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寂静无声。
顾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冲的头晕，熟悉的阔别已久的气息，温暖的怀抱让她一时失去思考的能力，本就迷糊的大脑更加混乱。
她闭着眼，手抵着肩，下意识想推开，本能却不禁攀住，主动贴近。
许是因为今晚的那两杯烈酒，又或是面前的怀抱太过熟悉，亦或是最近突如其来的重逢和变故，如同催化剂般让压抑的情绪彻底迸发，一发不可收拾。
唇齿相依，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感受到她释放的讯号，贺星洲悄然睁开眼，垂眼看着她的睫毛轻颤，如清晨的蝴蝶一般沾染上晨露，眼角露出笑意。
男人的的薄唇封锁了她带着酒意的呼吸，扑面而来的侵略感让她承受不了，滚烫的气息隔着旗袍都让人避之不及，顾意出于本能地想要推开呼吸。
贺星洲却换了方式，腰间的滚烫依旧，唇齿骤然分离，她有些懵然想要睁开眼，却在下一秒又被贴近，细细研磨。
顾意心尖一颤，抓着他西服的葱白指尖骤缩，平整熨帖上出现了些皱褶，下意识想要呜咽出声，却被应数吞了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粘腻的气息。
时间穿梭，不知过了多久，顾意就要沉溺在这吻中时，寂静突然被打破。
“咚咚——”
耳畔传来宋青生的声音：“小意？你在里面吗？”
差点沉溺的意识浮出水面，顾意突然想起来之前给宋青生发了信息让他过来，还有刚才在包厢里。
“咚咚——”
“小意？”
他这是过来找她了！
顾意骤然清醒，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她怎么就……
手下意识就要推开面前的人，结束这场荒唐韵事，可她却忘了贺星洲这人。
在听到那扰人的声音，贺星洲便皱起了眉，在捕捉到她眼中的懊恼时，心中恼意翻涌，更别说她还想推开他，为了外面那个男人！
他的手贴着她的腰，轻轻一提，顾意就感觉到身体一轻，整个人就坐到了洗手台上，本来仰视的人此时轻抬眼便看得见。
她想离开，却被男人宽厚的手一把按住，整个人圈着她，垂眼看着他，抬手揭下那挂在耳边的金丝框眼镜，黑眸炙热。
没了那薄薄的镜片，他的情绪直接汹涌，如海啸般涌来，顾意看着他的动作，瞪大了眼睛，心有些发慌，话音都有些发颤：
“贺星洲，这是外面……”
“还要出去吗？”男人弯腰抵着她的额头，气音暗哑，低声蛊问.
她心跳瞬间飞起，屏住呼吸，慢慢摇了摇头。
不出去了？
怎么可能，顾意瞥了眼离门的距离，见男人似乎相信了她，立刻就要跳下来往门奔去。
下一秒，一只大手掐住她的纤细腰肢，下颌被箍住，被迫扬起脸，阴影覆了下来，男人滚烫的吻又落了下来。
更甚刚才。
“小意？小意？”
门外的喊声还在，放在一旁的包也突然响起手机铃声，却因为一门之隔，对方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分离这么多年，贺星洲似乎依旧掌握着她的开关，明明此时不该，也不能，可她却不受控地贴近，沦陷，直至外面的声音也逐渐消散。
顾意突然有些心酸，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被动的一直是她，眼角泛酸，带着酒意被放大，泪水也开始不受控般地滑落，直落直两人交缠处。
尝到那份涩意，贺星洲的动作一顿，停了下来，抬起身，垂眼看着她眼角的泪痕。
一瞬间，他的心脏如被人紧攥，喉口像是被人掐住一般发不出声，扯起嘴角轻笑：
“怎么。就这么讨厌……”
“我”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她红着眼眶瞪着他，一脸决绝，眼角又滑下一道泪珠，直流到下颌，下意识抬手就要抹去，却听见她声音哽咽：
“贺星洲，你已经恨我到这个地步了吗？”
“看我这样，你很开心吗？”
她偏头躲过了他的手，贺星洲微顿，看着她眼角的湿润，接连不止的泪水，心口像是被人扎了一刀，疼到人颤抖。
遇见她的那一天起，她就像是太阳一般，热烈明媚，让人止不住靠近她汲取温暖。
曾经他也想靠近过这份温暖，甚至想独占，但最后还是让太阳离开了。
本以为再次见面，太阳依旧热烈滚烫，可现在她却哭了，没了以往那份明媚。
是因为他？
贺星洲弯腰抬手捧起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手指小心翼翼抹去她眼角的泪痕，直直看着她，眼底深沉，喉间发涩：
“怎么，委屈了？”
顾意意味不明抬眼看他，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就见男人轻轻摩挲她的脸颊，低身轻吻她的红唇，一触及分，看着她哑声道：
“那就讨回来。”
————
直到进入包厢，顾意才明白他口中“讨回来”是怎么个讨法，他认为的委屈是什么。
