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至诚喜欢热闹，每年过年都会把丁芷的外公外婆接到池江老家过年。
林旺莲独生女，平常生意难做，没有太多时间陪父母，所以前几年丁至诚提出将她父母接到池江时，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一接，就是五年。
往年除夕夜，外头鞭炮声一阵接着一阵，在这个声音中，丁芷总免不了一顿问话。
什么成绩有没有进步下降啊，什么够不够本科线啊，什么在学校老师都怎么样啊……
可今年，丁芷高三身份摆在那里，林旺莲怕她暴走，在饭桌上小心翼翼地帮着应付长辈的问话。
所以，饭后春晚时间，丁芷得以溜上楼。
池江农村温度低，丁芷一早洗好澡，抢来丁楠的平板，窝进被子，放着春晚当背景音乐，一边和陈意浓、苏倩打电话。
农历新年到零点时，丁芷的美梦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打断。
家楼下，丁楠刚把鞭炮丢出去。
噼里啪啦，新年到。
丁芷打开窗户，冷风顿时灌进房间，她不管这些，趁着鞭炮还未燃尽，拍下它的余光。
然后将这张图片发了朋友圈，并配文：
新年快乐！梦想是——
梦想是什么，在朋友圈发出来就不灵验了。
丁芷又玩了会手机，十几分钟后，在点进“发现”页面，朋友圈那一栏显示有20条消息。
丁芷扫了眼，没想到其中有万琛的赞。
还以为他不会看朋友圈呢。
这么说，上次没给他朋友圈点赞，显得不那么大度？
这么想着，丁芷点进他的朋友圈，那句话还在那儿。
算了，丁芷自觉幼稚，又退出去，关手机，睡觉。
…
高三下期。
学习任务更紧张，试卷通常是一把接着一把发下来。
丁芷不爱拿试卷，大部分时间都是陈意浓顺手帮她拿了，不过开学几天后，杨纯给班级位子来了个大变动，丁芷和陈意浓隔着一个大组。
丁芷新位置在第一大组倒数第二排，有时候她想想就会笑，自己竟然和倒熟第二排这么有缘分，每个学期都要坐一遍。
新同桌叫曾煊，体育委员。
新后桌，是又很巧地被换在一起的万琛。
丁芷并不想与他有多的交流，常常扮演沉默地角色。
这天，出了点太阳，陈意浓困意重重地找到丁芷，说要去厕所。
丁芷收了下桌子，跟她一块出去了。
晚自习，曾煊拿着一张化学卷子抓耳挠腮。
丁芷多看一眼，他就把卷子遮一分。
这事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丁芷问他：“这什么试卷？”
曾煊支支吾吾的：“嗷，我找别班人借的，他们化学老师给印的。”
“行，有没有什么难题？我可以看看吗？”丁芷问。
“有倒是有。”曾煊丢来草稿本，“这题。”
丁芷花了一节晚自习把题目解出来。
曾煊夸了她两句，然后把答案抄了上去，丁芷再问他要试卷，就死活不肯了。
第二天化学课，老师把让大家拿出前一天发的试卷，丁芷翻出一张，老师又说：“来，前面的选择题晚点再讲，先看到后面两题。”
丁芷发现自己试卷的后两题和老师说的不一样。
她忙去看曾煊的试卷，他的是一样的，最后一题甚至还是她告诉他的。
“曾煊。”丁芷小声喊他。
对方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没帮我拿吗？”
“什么？”
“化学试卷。”
“啊？我给你拿了呀？你没看见？”曾煊一脸无辜。
丁芷大概知道了。
昨天上完厕所回来，桌上只摆着三张试卷，压根没有这张试卷，而她昨天就出了一次教室。
“好，我先请一位同学来给我们讲讲第三十题。”
化学老师的目光在整个班级游离，丁芷想巧妙地避开她的视线，但她有时候运气不怎么好，怕什么就来什么。
“丁芷，你来说一说。”
曾煊丝毫没有把试卷借给她的意思，而且他那题上字太潦草了，就算拿过来也没什么价值。
丁芷看了下白板上的题，迅速把逻辑理顺，但那题要先用公式，必须得用笔先算。
可她连试卷都没有。
“老师，我没有试卷。”丁芷打算破罐子破摔。
“没有试卷？你试卷呢？”
“我昨天……”
“老师，她昨天把试卷放我这了，我刚刚找到。”
身后的人说。
丁芷知道万琛在帮自己，回头拿过试卷，照着万琛的逻辑把题说了一遍。
化学老师很满意，丁芷悄悄把试卷还给万琛。
接着她就倔强地看着曾煊的试卷，对方不晓得是心虚还是什么，后来把试卷分开一半。
最后一题，老师又问谁会。
曾煊手举得飞快。
丁芷直想翻白眼。
他很快把题讲一遍，老师眼里赞赏之意明显：“可以啊，有进步，看来跟丁芷坐学到很多啊……”
丁芷看见曾煊的眉眼又耷拉下去。
下课后，丁芷跟万琛道谢。
他说：“多的试卷在课代表那。”
丁芷说谢谢，万琛算接受了。
要来新的卷子，丁芷大致扫了眼，很多基础题，只有最后两道稍微难一些，权衡之下，她不打算写这张卷子了。
…
快到百日誓师，黑板右上角的倒数日越来越小，所以哪怕不喜欢办公室的空气，在压力的逼迫下，丁芷还是会每天去一趟办公室。
今天遇到一道几何题解不开，找到杨纯时，她正跟一班班主任唠嗑。
杨纯把书本接下，拿出草稿纸对着题一顿演算。
一班班主任问：“那这次发言就定了万琛和苏倩了？”
“嗯。”
“听说你们班有两个孩子在寒假又拿了奖？”
“嗯，万琛和周影如。”
丁芷默默听着，试图找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一班班主任又说：“那他们俩厉害啊，天天听说他们拿奖。”
“是。”杨纯放了笔，草稿纸上列着几排算式，“不过我们班学习委员也很厉害，前两个月看她妈妈朋友圈发了她书法大赛的奖杯，丁芷，上次那个比赛第几名啊？”
杨纯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在这种本来无关紧要的场合。
丁芷却明白她的意思，提高声音：“一等奖。”
一班班主任朝丁芷竖大拇指：“厉害，你们班真的卧虎藏龙。”
杨纯说：“那可不，来丁芷，我们来聊聊这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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