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理停下脚步,“前面就有卖的,你去买吧。”
“好。”卫凛走过去,三毛书店,名字还挺特别。
需要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卫凛随便买了笔和本付完钱就走了,转身没看到于理。
拿起手机又想到根本没有联系方式,又放了回去,索性直接去车那边等。
走了两步看到一家彩票店里的人有些眼熟,是于理。
卫凛走进去,看到于理趴在柜台上,手哼哧哼哧的刮着彩票,旁边还放着已经刮完的两张。
“中多少了?”卫凛问。
于理没回答,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嘴里嘀咕着:“中,中,中!”
“啪!”于理突然猛拍柜台,老板和卫凛都被吓一跳。
“终于中了!我就知道,我这手气一向很好!”于理激动的大喊。
老板一听来精神了,从老板椅上起身:“小伙子,这是中大奖了?”
卫凛也凑上前:“多少?”心想这小子不会真中大奖了吧。
于理没说话,用手指比了一个三,嘴角微扬,甚至还挑了一下右眉。
卫凛和老板都不镇定了。
卫凛看到于理这样也忍不住想要买一张。
老板率先开口:“哎哟,小伙子你这手气真不错啊,你可是这个月的第一个大奖啊!”
于理沾沾自喜,他觉得自己手气一直很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呢?
每次抽奖他总能抽到最差的,还安慰自己,最起码抽中了,有总比没有好。
没抽中那才是手气不好。
他把彩票往台上一放,老板拿起来一看,“30?”
老板有些沉默,卫凛看了眼还在得意的于理也沉默了。
得,这下忍住了,不买了。
老板刚咧起的嘴瞬间撇下,“我还以为中了30万呢,30你也高兴成那样?”
“苍蝇腿也是肉啊,30不少了,老板兑奖。”于理很是知足。
走出彩票店,卫凛开口:“你买彩票花了多少?”
“40,最后刮那张20,前面两张10块的。”说完于理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亏了十块,不是好像,就是亏了十块。
“买了个开心,不亏。”卫凛瞧着于理一脸沮丧样,仿佛在说“那可是十块钱啊!”,他开口安慰。
“嗯,下次还是得买20的,十块的水太深了。”
卫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被逗乐了,微微偏头看向于理,从鼻腔中哼出一声笑。
他虽然不了解于理,甚至只见过几面,但他觉得这个人,很天真有趣散漫。
但这天真的躯壳下,总感觉有着别样的灵魂,仿佛是淡淡的忧伤。
思绪拉长,他和之前相比,变化不算大,却又很大。
“你还缺什么吗?刚好一次性买齐。”明天就要上课了,只有今天空闲。
“没,都齐了。”卫凛现在真不缺什么东西了,之前的书和资料还有一些小零件都被姑姑打包寄过来了,估计这两天也快到了。
“那到我买了,去超市,一起吧。”于理要买牙膏,他可真不想回去为了那黄豆大小的牙膏,用尽全身力气。
“好。”坐人车听人命,卫凛只能答应 不,是必须答应。
超市在另一条街,不远,每条街都被立交桥连在一起,无非就是上下楼梯的事。
走上桥才发现,桥上布满了三角梅,粉的,紫的,黄的。
城市花海,空中花廊,原来,花海可以长在桥上。
卫凛停下脚步,走向桥边,手扶在栏杆上,每座立交桥上都缠满了花,颜色各异。
它们沿着天桥的栏杆蜿蜒生长,或垂落,或盛放,每一朵都带着生命的热忱。那深深浅浅的,与绿叶相互映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是不是很美,每年差不多五月份开始,天桥上的花都会陆续开放,其实现在还不是最美的时候,差不多要国庆前后。”于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南方的温度真的很适合养花草,天气不算太冷,很多花的花期都很长。
“是,很美。”卫凛真的觉得这个城市太美了。
他很少出去,也很少像现在这样停下来观察。
他原先的生活被安排的很满,除去上课时间,周日早上被安排给自己的表弟补数学,下午补英语到四点,剩余时间自己还要做作业复习。
周末他几乎没有出去玩过,想出去,但是没时间,这也是他不主动交朋友的原因,一直放人鸽子很不礼貌。
“你们城里是没有吗?我怎么看你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他瞧卫凛一直盯着周围看,眼睛还有些发亮。
“没有吧,起码我没见过。”卫凛转身,“走吧,去超市。”
不出意外他往后就一直在这边了,有的是时间好好看,不缺这一时。
休息日的超市依旧人很多,于理走到里面,提了个小篮子,顺道回头问卫凛:“你要不要提一个?”
