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话的民警上了警车,坐在副驾驶上,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头:“我们先回派出所。”
“那吴蕙鸣呢?你们就这样对待这件事的吗?”韦轻歌不理解,烦躁的心情越来越重。
“同志,请你冷静一下。你报的案,我们只能做调解处理,不能无故抓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吴蕙鸣。不知道被她爸妈带去哪里了!”韦轻歌在强调事实。
“韦小姐,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情,你所报的案,受害人不是你自己,而是另有他人,并且被告是受害人的父母。你说他们买卖婚姻,现在没有事实证据说明。最多是父母包办婚姻。而对于父母包办子女婚姻这种事情,我们民警只能尽量做做父母的思想工作,无权强制干涉。”
坐在副驾驶的民警开口安抚。
“并且,你所谓的受害人是否有想报案的念头,我们暂时也无从可知。而你和受害人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所以,我们没有理由要求吴蕙鸣的父母必须见我们。”
开警车的民警在此时开口了:“队长,你的话还有些没说完吧?”
民警队长用赞许的眼光看了眼开车的民警,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吴蕙鸣的大哥应该会主动来派出所说明情况。”
“真的吗?”韦轻歌眼前一亮,心情激动,强行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从刚才队长和吴蕙鸣哥嫂两夫妻之间的对话,就可以明显看出,吴蕙鸣的哥哥性格有些懦弱,而她嫂子性格却有些强势。很明显,这一家里的当家人是她嫂子,而不是她哥。”
说到这,开车的民警停了下,呼出心中的浊气,继续开口:
“队长你故意在他们两人面前提到孩子读高中所需的赞助费这个事情,依次来观察两人的反应。很明显,他们对孩子都报以望子成龙的希望。
并且,这个赞助费是不晓得一笔钱。在乡下,能一口气拿出这笔钱供给亲戚的小孩读书的并不多。并且,我仔细观察吴蕙鸣嫂子的反应,她并没有那种债压身的神色。那就更奇怪了,谁会无缘无故给别人一笔钱,并且还是看似不打算还钱的人。”
民警队长点头:
“你说的对。这就和我们在吴家村村口探问的事情对上了。暂时推测,这笔赞助费的出处就是吴蕙鸣即将二婚的男方家。吴蕙鸣的嫂子嘴严性格谨慎,但她哥老实本分。老实本分的人,意味着不想犯错,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家事连累孩子。今天我们上门,吴蕙鸣的大哥定会自己来派出所一趟。”
“希望他能够给我们提供有力的信息。”两位民警同时出声。
“可是,我担心吴蕙鸣会不会直接被送到那秃头男人那里,今天就被她父母强行嫁过去。”韦轻歌还是担心的不行。
民警队长回头看向韦轻歌,问了她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今天是几号?”
啊?韦轻歌下意识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八月十七。”
“农历。”
“农历是七月十五。”她再看了一眼手机。
“这就对了。”
韦轻歌反应过来,今天的日子不适合成亲,也不适合领证。
可是她仍有疑问:“要是他们先让她住在男方家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位民警闻言笑了。
“这你就不懂了。结婚前,不止是女方要相看男方,也要双方家里人商定孩子的结婚事宜,这是必要的流程。且,他们都是村里人。而村里人最怕的就是被他人戳脊梁骨,这些事情要是办的不对。那往后吴蕙鸣的父母在村里可就抬不起头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只怕今天吴蕙鸣就被家里逼着嫁过去。”
韦轻歌不太懂这些,毕竟她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没经历过这些。
回到谢河镇派出所,已经是中午饭点儿。
韦轻歌想请两位民警吃顿午饭,有这两位民警在,自己对吴蕙鸣的担心也能稍稍放下一些。
“谢谢韦小姐你的好意,但是我们警察办事的宗旨是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韦小姐,你先回去吧。这个事情有进展了,我们会跟你打电话沟通的。”
看出两位民警是真心拒绝,韦轻歌只好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出派出所。
来的时候匆忙慌张,现在她放缓脚步,心中想着事情,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里茫然一片。
韦轻歌找了和派出所同在一条街上的饭馆,点了份面食当做午餐。
镇上忙活的人不少。
现在是中午饭点儿,反饭馆里来来往往都是些赶会的或是务工的人。
服务员端上来一碗面条,清汤的,上面飘着几根青菜叶。和旁边饭桌上的面不同,韦轻歌的碗里没有荷包蛋。
纵使饿的胃疼,韦轻歌也只是一根一根地挑着面条慢慢咀嚼,再咽下。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吴蕙鸣被父母强行拉走上车的那一幕。
韦轻歌甩甩头,强迫自己不要东想西想。这件事情已经被民警分析过了,不会严重到自己想象的那种地步。
不能自己吓自己,乱了阵脚。
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韦轻歌鼓起斗气,准备好好对付眼前的这碗面条。
此时,旁边饭桌上一个男人正和工友们说话:“你们听说了吗?刘强过两天就要取新媳妇了!”
这话听的一旁工友疑惑不已,夹在筷子上的面条也顾不得送到嘴里:“就他?他都快五十了,儿子都十六七了,就这还能娶到媳妇儿啊?”
