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几人结伴同行,原本如潮涌般的兽群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都找了快一夜了,一只妖兽的影子都没看见,先前那些妖兽到底躲哪里去了?”
池书一屁股坐在路边石头上,皱着脸不愿再走:“师兄,几位道友,容我歇一歇,实在是走不动了。”
望青低笑一声,挑着眉戏谑地看着大口喘息的池书,“此地凶险,池书小弟可不要轻易放松警惕啊。”
听见望青的称呼,池书气极:“你叫谁小弟——”
话音未落,空气中瞬间闪过一团模糊的身影,紧接着一道充满压迫的妖力迸发在山林间,极速砸向说话的池书。
变故发生在眨眼之间,在几人察觉时,那道袭向池书的攻击已来不及出手阻挡。
池书抬眸的瞬间,和一双凶恶的目光相撞。
利爪卷起一阵血腥的风,朝着他毫无防备的头顶袭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形如龟甲的灵盾竖起,挡下妖兽致命的偷袭。
善纯抓住一瞬间的空隙,提剑攻向那只妖兽。
池书站在原地,瞳孔不受控制地颤抖,死亡的窒息仍缠在心口徘徊不散。
“你这乌龟壳倒是挺硬。”
望青的调侃飘进耳朵里,池书回过神极速喘息,下意识反驳:“什么乌龟壳,这叫玄龟甲!”
望青哼笑出声,没有理会被吓破胆的池书,看着前方与善纯缠斗的妖兽,术法从指尖飞出落在前方妖兽身上。
什么乌龟玄龟的,反正都是龟。
眼见偷袭不成,那只妖兽直接恼羞成怒,强大的妖气穿横山林间,将五人缠裹其中。
妖气如同浓墨,遮蔽住善纯的视线,她挥剑斩去,去发现侵袭而来的妖气化作一座实质性的墙,无法斩裂。
利爪撕裂障目浓雾,破空而来。
善纯挥出赤黎,软剑如灵蛇缠上妖兽利爪,借力旋身避开,然而利爪之后紧跟着无数妖气凝化的光箭,独属于元婴境的灵压扑面而来。
善纯心脏收缩,发现此击早已避无可避。
后方骤然掀起一股飓风,滚烫的火焰从背后乘着风涌向前,将细小的光箭尽数吞噬。
眼前光亮一片,漫天烈火倒影在瞳孔当中。
凌冽的剑气紧随其后,斩向暴起的妖兽。
沈骄阳赶上前,敛眉怒道:“你不要命了啊,那可是元婴境的妖兽,冲那么向前送死啊!”
被一顿呵斥的善纯茫然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地说:“我们剑修不冲在前方,那不成让你们法修去?”
“你!”沈骄阳被噎得一时无法反驳。
两境之差的鸿沟仿佛跨不过去的天桥,眼见那条长着尖刺的尾巴即将刺向宋淮渡,善纯再次提剑冲向前。
长剑挑飞妖兽的巨尾,强横的力量却依旧震得善纯手臂发麻,她无视微微发颤的右手,挥动赤黎剑斩向妖兽。
两位剑修将剑法运用到极致,即便面对元婴境界的妖兽,仍有一战之力。
两道剑气层接不断,密不透风,配合着术法符箓,片刻之间,妖兽身上便增添数道伤口。
被逼急的妖兽震怒,仰天长嗷,声波化作攻击荡开一层接着一层。
善纯两人横剑抵挡,奈何两者之间的境界相差太深,灵压震碎剑气凝聚屏障,直接将两人击飞。
善纯持剑跪地,喉中的鲜血难以压制,猛吐而出。
望着地上的那团猩红,宋淮渡心底不由一颤,他极力忽略那股莫名的情绪,无视腰间再次闪烁的白玉,靠近善纯。
“善纯道友,你可还好?”
方才那一击善纯在前,大部分攻击都落在她的身上。
善纯缓慢起身,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轻轻摇头:“无妨。”
妖兽释放的灵压加重,如同山岳般压得几人膝盖弯曲,难以直立。
山林之间突然簌簌作响,蹄爪踏地的声音中夹杂着妖兽的低吼,随着距离地拉近愈演愈烈,片刻之间,数不清的妖兽围成一道圈,将五人死死包围。
沈骄阳竭力抵抗强大的妖力,胸膛剧烈起伏,艰难开口:“今夜若是能活着出去,本小姐定要扒了这上州城伏恶司的皮!”
如此多强大妖兽徘徊在上州城外,伏恶司居然还隐瞒不上报苍生阁,真的是活腻了!
望青也没料想到此次外出居然惨遭翻车,他意图动用本命法器抵挡,却发现在绝对的压制下,他连操纵灵力都做不到。
众多妖兽的嘶鸣堆积在一起,一步步压缩对五人的包围圈。
别说活了,全尸都保不住。
善纯新伤旧伤累在一起,此刻身体早已在濒临边缘,如山的压制下,她已握不住手中的剑。
赤黎剑脱手的那一刻,空白的记忆中突然闪过一道看不清的身影。
耳边妖兽的低吼消失,响起一道温柔低语。
“善纯,不要放下自己手中的剑。”
铺天盖地的灵压将善纯从零星记忆中拽回来,长剑脱手,失去支撑的她双膝重重跪在地。
善纯捂住绞痛的心脏,眼眶不知所以地发烫。
那个男人是谁?她心口怎么会如此难受?