包厢里的气息干净了许多，没了各色各异的男男女女，只留下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并不眼生，正是不久前想要灌她酒，想看她笑话的几个。
几人明显已经喝了不少，桌上空着许多酒杯，连酒瓶也空了许多，歪歪斜斜地横坐在沙发上。
王新华本还不明白为何贺星洲会突然对他发难，也没听说最近得罪过贺家，直到看见两人牵着手进来。
看着两人紧紧牵着的手，脑子有些短路，一时没反应过来，却在看见酒意未散的顾意被贺星洲看似不在意却被拥在怀里小心护着的样子，瞬间了然。
瞳孔扩散，失神地坐在昏暗的灯光下。
但还有不死心的，想要知道，舌头还没搂直：
“贺总，您，您和顾小姐认识？”
顾意下意识就想开口辩解，就听见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女朋友。”
带着笑意，听着心情不错。
那人闻言，当场傻眼，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
女朋友？
顾意闻言，脑袋嗡嗡作响，扭头看向贺星洲，一脸疑惑。
她是他的女朋友没错，但不是已经是前……
她的脑子突然转不动了。
一旁，贺星洲瞥了眼助理，助理会意抬手示意，就有侍者拿了几瓶酒进来，看着度数不算高。
王新华送了一口气，看来贺家这小子不过是在美人面前装面子，不敢下死手。
但却在看见侍者将几瓶酒混在一起，再一杯杯倒在杯子里时傻了眼。
这行为，不正是他刚刚对顾意做的吗？
混着的酒被一杯杯分好，贺星洲这才开口，嗓音淡漠如冰：
“听说王总很喜欢喝混酒。”
王新华眼皮颤了颤，刚放下了心立刻提了起来，看着面前堆如山的酒杯，脸上不自主堆上笑意：“贺总，这何必呢，这样我自罚三杯……”
“听说王总手上有一个项目很挣钱。”
众人暗自咋舌。
男人这是明晃晃的要替顾意出气，王新华是怎么对别人的，那就全都还回去，顾意在他这受了什么委屈，那就全都讨回来。
“贺总，你来真的？！”见贺星洲的态度不似作假，王新华也有了些怯意，却又因为他明晃晃的威胁心生怒意。
最近手里缺失有一个挣钱的项目，一旦贺氏插手，先不说这个项目能不能保住，最后就算能留在手里，看贺星洲的意思，不赔破产就不错了。
“放心，真醉了有人送你回家。”
“……”
王新华无法，忍着心中的不满，抬手一杯杯灌下，这种混酒有一个好处度数不高，对于他们经常喝酒的人来说并不辣嗓，所以喝下去很容易。
可后劲却比一般高度数的酒折磨人，一般人三杯下肚便可能晕的不见人影，而且正是因为入喉快，喝的也就多，收不住，一不小心喝死人都是可能的。
一杯又一杯下肚，桌上的满杯一下子空了大半，因为是王新华牵的头，这酒自然是他来喝，但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敢劝，毕竟今日撞上了墙，就怕自己也碰个头破血流。
顾意看着王新华已然到了尽头，但还使劲撑着不敢言说的样子，紧紧攥住了拳。
今日若不是贺星洲的话，恐怕坐在那喝酒的就是她了。
看着王新华那副样子，心中虽然痛快，但看着助理抬手示意，显然还要继续，她轻轻扯了扯贺星洲的衣袖：
“够了……”
已经不委屈了
而且若是再这样喝下去，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她不想欠他什么。
顾意挣开两人牵着的手，向外走去，出了酒吧，微凉的夜风刮到身上，她瑟缩了下身子，看着已是深夜却亮如昼的夜晚，有些怔然。
喉口那股涩意又涌了上来，本以为时过境迁，两人之间不应该再有拉扯，但没想到一次次，命运总是让他们遇见，却此次在她难堪的时候。
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她撑腰，让她有些恍然大学时，每次她被欺负，虽然他从没说过，但她知道，是他一次次帮了她。
如今，也是他。
刚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虽不想承认，却也无法否认，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大学时还能蒙着眼只谈爱情，可进入社会，所有人都逼着她睁开眼看看，让她知道人生来就是有差距的。
现在更如是，她只是一个随时能被人摁死的蚂蚁，可他却早就是万人憧憬。
这么多年，他们之间隔着的早就不是那些写在纸上的荣誉了。
对于他的帮助，她心生暖意，却不便道谢，至于他刚刚口中的“女朋友”，她知道不过是出师之言。
就这样吧，也就这样了。
就像外婆说的那样，这么多年了，总是要往前看的。
顾意眼里泛着泪意笑了笑，远处的灯光在眼里成了花，冰凉的肩上传来一股暖意，心下一惊，眼睛都亮了起来，红唇翕动，却按捺不住转身：
“你怎么……”
却在看清来人时话音低了下去，眼里的光也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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