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一整天心跳过速的原因,第二天周六我实在太困,闹铃响后在床上赖了十几分钟之后被李琰硬拽了下来。李琰看着是瘦,但力气却很大,我小臂被拽得生疼。我很想骂他几句来着,但一想到最近没了收入来源,要仰仗他这个有零花钱的主养我,就忍着没骂出口。
就是这手不自觉地打了他两下脑袋。
“李瑶,你有病吧,不是没起床气吗?七点你还不起床?写不写作业了?不是马上要期中考了吗?”
“写写写,考考考。等你考上一中,我就去退学。”
李琰收书包的手停了,生气又委屈地盯着我,说我能不能有点出息。
“能能能。”我敷衍道。
不过有出息的前提是,我能先饱餐一顿。钱昨晚都用来买糖和狗粮了,兜里现在是穷得连叮当都响不了了。我厚着脸皮窜到李琰面前,问他能不能请我吃个早饭。
“钱呢?不是说有钱的吗?”李琰边掏钱边问我。
“拿去买糖和狗粮了,而且我以后都不帮别人抄作业了。在我没有其他收入来源之前,都要靠你养我了。”
“金盆洗手了?”
“算是吧。”我说道。
明明都已经十月底了,他的零花钱竟才花出去一半不到,还将剩下的三分之二都给了我,说他自己用不到那么多钱。
如果当初生下来的是他就好了,我时常这样想,这样世界上就能少个败类了。
“多下来的钱到时候还你。”我说。
“你放小猪里去就好了。”李琰指了指桌上他的存钱罐。李琰的存钱罐很可爱,可爱在明明只是个小铁盒,却被他包裹成小猪模样。小时候他说他看别人都是小猪款式的,所以他也要有个小猪款的。
不过前几个铁盒被柴秀凤要了去,这个是他新做的,他说他要自己留着,不会再给柴秀凤了。
我问李琰那里面的钱以后要干嘛用,李琰背对着我,低下头摸着他的小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嘿,这小子莫不是情窦初开了。
李琰收拾完东西就出去了,通常周末他都会去找个僻静的地写作业,以前是去图书馆或者同学家里,最近变成了顶楼的楼道里,顶楼没住人,他支个小桌小凳的当然也没人管。
而原因也很简单,李宇波(我和李琰的老爸)又去别的城市找工作了,柴秀凤又开始,喝得烂醉。
柴秀凤满身酒气地进了屋,醉醺醺地倒在地上,嘴上一直骂着李宇波,说他是个没良心的,又把她一个人丢这破地方。
我一个人拖不动柴秀凤,就把李琰从顶楼叫了下来。我和李琰把她抬到房间以后,她就突然醒酒似的自己扑到了床上去,然后抓着李琰的手,一个劲儿地喊儿子啊儿子。
“我下楼买几包泡面。”我说,“你给她喝点水吧。”
“没事,不用管她。”李琰边说边拉开柴秀凤的手,先我一步出了门。
老小区即使是周末,也没什么人,如果那天没有阳光,就更没人愿意出来了。我去的那家超市是藏在老板家里的,店面是小,但货堆得不乱,也许没什么人光顾的原因,许多货上都落了灰尘。
“丫头啊,过几天我也要搬走咯。”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对我说道。
“要搬去哪吗?”我问。
“什么搬去哪啊?”阿姨笑了笑,点了根烟,吸上一口后接着说:“新房子装修好了,可不得去住新房子。”
哦对,他们家是本地人来着,这小区原先几乎都是本地人,近年陆陆续续地搬走了不少。
“你高中了吧?”阿姨问我。
“嗯,高一了。”
“那要好好学习啊,现在房子多贵哦。”
我笑笑,心说我怎么可能买得起房。
一座城市如果繁华,那就一定会有已经枯萎的角落。很多原属于这座城市的人可以轻易地逃离角落,住进早已为他们建好的高楼大厦。而那些角落则仍然落着灰,住进了许多不属于这座城市的人。被遗忘和被放弃谈不上,但就是感觉被判了流放——不知道谁判的。
老板说是过几天,其实第二天就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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