“善纯道友!”
身侧的人骤然倒地,宋淮渡下意识地分出一道灵力护住她,身上加重的压制在对上那双泛红的眼眶后显得一点都不重要。
腰间的归一玉灵光乍现,在暗夜下意外夺目。
层层灵光下,一根极细的光丝悄然断裂。
望青忽略不远处的异样,他观察着四周缓慢靠拢的妖兽,心中不禁疑惑。
这群妖兽为何不直接扑向他们?
而下一秒,更奇怪的事发生了。
逼近的兽群突然止住脚步,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山林逃离。
压在身上的妖力消失,望青直起身子望着成群撤离的妖兽,脸色茫然。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把他们这群到嘴的鸭子放了?
不仅望青一脸疑惑,剩下的几人也是如此。
“它们跑了?”池书环视了一圈,没有一只妖兽,仿佛刚才的经历是他做得噩梦。
善纯收起混乱的思绪,撑着剑站起身,看着逐渐清楚的城外,轻声道:“天快亮了。”
天色被冲淡,漆黑的暗夜已然消退。
宋淮渡再一次默默施法压下奇怪的归一,问道:“善纯道友是怀疑这群妖兽是因为天亮才撤退的?”
池书不解,“怕光的不是鬼吗,这群妖兽跑什么?”
善纯回想曾经看过的古籍,将书中所记载的各个邪术全过了一遍,发现没有一道邪术符合妖兽的异常。
难道是没有被记载的邪术?
“不管怎样,上州城周围如此多妖兽,城主和伏恶司都罪责难逃!”
沈骄阳越想越生气,当即便取出传音符注入灵力上报给苍生阁。
“既然他们瞒着不上报,那就本小姐亲手帮他们上报!”
善纯突然想到齐娘子之前说的话。
只要夜间不出门,便不会有事。
为何只要不出门妖兽便袭击房中的人?
思忖一番,善纯将齐娘子的话告诉几人。
宋淮渡问:“善纯道友可有询问原因?”
闻言,善纯不自在用大拇指扣了扣剑柄,轻轻摇头:“并未。”
那时她一心认为齐娘子不是个好人,单纯的认为这句话只为刺激她外出除妖。
话是听进去了,却没有相信。
“从今夜可知妖兽会在清晨来临前撤退,我们可以避开危险的夜晚,在天即将亮起时抓住一只妖兽。”
说着,宋淮渡朝善纯温和一笑,“根据善纯道友所得消息,夜晚我们只要不出门便不会有威胁。”
话落,他移开视线看向望青与沈骄阳,“不知落月圣天的两位道友可愿与我们联手捉妖?”
望青轻笑出声,漫不经心问道:“不知宋道友口中的你们是谁?”
“自然是在下与池书师弟。”宋淮渡直视着望青,脸上的笑意如常,眼底却透过一丝薄凉。
看清他眼中的冷漠,望青颇为意外地挑眉。
呦,居然不对他装了。
宋淮渡无视望青的挑衅,侧首看向身边的善纯,“善纯道友,你可愿与我联手?”
善纯点头:“可以。”
沈骄阳瞥了一眼善纯,双臂环胸,轻哼一声跟着应下:“你们几人到时候可别拖本小姐的后腿。”
望青自然也愿意:“能为上州城百姓出一份力,我十分乐意。”
池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屑地嗤笑一声,“装货。”
善纯收起剑,淡然道:“明夜丑时,我们在此次汇合。”
相约好时间后,几人顺路一同入城,而后相继告别离开。
善纯踏着蒙蒙亮起的天赶回齐娘子的家,翻身轻松跃过围墙。
脚尖落地,蓦然撞上刚准备上街买饼的齐娘子。
四目相对,一片沉默。
齐娘子先行打破安静的氛围:“善纯姑娘,你回来了,可有受伤?”
善纯摇头:“并无。”
齐娘子暗松了口气,轻笑道:“辰时将至,我要上街卖饼了,厨房中有我为你留得早饭,善纯姑娘快去趁热吃。”
善纯想说她已辟谷,不需要再进食,可看见齐娘子那双殷切的双眼时,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多谢齐娘子。”
“善纯姑娘无需与我客气。”说着挎起硕大的竹篮朝门口走去。
“齐娘子留步。”善纯喊住将要离开的齐娘子。
齐娘子疑惑看向善纯,“善纯姑娘可是有事?”
善纯靠近她,问道:“昨夜你说得那句‘只要夜间不出门便不会出事’是何用意?”
齐娘子没有隐瞒,解释道:“两个月前,我因事耽搁了时间,归家时已是黑夜,在距离家门口几步之外遇见了妖兽追击,我当时拼死跑回家中,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就在我认为马上沦为妖兽口粮时,却发现它只是徘徊在门前不进来,过了一会便自行离开了。”
“所以我才会对你说只要在夜间不出门,便不会出事丢命。”
善纯了然,朝着轻轻一笑:“原来如此,多谢齐娘子解答。”
齐娘子:“不必客气。”
善纯向前先一步将门闩取下,打开木门:“路上小心。”
齐娘子笑着应下,越过门槛,一步步朝着内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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