闹钟的响铃时长定为五分钟，再响间隔五分钟，重复响铃次数十次。
这一切都做完，陈丹丹才安心地躺在床上。就当她要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时，黑色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dy:「明早一起看日出？」
陈丹丹头隐隐作痛，如果要看日出……岂不是得很早就起床？
不过她还是回了一句：「好。」
既然内心摇摆不定，就顺从心意来做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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