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佑说的自然不是张总的位置,就算坐直升机也没这么快的。
他给虞楠透露消息:“上头有消息,老大估摸会亲自挂点风险,本来是想让我住持工作,人力知道我的意思之后提过一嘴,老大估摸着还是会从风险挑个人对接。”
“最近绍商接了几个大项目,总经办也缺人,老大是想从风险借个人上去。”
借调在绍商很常见,其实很多人不愿意被借调,毕竟借调带了个“借”字,不管是借用部门还是被借用部门,如果有晋升机会,哪个都不会考虑被借调的人。
部门年底的评优评先也不会考虑被借调的人。
但是总经办的借调不比其他部门,毕竟借用还是有概率被留下的,而总经办无疑是所有员工趋之若鹜的地方。
谁不想去?
“应该是张总也推了你一把,当然最后定谁肯定还要综合考量,但你也要做好心里准备。”
“总经办虽然是个香饽饽,但压力和机遇并存,跟着闻总做事,不好做。”
“在想什么?”
腰忽然被人从身后揽住,虞楠回头,闻暨下巴搭在她的颈窝,眉眼慵懒,身上还带着没消散的水汽。
虞楠转过身子,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陷进他的怀里——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很安心。
“工作上的事。”
虞楠有点累,侧头靠在他的肩膀。
闻暨微顿,问她:“工作不开心?”
虞楠闷笑:“工作哪里是来开心的?没什么,就是估计要换顶头上司了,怕不好相处。”
闻暨:“……”
闻暨当然知道借调的事情,人力和他汇报过,名单上有虞楠的名字。
他暗戳戳夹带私货:“说不定新上司更好更合你心意。”
遇到合心意的上司堪比中大奖,虞楠并不相信她会有这么幸运,随口应道:“希望吧。”
闻暨:“……”
闻暨没办法替自己正名,不想独自生闷气,于是翻旧账。
闻暨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所以你还没回答我,奶奶回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虞楠从他怀里钻出来,倒了杯水:“告诉你干什么,你今天不是在忙,再说我自己可以搞定。”
“何必让奶奶挤火车?我在忙也可以安排人送——”
“不用。”
闻暨怔住。
虞楠嗓音淡了下来:“总不能事事都靠你。”
“为什么不能靠我?”闻暨似乎真的不解,蹙眉看她。
虞楠偏开脸没回答。
空气渐渐凝滞,本来是玩笑般问她,闻暨开始觉得不对劲,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我问你话。”闻暨今天像是非要问出个缘由,脸色紧绷,盯着她看,他很不喜欢她这样和自己分得清楚明白。
虞楠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她把话说的那么透彻。
“你一定要这样吗?”
“哪样?”
虞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这样咄咄逼人。”
“你别逼我。”
“我逼你?”
闻暨似乎被气笑了,他往她那边走了两步,抓住她的手腕:“虞楠,你有没有心?”
因为知道她还没考虑好,他连告白都犹犹豫豫,就怕她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不管自己再想、再惦记,不管自己有多想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都克制住了,就是怕她有任何的勉强——可她现在却在说自己在逼她。
除了她,还有谁能让他如此一退再退,犹豫再三?
虞楠蹙眉,偏头没看他。
“我和你不一样。”
她深吸口气,嗓音有点哑:“我没靠过别人,我也不需要靠别人。”
她语气生硬,短短的几句话好像把他隔绝在千里之外。
刚刚交换的体温还没来及冷却,丝丝冷意却无孔不入的钻进了皮肤,明明屋内是恒温暖气,闻暨却感觉从心里蹿出冷意。
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上次她回老家、奶奶生病就没有告诉她,前一天晚上两人打视频他还问过她第二天的动向,她丝毫不肯透露。
那个时候他还能劝自己,他们感情还没到那份上,她不愿意自己插手家里的事情情有可原——天知道那天他是怎么劝说自己的。
可现在呢?
这套说法没办法再骗过自己了。
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历历在目,就算还没捅破窗户纸,但两人心意相通他一点都没怀疑过。
而虞楠今晚的话却像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把他打清醒了。
她似乎从来没有把他划拨到“自己人”的区域,她在推拒他,抗拒他的靠近。
她从来没承诺过他什么的。
这一刻连闻暨自己也不确定了,过往那些悸动的瞬间,他以为两人都心动的瞬间,究竟是真的还是自己会错意?
想问的话到了嘴边,这一刻,闻暨差点抑制不住想将一切问个清楚明白的念头。
虞楠回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
闻暨却往后退了一步。
“明天早上要赶飞机,我行李还没收拾,先走了,回来给你带礼物。”
说罢,没等虞楠回应,迅速换好衣服,离开了。
仓促的背影仿佛是落荒而逃。
虞楠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却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落荒而逃,这个词怎么也不会和他扯上关系,也太违和了。
虞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挪到窗户旁,掀开窗帘一角,看着出入口方向。
直到看到闻暨的车驶离,肩膀一点一点的耷拉下去。
明明今晚的气氛很好,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她做错了吗?
