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两瓶直沽烧,喝了一晚上。
“今儿不演出?”
“等腾场子呢。”对面摇摇头:“明天。”
“明天以后呢?”
“去别的地方。”
他“哦”了一声:“不谈这个。”
“谈什么呢?”
谈一百年前。
谈怎么进了这个园子,怎么一天天地盼着他来喂,怎么又惊又怕又欢喜地过了一辈子。
“你把我放走了,自己跑得那么慢。”
“能有多快,快过子弹?”他笑着,好多年没这么笑了。
“你回去过吗?”
“孩子学校搞活动,跟着去过。”他说:“荷叶还是那么多,桥都修了新的。含经堂成了一大片废砖。”
“有孩子,几岁了?”
“9岁,叫浩浩。”他从钱包里拿出照片,递过去。
“跟你挺像。”对面眯着眼睛,看着照片上的两张脸:“还是这辈子好吧。”
“上辈子,也有好的时候。”
“哪儿呢?”
“晚上,在荷花塘子边上坐着。坏的人都睡了。月亮那么大,映着我和...”他看着对面。
“圆明园还开着呢。”
“不一样了。”他端起酒杯:“不一样了。”
酒越喝越醉,夜越来越深。
饭店关了门,就在海河边上坐着。
“问你个事儿?”
“嗯?”
“你叫什么名字?”
“孔确。”
“我是说这辈子。”
“就是。‘确定’的‘确’。”对面的人在河岸上躺下:“原本是个艺名,大家叫着顺,就索性改了。”
“倒是好记。”
“也好找。”
他扭过头:“你那演出服?”
“我故意弄的,少画了一根。”
“没人问?”
“我说这叫艺术,不对称的‘美’。”对面笑起来:“他们懂什么?”
“我懂。”他也躺下:“想起以前那些事,老觉得自己魔怔了。”
“怎么想起来找我的?”
“新闻上说出土了个琉璃瓦。我看见了,知道不是假的。”
“你临死的时候,抱在怀里那个?”
他点点头:“崩到我边上了,就摸了块砖,画了记号。”
“我看着你画的。”对面握住他的手:“我没忘。”
“这些年没人能说,憋得慌。”
“现在好了。”
“以后呢?”他攥了攥手里的手。
“以后...”对面抽回手去:“常打电话。”
“就...这样了?”
“我是孔雀,注定要飞的。”
对面转过头来,看着他:“能遇上,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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