原先说话的男人从饭桌上的牙签筒里抽出一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砸把嘴:“就是他啊。听他家亲戚说这次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二婚妇女,没生过孩子呢!”
韦轻歌面对着眼前的面条不动了,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讲什么。
一旁的工友嘴巴张的更大了,“三十多岁,人家能愿意?”
“咳~”男人眼睛里透露出早已看破一切的神色,伸出右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弯在一起搓了搓,“还不是因为这个~”
“嗐,我就知道。这女人啊,就没有不图钱的!”
韦轻歌听得这话,内心出奇的愤怒。
不知为什么听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她联想到吴蕙鸣。
但有一点,不同。吴蕙鸣不是那种可以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不知为何韦轻歌对吴蕙鸣就是有这种自信。
他们还在说那个刘强的事。
但此刻,韦轻歌不再留意他们说什么。她准备吃了这顿午饭,就近找一家宾馆休息休息。
一上午的她,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这让她感到疲惫。
她需要休息,养好精神才能更好地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然而事与愿违,旁边男人再次开口说出的话,彻底打乱了韦轻歌的计划。
“哦~你问我刘强要娶的是哪个村的啊?就那个吴家村,吴家村你知道吧?我二姨还是她家邻居呢!这事儿啊就是我二姨跟我讲的。”
“砰”的一声,韦轻歌突然站了起来。她的腿撞到了桌面,生理的疼痛刺的她眼睛冒出泪花。
一旁正在说话的男人们被她这动静搞懵了。
韦轻歌目光紧紧盯着男人,问他:“请问那个刘强家是哪里的?”
男人还没来得及说,一旁的工友倒是快嘴道:“是刘庄村的。”
“谢谢。”
韦轻歌径直走向收银台,付了饭钱。
等她离开众人视线,一旁的工友疑惑道:“这姑娘是要去找刘强?”
“八成是!”
“没听说他家有这样的亲戚啊,看着不像是咱们这附近村里人呀!”
“管他呢,吃饭吃饭,吃完好早点开工。”
等众人吃完饭,去前台结账,才被告知已经被刚才那位姑娘付了饭钱。
男人嘴里叼着牙签,“真是少见!”
“师傅,去吴家村。”韦轻歌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她得抢在吴蕙鸣大哥来派出所前,和他见一面。
韦轻歌让出租车师傅开进村里,开到吴蕙鸣家门口才停下,并和出租车师傅说好,让他在门口等她,一会儿还做他的车回去。
果然,韦轻歌刚走到朱红色大门门口,院子里的黑子又开始叫唤。
韦轻歌轻轻叩门。
不大会儿,还是和上午来时一样,吴蕙鸣的大哥来给她开了门。
上午来的时候,韦轻歌没有下车,所以吴蕙鸣的大哥并不认识自己。
“你是?”
“我是吴蕙鸣的好友。我想你应该能猜到我来这里是因为什么事!”韦轻歌一边说话,一边观察他的反应。
如她所料,眼前的男人变了脸色。
韦轻歌惊讶他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痛苦,眼神不知是因为什么情绪也变得狰狞。
男人挣扎了片刻,抬眼向韦轻歌身后左右望去,收回眼神对着韦轻歌说了一句:“先进来再说。”
韦轻歌闻言,抬脚走进院中。
这是韦轻歌第一次来吴蕙鸣的家里。
准确的说是吴蕙鸣出嫁前的家。
院子里,地面是用水泥铺就得,显得锃光瓦亮。
院子的东北方位上一条黑犬被栓在那里,看到韦轻歌竟然进了院子,正要呲牙嚎叫,被吴蕙鸣的哥哥呵斥住了。
吴蕙鸣的大哥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些怅然:
“小时候,我和蕙鸣的关系还是很好的。那时候,虽然家里比较穷,但是我每次下地回来,蕙鸣都会十分关心我累不累。她从小就很听话,读完初中按她的成绩是可以继续读高中的。因为爸妈说家里没钱,而我要娶媳妇也是要用钱,她在初中一读完书就去了外地进厂打工。
等到她二十多岁,母亲给当时还在外地的她打了通电话,说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蕙鸣也没有说什么,按着母亲的按照嫁出去了。因为她嫁人的那笔彩礼,我们才能够养活的气这个生病的孩子。”
说到这里,吴蕙鸣的大哥双手捂住脸,蹲下来,脑袋几乎要埋在地里:
“是我没本事。除了能做些农活,别的什么收入都没有。现在父母年纪大了,他们身体也不好。而我的儿子今年读高中还要花钱。爸妈做的这一切都是被逼无奈,我知道这样对蕙鸣不公平,可以我也没办法啊。那是我的亲妹妹啊,我能不心疼她吗!”
韦轻歌:“所以你就愿意看着吴蕙鸣刚从一个狼窝里爬出来,又被丢进虎口吗?”
“不,不,我带你去找她。我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吴蕙鸣的大哥猛然站起来大声咆哮。
从屋里跑出来一个十六七的男生,看见韦轻歌她俩,不明所以,试探着开口:“爸?”
吴蕙鸣的大哥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神中戴着康概赴死的决绝,郑重嘱咐儿子:“好好读书!爸爸带着这位阿姨去找你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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