虞楠迷茫的想。
可是,凡是靠自己,是她在快三十年的人生中自己摸索出来的道理,怎么能轻易放弃?
*
闻暨去了沪市。
虞楠接到了调令,借调总经办三个月。
期间人力找过她谈话,问过她的意愿,虞楠当然没拒绝。
人力派人带她去顶层总经办,是上回领她去风险的于姐。
于姐笑道:“这才过去多久,就领你去总经办了。”
虞楠抿嘴笑了下:“又要麻烦于姐了。”
她摆摆手:“这麻烦什么,是我的工作。”
绍商最上面两层是类似于复式的结构,除了闻总的私人电梯,客梯是没办法直接到达顶层。
电梯停靠在三十二层,他们走楼梯上到顶层。
于姐敲了敲秘书室的门:“曾总助,在忙?”
曾川在繁忙中抬起头,瞧见他们,从座位上站起来:“于经理。”
说着他看向她的身后:“这是虞楠吧?”
虞楠往前走了一步,率先朝曾川伸手:“曾总助,您好,我是虞楠。”
“早就听张总提过你的名字,总算是见到了。”
秘书室服务于闻暨,和业务部门沟通一般都是和直属老大对接闻总的指令,很少有要和底下员工沟通的时候,他没见过虞楠很正常。
“最近事情确实多,不过这两天闻总出差去了,你有时间可以熟悉一下。”
曾川带虞楠去了她的工位:“你先坐这儿,桌面上有新项目的文件,你先看看。”
“闻总回来要看到汇报材料。”
虞楠知道她这次过来主要是因为绍商新接了几个大项目,这几个项目闻总是最终审批人,才从风险挑了个尽责过来协助。
总经办其实原来有一个业务助理,前段时间休产假去了,人力倒是新招了一个过来,只是新来的助理还不熟悉绍商的业务体系,暂时搞不定这么大的项目,所以临时从风险部招一个经验丰富的人过来协助。
虞楠知道自己此次借用时间紧任务重,一整天都泡在办公室看项目。天色渐黑,老大不在,总经办的人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了,曾川过来问她看的怎么样了。
这个行业虞楠之前没接触过,分析行业准入分析了一下午。
曾川显然也知道这个项目比较复杂:“先下班,闻总下周才回,时间还有。”
虞楠看了一天材料,头晕脑胀,听到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问道:“闻总去哪出差了?”
“沪市。”曾川说道。
手里的材料没拿稳,很轻的掉在办公桌上。
虞楠很明显愣了一瞬。
虞楠第一天上班,曾川不好留她一人在总经办加班,他侧头瞧见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虞楠摇摇头,关掉电脑,这些材料涉密,没办法拷贝回家看。
她拿着手提包跟着曾川走出去,打听道:“之前没见过闻总,现在在总经办工作,关于闻总的消息总不能再道听途说,免得惹他不高兴。”
曾川知道公司里关于闻暨的传闻乱七八糟多得很,他解释道:“其实闻总没那么可怕,一般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他不会凶人的。”
虞楠心说,只要是人就难免犯错,这句话等于没说。
“闻总挺照顾下属的,他比较护短。”想到什么,曾川加了句:“不过闻总公事私事分的很清,总经办各司其职,闻总的私事一般是林秘书处理,她这次跟着闻总出差去了,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虞楠不是刚入职场的新人,自然听懂了曾川的意思。
估计有不少人靠着工作机会想接近闻暨,曾川这是在提前敲打她。
她心说,谁会搞办公室恋情?还是跟顶头上司,是嫌班没上够,下班还得对着同一张脸么?
“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虞楠让曾川放心:“我有男朋友了。”
曾川恍然,也对自己刚刚的话表示歉意:“不好意思。”
虞楠表示没关系,她明白曾川也是好意提醒她。
但……
林秘书?
怎么这么熟悉?
想了一会儿没想出结果,虞楠索性抛之脑后。
她洗了澡窝在地毯上继续查一些项目的行业资料,手机震动,虞楠拿起看到是WJ发过来的。
-【沪市今天下雨了,你那边呢?】
自从他去出差,两人没打过电话,但微信消息没断过。
两人都装作那天晚上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虞楠回复:【没下雨,但今天也降温了,我已经穿上薄毛衣了。】
回复过去,虞楠又加了句:【有带伞吗?】
-【车里有。】
-【新岗位怎么样?】
看到这条消息,虞楠一愣。
半晌,她慢吞吞打字:【你怎么知道我换了新岗位?】
脑中突然炸出什么,林秘书?
当初在杭州,他让生活秘书去买活血化瘀的药膏,好像备注就是林秘书。
这一刻,虞楠心绪慌乱,一直以来被自己忽略的那些东西逐渐穿成一条线,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将要被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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