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冉满月那天,陆家特意提着一篮红鸡蛋过来道贺。两家住在同一个老旧家属院,中间只隔了三户人家,陆母抱着刚满月的陆知衍,踩着石板路穿过爬满牵牛花的院墙时,苏晓冉的哭声已经像小喇叭似的从苏家院子里传了出来。
“这丫头,准是闻到鸡蛋香了。”陆母笑着加快脚步,推开虚掩的木门。
院子里摆着张竹编凉席,苏晓冉躺在上面的小襁褓里,正张着嘴哭得脸红脖子粗。苏母手里拿着拨浪鼓逗她,额角全是汗:“刚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闹起来了。”
陆母把陆知衍放在凉席另一头,刚放下,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苏晓冉的哭声突然停了。她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旁边那个穿着蓝色连体衣的小男孩,小嘴动了动,像是忘了自己为什么哭。
陆知衍也醒着,黑眼珠转了转,最后落在苏晓冉脸上。他没动,只是安静地看,小拳头却悄悄松开了,露出粉嫩的掌心。
“你看你看!”苏母惊喜地拍手,“知衍一来就管用!”
两个婴儿并排躺在凉席上,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斑。苏晓冉率先打破沉默,伸出小手往陆知衍那边抓,没抓到人,却勾住了他的衣角,用力一拽,把他的衣服扯得歪到一边。
陆知衍的眉头皱了皱,却没反抗,任由她“欺负”。苏晓冉得意地咯咯笑,又把脚伸过去,蹬在他的肚子上,像是在宣告领地。陆母刚要把她的脚挪开,却见陆知衍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
苏晓冉的笑声顿住了,愣愣地看着他。陆知衍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在给她挠痒痒,她突然“咿呀”一声,笑得更欢了,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陆知衍的手背上。
“这俩孩子,真是投缘。”陆母掏出帕子替他们擦口水,“长大了肯定能玩到一块儿去。”
苏母已经去厨房煮鸡蛋了,院子里只剩下两个婴儿和陆母。陆知衍看着苏晓冉笑,自己也跟着咧开嘴,露出没牙的牙龈,这是他第一次在陆母面前笑得这么明显。陆母赶紧掏出手机,镜头里,粉色襁褓和蓝色连体衣在阳光下格外鲜亮,苏晓冉的手抓着陆知衍的衣服,陆知衍的手握着她的脚,像幅画。
傍晚时分,两家大人坐在葡萄架下聊天,把两个婴儿放在同一张婴儿床里。这是苏母特意找邻居借的双胞胎婴儿床,足够两个小家伙并排躺。苏晓冉不老实,总往陆知衍那边蹭,小脑袋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把他的头发都蹭乱了。
陆知衍起初还忍着,后来大概是被蹭烦了,往旁边挪了挪。苏晓冉立刻不满地哼唧起来,又追着蹭过去,这次直接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像是找到了舒服的枕头,没过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陆知衍被她压得动弹不得,却没哭,只是偏过头,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他的小手搭在苏晓冉的背上,像是在给她当枕头。
“你看知衍这小模样,跟个小大人似的。”苏母看着这一幕,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将来肯定是个疼媳妇的。”
陆母也笑:“就怕被你家晓冉欺负得没脾气。”
夜幕降临时,陆母抱着陆知衍准备回家,刚走出苏家院门,苏晓冉的哭声就追了出来。那哭声里带着明显的委屈,像是在控诉“为什么不带我走”。陆知衍在母亲怀里扭了扭,小脑袋往后转,望着苏家的方向,小嘴瘪了瘪,像是也舍不得。
“明天再来看妹妹好不好?”陆母拍着他的背哄。陆知衍没吭声,只是一直望着苏家的灯,直到那盏灯消失在拐角处。
从那天起,陆母每天下午都会抱着陆知衍去苏家串门。两个婴儿在同一张婴儿床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从一开始的互相“欺负”,渐渐变成了形影不离。苏晓冉会把自己的安抚奶嘴塞进陆知衍嘴里,陆知衍则会把苏母给的小饼干推到她面前,哪怕自己也饿得直咂嘴。
有一次,苏晓冉感冒了,鼻子不通气,总是哭闹。陆母抱着陆知衍来看她时,她正趴在苏母怀里哭,小脸皱成一团。陆知衍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跟陆母哄他时一模一样。
苏晓冉的哭声停了,怔怔地看着他。陆知衍又拍了两下,像是在说“别哭了”。苏母看着这一幕,眼圈突然红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懂事呢。”
陆知衍似乎听懂了夸奖,小脸上露出点得意的神色,又往苏晓冉身边凑了凑,把自己的小熊玩偶推到她怀里。那是他最喜欢的玩具,平时谁碰都要哭,此刻却心甘情愿地送给她。
苏晓冉抱着小熊,突然咯咯笑了,把脸往陆知衍怀里埋了埋,像是在谢谢他。
日子在婴儿的啼哭和笑声里悄悄溜走,转眼就到了陆知衍和苏晓冉百天。两家大人商量着一起办百天宴,在院子里搭了个简易的棚子,请了院里的邻居。苏母特意把那张双胞胎婴儿床搬到棚子中央,铺上红色的褥子,让两个小家伙并排躺着当“小主角”。
来道贺的邻居们都围着看,夸他们长得俊,有缘分。苏晓冉被逗得咯咯笑,小手抓着陆知衍的手不放,还把口水蹭到他的袖子上。陆知衍起初还忍着,后来大概是被吵得不耐烦了,往旁边挪了挪,想躲开她。
苏晓冉立刻不乐意了,瘪着嘴就要哭。陆知衍像是叹了口气,又乖乖挪了回来,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甚至还主动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让她抓得更稳些。
“你看这孩子,多让着妹妹。”邻居阿姨笑得合不拢嘴,“长大了肯定是个好哥哥。”
陆知衍像是听懂了,小胸脯挺了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晓冉,像是在说“看,我是哥哥”。苏晓冉也跟着挺了挺胸,抓着他的手晃了晃,像是在炫耀“这是我的哥哥”。
百天宴快结束时,两个小家伙都困了,依偎在婴儿床里睡着了。苏晓冉的头靠在陆知衍的肩膀上,陆知衍的胳膊搭在她的腰上,呼吸同步,像是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夕阳透过棚子的缝隙照进来,给他们镀上一层金边,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奶香味。
陆母和苏母站在旁边看着,谁都没说话。有些缘分就是这样,不需要刻意安排,从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婴儿床里对视开始,就注定要纠缠一生。
晚上收拾东西时,苏母发现陆知衍的小袜子少了一只,翻遍了院子都没找到。第二天陆母抱着陆知衍来串门,苏晓冉的摇篮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苏母伸手一摸,摸出了那只失踪的蓝色小袜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苏晓冉当成玩具,藏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陆知衍看着那只袜子,突然笑了。苏晓冉也跟着笑,把袜子往他手里塞,像是在说“还给你呀”。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两个婴儿和那只袜子上,一切都暖融融的。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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