卫凛摇摇头,于理深吸一口又吐出:“好吧,你和我放一个篮子也行,等下小票得好好算。”
卫凛:……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买,不需要篮子。
于理从卫凛脸上看出了不情愿,“你是不愿意分钱?那不行,我可没多余的钱付给你。”假的,昨儿刚赚了几张毛爷爷。
“我是没有要买的。”卫凛真的佩服于理这个人,视钱如命。
于理往洗漱用品区走,“那你得好好想想,我小时候和爸妈一起来超市,他们问我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我也说没有想买的,回到家就后悔了。”于理拿起两款牙膏对比着,“去屋里玩的时候才发现我最爱的黄色小越车轮子坏了,应该再买一个的。”
于理又把黑人牙膏放下,拿起旁边的云南白药,“早知道那时候多多少少买一点了。”
早知道,人对于后悔的事总会说早知道不那样做了,早知道不说了,早知道多买点了,早知道……
“我不玩小汽车,所以没有想买的。”卫凛对着一旁还在纠结要买哪个牙膏的于理说道。
于理就知道,这人张嘴准会呛他。
于理最终还是选择了黑人牙膏,随后又挑选的打折的纸巾,还买了点沃柑就去付款了。
两人到家已经快五点了,于理把车停到门口,卫凛走下车。
“等下。”于理叫住卫凛,于理从车里拿了几个沃柑塞到卫凛手里,“给你吃。”
卫凛看着手中的柑橘,“谢了。”
于理转身上车把车开回家,随手充上电,提着袋子往里屋走,嘴里还不忘大声喊着:“亲爱的甄向晚女士,接下来向你走来的是被誉为绝世帅哥,行走的大卫,下凡的天使以及您最爱的孙子——于理!”
一顿彩虹屁输出。
“没大没小,我看你是山羊放了狐狸屁,既洋气又骚气。”奶奶一针见血。
于理倒了杯水,咕嘟灌了几口,“那我可是苏三上公堂,句句真言啊。”
“好了,你别贫了,把冰箱里的番茄洗俩个,再打几个母鸡蛋,等下炒个番茄炒蛋。”奶奶说着系上围裙。
“公鸡蛋行吗?”于理打开冰箱,拿了鸡蛋和番茄。
“行啊,那你给我找个能下蛋的来看看。”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拌着嘴。
于理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和奶奶拌嘴,也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回到卧室,刚准备给姑姑打个电话的卫凛就听到隔壁楼下大嗓子的喊话。
不难猜,就是于理,也就他能喊出那样的话。
卫凛解开手机,给姑姑打去电话。
铃声响了几声被接通。
“喂,是凛凛啊,到那边还习惯吗?学校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电话那头传来柔和的声音。
“还行,才刚来也还没来得及适应。”具体也要等明天开学才能知道。
“也对,快递我早上给你发出去了,估计后天就到了,你那药我也给你寄过去了,单独寄的,你在那边按时吃,别操太多心……”后面的话卫凛没怎么听。
他知道,姑姑在关心他,原先那个家里,也只有姑姑对她最好,姑姑这个人心很细,可能是因为她是心理师的原因。
也正因为她是心理师才发现卫凛有很严重的失眠,经常发呆,不爱说话。
她知道卫凛长期处于被极度控制和压抑的状态,他的爱好兴趣和创造力一直被限制,卫凛的母亲也经常和她奶奶发生争吵,两人关系一直不和。
他就在这样的环境生活了十七年,他没闹过,也没抱怨过。
她给卫凛做过很多测试,卫凛很平静,没有过激反应,正因为太过于平静才让她发现问题所在。
卫凛这个人,没有情绪,他不善于发泄,他即使不满他也不会表达出来,就在心里憋着。
有次卫凛和往常姑姑的小儿子补课,小孩很顽皮,根本学不进去,趁着卫凛出去上厕所的功夫把他书架上的好几本书涂的不成样。
卫凛进了看到后没有任何情绪,起身把那几本书抱着放到门口的垃圾桶里。
姑姑觉得他不应该这样,甚至这孩子被冤枉也从不反驳一句。
她有很多次想告诉他们,卫凛病了,但是卫凛不让她说出去,她答应了。
她也问过卫凛,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卫凛盯着她的眼睛说:“因为我是这个家里第二个没有发言权的人。”第一个是她妈妈。
就是这一句话,姑姑听完眼圈就红了,她真的很心疼卫凛,所以她下班只要没事就经常回家,回家护着他娘俩。
这个家,她还是有发言权的,因为她的妈妈最疼她。
“暑假有空我去看看你吧,顺便叫上小南一起。”小南是姑姑的大儿子,和他年纪一样,两人关系还算好。
卫凛起身走到窗前,拉开帘子,“嗯,好,谢谢姑姑。”挂断电话,望向远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视线移到隔壁楼下的院子里,一大一小坐在凤凰花树下的石桌旁,于理吃着西瓜,旁边的奶奶手里拿着蒲扇给他扇着风。
两人时不时的说着话,卫凛听不清,只看到一大一小咧开的嘴角。
月亮悬挂在高空,星星也闪烁着,卫凛拉上窗帘,关灯躺在床上,闭起眼睛脑海里很乱,直到最后卫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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